在這看似靜默卻暗藏殺機的石柱密室中,顧醒自入內後便覺察有異,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零陵隨後而來,雖說心中也有幾分忐忑,卻並非驚詫於此處佈局,而是那“怪力亂神”的荒誕傳說。

故而在顧醒躊躇半天最終說出了一串佛家經典後,零陵反倒心中釋然,便先行一步,去查探此處。此時已是後退無門,唯有向前,方能尋到一線生機。

顧醒眼見零陵有些嗔怒,也不好在繼續對那佛家梵文“深究”,快步跟上說道:“零陵,你可覺察出此處端倪?”

零陵本是順著石梯臺階而下,藉著石柱內壁牆上微末燭火微光,走的極為謹慎小心。被顧醒這麼一問,便停了下來轉身回望,“此處乃是石柱內壁,跟此前盤旋而上的柱外石梯如出一轍,但通往何處卻是不得而知。”

零陵說完後繼續往下走去,突然間石柱傳來轟隆之聲,一陣機簧轉動之聲響起,兩人腳下石梯也開始晃動起來。零陵雙手扶住石柱內壁,盡力讓自己穩住身形,顧醒則順勢蹲下身緊貼內壁,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此時除了他們腳下石梯外,另一面也隱約出現了一條類似的石梯,開始隨著機簧聲“透”了出去。這種奇景驟然出現,零陵已是被驚詫到無以復加,顧醒則是低頭思索起來。

待機簧聲戛然而止,那隱約浮現的石梯也完全消散不見,此時顧醒才恍然大悟道:“剛才廚房機關,原來如此。”

零陵被顧醒一語點醒,隨即點頭,“看來需加快腳步,此處並不安全。若是按照你這般推論,那這兩條石梯臺階,都有可能會由內到外,如果假設成立,此時已是岌岌可危。”

話音剛落,又一陣機擴聲驟起,零陵一把抓起蹲下靠牆的顧醒,往下疾奔而去。此時他們腳下的石梯也如剛才遙遙相對的石梯一般,開始往石柱外“透”去。

心中雖是摸清了這石柱內外機關,但眼下情形卻是千鈞一髮。

眼見腳下石梯逐漸被石柱內壁“吞噬”,兩人腳下方寸之地也慢慢消失不見。零陵眼見已是此景,抬手從腰間抽出那古樸長劍,猛地插入石柱內壁之中。

就在古樸長劍劍身沒入石柱內壁的一瞬間,兩人腳下石梯臺階已然消失不見。零陵單手握住那古樸長劍劍柄,以此依仗懸而不落,另一只手則死死抓住顧醒,兩人同時低頭,腳下便是那千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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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醒心中大駭,卻不得不極力控制情緒波盪,以抑制身體抖動帶來的負擔。零陵自然知曉這並非長遠之計,而此處機簧所在,兩人並不知曉,這才是當下關鍵。

此時此刻,在兩人眼前,只有那石柱內壁上的一盞盞油燈長明,還有那油燈底座上突起的梵文。

顧醒心念急轉,突然朗聲大叫道:“我知道破局之法了。”

零陵雖有疑慮,但此時已是刻不容緩,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隨即介面問道:“如何破局?”

顧醒抬手遙指那油燈燈盞上的梵文,“按照《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記載,窺破迷霧,便能洞察本心。煩請零陵姑娘將我蕩到最近的那一處油燈燈盞處,一試便知。”

零陵並非優柔寡斷之輩,蓄力於臂,顧醒亦是躬身後仰,借力蕩了過去。當顧醒順勢摸到那油燈燈盞上的梵文按下後,隨著一聲機簧響動,剛才“透”壁而出的石階應聲而返,竟是從石柱外折返而回。

此時石柱外正逐階而上的兩人,皆是聞聽一陣機簧響動之聲,卻不知發生何事。待聲音漸漸停滯直至消失不見,墨野腳下石梯臺階忽然一空,若不是墨野一直低頭行路,這腳若是踏空,跌落而下只有身死一個下場。

而此時石柱內壁顧醒剛按下那油燈燈盞之上梵文,兩人正在欣喜之際,零陵剛才因蓄力一蕩導致有些脫力不穩,緊握顧醒的手已然有些鬆動。

下一刻,零陵緊抓顧醒的手掌脫力一滑,隨著一陣失聲驚呼,顧醒便要往那千丈深淵墜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再顧醒將墜未墜之際,零陵換手握住劍柄,抬手摸出短刀拼盡全力往顧醒腳下擲去。

短刀破空聲在石柱內迴盪,片刻之後便扎入石壁,順勢接住向下墜去的顧醒。

顧醒本已是萬念俱灰,沒想到零陵在此時還能援手相救,正要開口道謝,卻聽零陵冷冷說道:“還不快快破解機關?”顧醒這才緩過神來,零陵已是強弩之末,搖搖欲墜。

摸著襠下的那柄短刀,顧醒蓄力往上一縱,雙手抓住那“折返”石梯,提氣丹田,往上一撐爬了上去。來不及喘息便順勢摸向離得最近的油燈燈盞上的梵文,如法炮製。

果不其然,另一根石梯臺階也在機簧聲中折返,零陵則再次蓄力一躍而上,還不忘順勢收回了古樸長劍。

此時石柱外壁的行走的墨野耳畔再次響起熟悉的機簧聲,心中一沉的他,突然加快腳步往上奔去。而在其後不遠處的高承英,卻不知這機簧聲伴隨的震動乃是人為,只能俯身貼住石柱,默默等待。

顧醒、零陵前後脫險,皆是一陣後怕,若是再晚一刻,兩人恐怕凶多吉少。兩人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速戰速決之意。

顧醒有了此前經驗,便是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而那石柱外的墨野,卻是叫苦不迭。

待顧醒將這石柱內壁油燈燈盞上的梵文全數按下,對應的石梯臺階也全數“折返”,兩人此時看去,這油燈燈盞對應的臺階絕非胡亂排布,卻暗合了某種演算法,可見一斑。

此時已是來不及深究,零陵依循顧醒方法越階而下,將尚未按下的油燈燈盞上的梵文全數按下,那些本已“透”出石柱的石梯臺階便全數“折返”而回。

此時石柱外逐階而上的墨野已快接近石柱頂端,而在他身後不遠的高承英,此時卻是叫苦不迭。

不似墨野經歷時給了反

應時間,待她逐階而上時,身後石梯臺階,在機簧聲中一階階往回“折返”,饒是她輕功了得,也不得不全神貫注。

當墨野走完最後一塊臺階後,便瞧見那空曠石柱頂端上赫然有一人倒地不起,生死不知。遠遠瞧去雖是不能辨其容貌,但從衣衫來看,自然是那青衫少年無疑。

墨野無心援手,只是慢慢踱步到其身邊,蹲下身仔細查探起來。伸手探了探鼻息並無大礙後,墨野便陷入了沉思。眼見青衫少年昏倒此處,便能大致推斷出來龍去脈。

按照剛才發生的一切來推斷,青衫少年定是遇到了伏擊,才會昏倒在此。但伏擊之人顯然察覺到了什麼,所以並未痛下殺手,但為何此處僅餘他一人,再無半個人影出現。

難道,其餘人全都躍下石柱不成?

心念急轉之下,墨野快步走到石柱邊緣,抬眼望去。只見雲霧之間有飛鳥越過,還有那山澗之風吹拂,遠遠瞧見遠處青山也是恍若不見。而那原本奔流湍急的河流,此時也如一縷絲線,早已沒了剛才佇立在旁的震撼。

墨野心中一震,隨即打消了這不切實際的推論,看來先行於此的幾人定然是發現了機關,否則怎會憑空消失不見。

就在墨野一籌莫展之際,聞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猛然轉身便見一人飛掠而至,手上帶著內勁擊起罡風,朝著其面門擊來。

眼見來者不善,墨野雙臂交叉一擋,卸下大半威勢後不覺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雖不知來者何人,但從這攻擊路數和一擊必殺的狠辣來看,已然是敵非友。

可當墨野準備乘勢反擊時,剛才躍起一擊的來人卻是愣在當場,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墨野被來人望著,並未惱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來人乃是一名女子,除去甲冑只穿軟甲,將那久經沙場歷練的身姿勾勒的淋漓盡致。女子望著墨野,並未表現出敵意,反倒有種一別再相逢的莫名驚喜。

墨野怎會不知此人,不久前才在那赤龍道主街有過一番交鋒,此時又在此處相見,不得不說是一場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

見墨野未曾開口,女子反而抱拳略帶歉意道:“不知是閣下在此,剛才唐突了。”說完便是嫣然一笑。若說那江南女子溫柔婉約,那這後唐都城洛陽的女子,便沒了那些嬌柔,反倒多了幾分俠氣。

墨野眼前女子全然沒有一般待字閨中的女子的嬌羞,反倒是將大膽熱情表現的淋漓盡致,雖說對墨野出現在此處又諸多疑慮,但因那一眼萬年的情愫,反倒將來此目的暫且放下,只是盯著墨野不願挪眼。

此間已是天佑二十二年,墨野早已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卻多了幾分飽經滄桑的韻味。若說當年的墨野是一壺烈酒,飲者皆是豪飲,但求一醉。那此時的墨野便是那九封的陳釀,綿醇悠長。

難怪這久經官宦沉浮,沙場征戰的女子,會一眼相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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