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思量,便將“斷星恆”緩緩垂下,只是從那青銅面具下透出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還帶著一絲戲謔地玩味。那佝僂侏儒本想藉機逞兇,不料墨野只是收勢,卻並無半點退讓之意,讓他有些愕然。

畢竟入世江湖多年,風裡來雨裡去,佝僂侏儒也算是經歷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惡戰,況且今日面前僅有一人,便又壯起膽子喝道:“老兄,你讓是不讓?”

墨野依舊沉默,那面具下地目光越發深寒,猶如潛藏在深潭中的惡蛟,隨時會衝破水面,將敵人吞入腹中。這是一種兇獸才有的氣息,有別無殺意。

沒有那麼直接了當,卻讓人不寒而慄。

佝僂侏儒有些短小肥胖的手微微顫抖了下,他慌忙藏於身後,避免洩出更多破綻。大戰在即,攻心為上,若是此時被人抓住把柄,那這一戰便已然是輸了。

幽徑中瀰漫地瘴氣緩緩消散,隨之而來的是升騰起的淡綠色迷霧,逐漸在兩人身前散開。墨野自入幽徑後便有了戒備,此時瞥見此景,不免有些皺眉,“看來,得速戰速決,先拿下這妖人,再行逼問那兩人在何處。”

而那妖人對這淡綠色迷霧也是懼怕之極,若說這瘴氣給了妖人保護,這迷霧便是兩不相幫,甚至有將兩人滅殺的可能。就在佝僂侏儒猶豫不決的當口,墨野已是一躍而起,手中“斷星恆”一擲,朝著佝僂侏儒面頭擊去。

佝僂侏儒雖在猶豫,卻不曾放鬆警惕,手上動作不停,便從身後摸出一根與之身材極其不襯的長鞭,手腕一抖,不閃不避,似要硬接著暴起一擊。

墨野面具下的眼神漠然,卻並未有輕敵之意。那一擲而出的“斷星恆”並未脫離墨野控制,似有一根透明卻異常堅韌地絲線繫於柄端。

待那佝僂侏儒一鞭揮來,墨野便回手一拉,將那去勢洶洶地兇器,給收了回去。佝僂侏儒饒是想到千種可能,也沒料到此人會閉而不戰。

但鞭已出卻是收回難,若是換做尋常人,出鞭收鞭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可奈何這佝僂侏儒五短身材,偏偏要用這長家兵器,故而這一擊便要先聲奪人,若無建功,便是一處大大地破綻。

墨野接住“斷星恆”腳下一發力,便如一頭餓虎撲向那佝僂侏儒。眼見收鞭不及,佝僂侏儒竟是棄了長鞭,又從身後摸出一雙薄如蟬翼地白刃,要跟墨野硬拼到底。

這雙白刃本無特別,只是那刀身上泛著幽幽藍光,跟著升騰起的淡綠迷霧一接觸,便傳來滋滋啦啦的響聲,看來是淬了劇毒。

墨野已是疾衝之勢,收身已然來不及,便反手往後腰一掏,待近身前往那佝僂侏儒面門一撒,頃刻間傳來一聲慘痛哀嚎,聲絕幽徑,片刻未絕。

原來這墨野暗藏一袋生石灰在腰後,本是為了不時之需。情急之下瞧見那妖人綠豆大的眼睛泛起淚光,許是被這淡綠迷霧刺激地不輕,便心生一計,灼傷了他的眼睛。

那佝僂侏儒將緊握地白刃往地上一丟,用那肥胖的小手捂住眼睛,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了滾來。此時墨野已是欺身而入,“斷星恆”

一劃,那佝僂侏儒雙腿便多了一道整齊地血槽,疼地他哇哇亂叫。

墨野心中憂慮顧醒的兩位“朋友”,便收了攻勢,雙手環胸,壓低嗓音,用略帶威脅地語氣說道:“本不能留你,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言語之中威脅之意盡顯,分明沒給那妖人轉圜的餘地。佝僂侏儒從鑽心痛楚中慢慢緩過來,自知敗局已定,若再糾纏,必身死當場。

心中思緒急轉,慌忙說道:“好漢饒命,我這就待你們去。”說完便要掙扎起身,可一雙招子已毀了七八分,加上此時天色逐漸黯淡,不免難辨方向。

墨野卻沒有絲毫猶豫,從懷中摸出一根透明絲線,跟那系於“斷星恆”上如出一轍,將那佝僂侏儒雙手一捆,催促道:“快些帶路,若是誤了時辰,你知道下場。”

墨野說著便將那昏迷不醒的顧小子背在身上,隨手撿起那捆蟒皮掛在腰間。那佝僂侏儒雖有些看不清,但聞著那蟒皮未幹的血腥之氣,嘴角不覺露出半寸舌苔,上下翻動著。

墨野回頭正好看見這一幕,覺著噁心,便抬腿一腳踹在那妖人肩上,厲聲喝道:“還不快滾?!”那佝僂侏儒此時哪敢有絲毫怠慢,朝準一個方向便小跑起來。

而那墨野則是揹著顧醒,慢悠悠地跟在其後,警惕地環顧四周,也在提防這腳下。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三人一前一後便來到了密洞外,看著那妖人躊躇不前,墨野心中疑慮,便要出手再給教訓。忽覺背後有異動,脖頸一涼。緩緩扭頭回看,那本是昏死地顧醒,此時正抬手握著短劍,鉗在他咽喉處,嘴角還泛著笑意。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墨野此時心中一凜,還未有動作,那佝僂侏儒便要悄聲而逃。誰料顧醒抬手便是一槍,將那佝僂侏儒一條小腿釘在地面,鮮血如注。

那佝僂侏儒瞧見形勢急轉直下,便要悄聲而逃,不料那背上之人如此暴躁,竟是不給一絲機會。此時雙手被捆,一條腿被扎了個通透,只能跌倒在地,又哇哇亂叫起來。

待控住了佝僂侏儒,顧醒這才幽幽地說:“你是何人?”在這一刻兩人目光交匯,只是墨野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從那眼神中透露地善意,讓顧醒有些愣神。

但饒是如此,顧醒手上也沒有半刻鬆懈,用雙腿夾住墨野腰腹,呈旱懶掛樹的姿勢。墨野此時無心跟顧醒糾纏,便換了個粗獷嗓音說道:“奉明月樓主令,來此援你。”

顧醒聞言手上動作有些鬆動,但還是將信將疑地問道:“有何憑證?”

墨野沒有半分言語,夜風掀起了那被面具蓋住地長髮,顯得格外落寞。一陣破空之聲響起,那本被顧醒釘在地面不住哀嚎地妖人,口中湧出一股鮮血,似一隻蛆蟲被火灼燒,不住扭動,片刻功夫便已再無氣息。

此時那面具下的墨野才嘴唇微動,“這邊是憑證。他要害你,我便殺他,沒有轉圜的餘地。”顧醒收刀落地,連退數步後才穩住身形,冷聲問道:“你怎知他要殺我?”

墨野騰出手抓起腰間蟒皮,丟給顧醒

,隨即指著那已經氣絕的佝僂侏儒道:“你可是殺了他的寶貝?”

“你說的是那條白蟒?!”顧醒已是瞪大了眼睛,將之前的事情聯絡起來,才恍然大悟。剛才一番惡戰險些丟了性命,若說那條白蟒無人圈養,怎麼會生性如此奸猾。

這般說來,定是那佝僂侏儒的“寶貝”。剛才將那人定住,本是擔心兩人聯手無法招架,沒想到歪打正著,報了白蟒重創之仇。

此間重重巧合,莫不是那因果報應。

這妖人蟄伏此處多年,過往走商車馬皆是其襲擊物件,還有在這片棲息的動物,也難逃其毒手。那條白蟒並非出自後唐,如此說來,這妖人莫非還有什麼秘密?

顧醒思量再三,才收劍入鞘,抱拳說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孤某沒齒難忘。”

墨野眼神閃動,似有話要說,但話到了嘴巴,卻變成了另一句無關痛癢地話,“據這妖人所言,跟你一道的兩位女子,被他擄走關在此處,不如先將人救出,回樓覆命再說。”

此言一出,顧醒本是繃緊地神經再也憋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不知是怎樣一個笑話,顧醒捂住肚子,上下翻騰跳躍,似撿到了天材地寶,喜不自勝。

墨野一頭霧水,卻並未詢問緣由,只是轉身向那漆黑密洞深處走去。

顧醒笑道抽搐,待心情平復後,才自語道,“好你個妖人,為小爺出了口惡氣,若是將這兩個老太婆給……後果不敢相信,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一喜,便抬腳追了上去。本就昏暗地密洞中,墨野遙見地上躺著兩個人。一人已被剝去大半衣衫,散落一地,只有一層薄紗遮體,已盡大洩春光。

另一人則面色鐵青,顯然是中毒已深,若是再不救治,恐怕就是妙手神醫都無法將其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墨野救人心切,便疾步上前,解開衣衫要蓋在那一洩春光的女子身上。怎料此時那女子幽幽醒轉,瞧見眼前戴著面具之人正在寬衣解帶,再瞥見人事不省地另一女子,頓時雙眼充血,一臉怒容,便要拼命。

而在不遠處地顧醒,瞧見此景,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似那臺下看戲的土老財,笑的毫不避諱,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墨野正欲辯解,一節“玉藕”帶著香風襲來,墨野只能硬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隨即說道:“姑娘莫要誤會,那輕薄登徒子已被我等斬殺,我等是來救兩位姑娘的。”

楚南霜此時已是羞憤難當,本欲一死了之。可當看見思煙奄奄一息,便咬牙打消了這個念頭。此時渾身痠軟無力,自己這一巴掌不知會不會激怒眼前人。

怎料一件混雜著淡雅香味的衣衫批在了她身上,那戴著面具地男子,目光溫柔,抬眼望天,竟是沒看她一寸一息。楚南霜緊緊裹住那衣衫,心中稍安。

忽又瞧見此人身後顧醒,頓時氣上心頭。許是那蟒毒已入血脈,這一激又讓她再次昏死過去。顧醒在遠處並無搭手之意,待墨野轉身責問時,才心中暗生一計,裝作關心地匆匆跑了過去。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