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拿了二十兩銀子,還未走到村裡,就碰上了迎面趕來的趙陽。

但見沉穩有力的走過來,冷峻地說道:“孩子就藏在他們家的地窖裡,我等五更時分去接人出來,如果他們出來阻擾,你以後也就見不到他們了,省卻麻煩。”

楊怡咂了咂舌,才半天趙陽已經追查到了下落,而且言語之中竟是要殺人滅口,楊怡此時還心存惻隱之心,想花錢了事,於是說道:“不,不用找了,我已經賺到了銀子,去二嬸家裡吧,讓他們交出小源和小溪來。”

楊怡墊了墊手中的銀子,將其中十兩交到趙陽手中:“我將我們採的山藥賣了二十兩銀子,這十兩是你的。”

“我不需要。”趙陽撇了撇嘴說。

“那,就當時我們姐弟的生活費好了。”楊怡說完,也不管他如何理會,就向著二嬸家的方向走去,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此時楊鳳已經跑回了家中。

“娘,我跟你說,楊怡那個小賤人她,她在集上賺了二十兩呢!”

“什麼,二十兩,你這丫頭說什麼,就是她把她自己賣了,也不值二十兩。”二嬸張口就罵到。

“不是,她不知道從哪弄來那個淮山,被個傻大款給買了。”楊鳳用手比量著淮山的大小,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而且甚少上市面去趕集,也不認識什麼李府的王管家,只得說是個傻大款。

“那個小浪蹄子怎麼有那等東西,這麼說來……”二嬸瞬間計上心頭,可還沒等她的話說完,楊怡就已經登堂入室,而如煞神一把的趙陽竟也跟在她身後,楊怡一把將銀錠砸在了桌上。

“十兩銀子,分毫不差,我弟弟和妹妹呢!”

楊怡瞪著二嬸道,卻見二嬸理都沒理會楊怡,忙不時宜的將那十兩銀子捧在手中,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還放到嘴裡咬了一口才收進懷中。

楊怡厭惡的看著她,說道:“銀子你也收了,我弟弟妹妹在哪!”

二嬸適才抬頭看了她一眼,面上已經掛上了笑容:“你急什麼,好歹我也養了你們這麼多年,還能虧待了他們不成。”

楊怡竟然有些無語凝噎,如何不虧待,一日一餐都嫌吃的多了,有時兩天三天都吃不上飯,大冬天連稍微厚一點的衣服都沒有,如果這也叫不虧待的話,那這世界上就沒有被虧待的人了。

“楊怡如今早已及笄,二嬸家的米糧貴重,怎好讓弟妹再吃,楊怡可付不起銀錢了,所以二嬸還是早些將弟妹帶出來吧!”楊怡冷冷的說道,今日若她再敢出什麼么蛾子,她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呵!這十兩銀子就當這些年我們家養你們的錢了,想知道他們的下落,不再拿十兩想都別想。”二嬸奸笑著說道。

看著二嬸這一副貪得無厭的嘴臉,楊怡已然出離了憤怒,她前世汲汲營營為了錢奔波忙碌,只為了和那個負心的男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到後來卻被背叛的徹徹底底,連命都丟了,今生竟還被如此蹂.躪,退讓了一步又一步,結果又是如何,他們只會欺你更甚!

“哼,你個白眼狼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恩的嗎,不就是讓你再拿十兩銀子嗎?瞧你那表情,真是小氣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若是乖乖跟人家城裡的媽媽走,我還至於如此?我可告訴你,那兩個小的,早就叫我過繼給有錢人家享福去了!還輪得到你養,倒不如把剩下那十兩……”

二嬸的話還沒說完,卻見趙陽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那本就不怎麼解釋的桌子應聲而列,接著便“轟”的一下散落在地。

“啊!你,你,你想幹什麼!”二嬸慌忙後退幾步,躲到了傻男人身後。

“我,我可告訴你,我們已經報官了,你們這是私闖民宅。”二嬸色厲內荏的躲在後面吼道,眼看趙陽還想動手,楊怡上前擋在了前面。

“不用了,讓我來就好了。”楊怡陰沉著臉,從懷裡掏出了一些紅色的粉末,空間中的曼陀羅雖然並未長大,但卻生根發芽,長滿了河岸。

如今的萌物空間中鮮紅一片,楊怡回來的路上就感覺不妥,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進了空間摸了把花粉藏了起來。

“二嬸,我再問你一遍,你交是不交。”楊怡冷著臉道。

“哼,你還能那我怎麼樣,死丫頭。”二嬸的話音剛落,楊怡手中的花粉脫手而出,直接向著二嬸他們一家飄去,紅色的粉末落在他們的身上,消失無形。

趙陽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楊怡,而楊怡卻沒有當即給趙陽解釋,然而再下一刻他們就聽到了二嬸一家的亂叫之聲。

“娘,好癢!”楊鳳一邊在身上抓撓著,一邊大聲叫道。

“啊!死丫頭,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

二嬸和二伯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趙陽回過頭看向他們,卻見到他們臉上,手上都泛起了紅疹,密密麻麻的一片,讓人光是看著都覺得癢。

正當楊怡想再逼他們說出弟妹下落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楊怡才一回頭,就見官差已然衝了進來,為首的官差看了一眼,大聲喊道:“誰報的案!”

“是我,官差老爺,他們,他們給我們下毒啊!”

二嬸見到官差便哭嚎到,還往官差那裡爬過去,意圖保住官差的腿,那官差見她滿身的紅疹子,還起了膿包,時不時的往外流著濃水,面色一變登時就往後退了一步。

二嬸見狀竟哭的更厲害了,一面掩面哭泣,一面指著楊怡說道:“就是她,她給我們下毒,我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認罪嗎?”官差瞟了楊怡一眼說道。

“是她先拐賣了我的弟妹。”楊怡喊道。

“哦!他們先拐賣了你弟妹,這麼說來,你是承認下毒的就是你了,承認就好,帶走……”

為首的官差早早就收了報案人送去的銀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事他若是還半不明白,他還當什麼官差。

幾個官差上前就要抓住楊怡,卻見趙陽擋在了楊怡身前,手已經按住了腰間那把短刀的刀柄:“你們想怎麼樣。”

“喲呵!差爺我辦案什麼時候還用你指手畫腳啊!我告訴你,拐賣她弟妹,誰看見了,她下毒可是連她自己都承認了的!你趕緊給老子讓開,再不讓告上縣衙門你妨礙公務,看你這滿臉橫肉的,該不是前幾年沒抓到的磷山馬賊吧?”

這官差上下打量,也瞧出是個不好惹的貨色,於是便打官腔恐嚇道。

趙陽沒說話,但也沒動。

那官差不屑的一笑,道:“還愣著幹什麼,帶人!”

話音剛落,官差眼角一亮,一把明晃晃地匕首已刺到喉前:“再往前一步試試?”

“你…你…想幹嘛,你想殺官差,他…媽……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官差被嚇得說話都直打葫蘆,開始語無倫次起來,身後屍餐素位、持槍凌弱的衙役這時也一概不敢動。可不想惹上什麼血光之災。

可還沒等他們動,外面就又傳來了動靜。

“夫人,我就是從她手裡買的藥王淮山。”

管家引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富人推門進來,那官差見了來人立刻就擺出了一副笑臉,就連奇癢無比的二嬸一家也都安靜了下來,在這窮鄉僻壤的她們哪見過穿著如此講究之人。

而那楊鳳笑了,那管家她可是認得的,二十兩銀子買了那小賤人的山藥,一定是吃中毒了,才來找上門來的。

“就是她,您買的就是那小賤人的藥材啊!您看看我們,也是被她害的,她就是個害人精啊!”楊鳳捂著自己滿是紅疹的臉龐哭泣著說道。

“喲,李夫人您這也是受了她的害了,小的這就將人帶回衙門,嚴肅處理,給您個交代。”被趙陽轄制的官差趁這時。

立馬脫身迎了上去,一副諂媚的奴才相十分殷勤地與那李夫人說道。

而李夫人卻沒有搭理他,不威而自怒地向楊怡問道:“丫頭,那淮山可是你賣的。”

“是的,正是楊怡所售!”楊怡微微屈膝說道。

王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雖說是個鄉下丫頭,但也是個謙遜有禮的樣子,委實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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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你是從哪得來的那淮山。”王夫人問道。

“哦!乃是昨夜一白頭翁入我夢中,對這災年亂世感慨頗多,憐憫眾生才賜下一株藥王淮山。”

“切!什麼神仙相授,我看你是鬼迷心竅。瞧你對她們一家下毒的手段也是用藥高手,搞不好是從那來的地瓜下了重藥才長出來的!真是居心裹測、謀財害命啊,快來人,不勞煩夫人了,我們這就給押走!”官差忙連聲叫喊道。

卻不想這時,王夫人忽然爽朗地笑了幾聲:“哈哈哈,當真是神仙所賜,十裡八鄉的名醫都束手無策,卻被你一株仙藥就救了我兒性命,本夫人當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才好。”

王夫人上前拉住了楊怡的手,頓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屈媚奉迎的差役更是腿肚子直打顫,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二嬸,為了一點銀錢竟然牽連到了王夫人這樣的人物,這下自己的官帽可真不保了。

“丫頭,今日這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可與我說說,保不準我還能幫上你,略略償還恩情呢!”

還未等楊怡開口,那官差便大著膽子湊上前去說道:“李夫人,我們是接到這人家報官,說是他們私闖民宅,打傷主人。”

他不知李夫人到底會維護楊怡到什麼地步,所以才不輕不重的說了一下自己來這裡的“正當原因”,若真不成,自己也好脫身。

“稟告夫人!他們趁我與趙大哥上山打獵之時,將我家中的弟弟和妹妹擄走,威脅我要十兩銀子,如今我給了他們銀錢,他們非但坐地起價,說還要十兩,甚至,甚至還將我那可憐的弟弟妹妹給賣了,請夫人為奴婢做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今日我非主持公道不可。”

“什麼,這婦人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還妄圖欺瞞管家,我定不會輕饒他們。”官差急忙變臉道。

李夫人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加理會,淡淡的吩咐道:”王管家,將他們暫且帶回李府,教由老爺報官處置,定要查明真相,還我兒恩人一個公道。”

李夫人看起來雍容華貴,一副慈悲相,但這處置其人來卻絲毫不心慈手軟,頗有大家風範。

“哪裡用得著王管家動手,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他們綁到李員外的府上去。”那怪差頭目巴巴的說道。

他帶來的人,哪個都不是沒有眼色了,非常利落的就將人給綁了。

二嬸屆時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楊怡身前,匍匐在她腿上,一手不斷地在脖頸上抓著紅痕。

一手拉住楊怡的下襬求饒說:“楊怡……不,楊姐姐,求求你看在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上,為我們一家子求求情吧,你妹妹還那麼小……”

楊怡望著她,訕笑了一聲:“這裡原本就是我家的田宅,你們當初不過是山下的一個破落樵夫,為什麼如今我爹爹和孃親會逃荒而死,屍骨不見,而你們坐擁我楊家的田宅?”

二嬸心如死灰,口不迭的張大,心說她是怎麼會知道的?她是怎麼會想到的?不不,她不是楊怡,她不是她!剛想狡辯:“我……我……我。”

楊怡欠下身來,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冷冷地說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著,一腳將萬念俱灰的二嬸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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