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聽到她這個說法,也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姑娘模樣清秀,又天真無邪,不像是壞人,便放鬆了警惕,問她:“聽你這意思,你和這座山很熟呀,你經常來這裡嗎?”

少女轉頭看著徐懷谷,揚起尖尖下巴,自豪地笑著點點頭。

然後她再走到山崖邊,挨著幾十丈高的垂直崖壁坐下來,把兩隻小腳伸到山崖外邊,輕輕順著風晃悠起來。

徐懷谷看著這一幕卻有點悚然,生怕少女會不小心掉下去。他好心提醒道:“你走進來點,山崖邊太危險了!”

少女對他的關心置若罔聞,毫不在意地說:“沒關係,這座山不會傷害我的。”

徐懷谷露出奇怪的表情,疑惑地看著少女。

少女還是一幅歡快似小鹿的表情,彷彿世界上就沒有什麼能讓她失落。她在崖邊看著遠方美景,晃盪著兩隻小腳丫,一個人玩的也挺高興。

徐懷谷看著她在崖邊不肯走,便也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

他低頭只望了一眼高聳的崖壁,看見了各樣的可怕嶙峋怪石,崖間還有雲霧繚繞,距離崖底很高,令人生出畏懼之心。

這幅場景確實很危險。他只看了一眼,他便覺得頭暈目眩,身體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摔落下去。

一隻手馬上抓在了徐懷谷的手背上,狠狠捏了一把。這舉動把他從眩暈之中打得清醒過來,才沒有掉下去。

少女把手抽開,沒好氣責怪道:“沒這個膽子就別坐在這上面,要是摔下去了可怎麼辦?”

徐懷谷面色緊張,慌忙點頭,心裡還有些後怕。但其實看過一眼山崖下面後,山崖的高聳入雲端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他便依舊和鳳兒坐在一起。

朝霞初升,把天空染成一片金黃色。天邊雲卷雲舒,浪潮翻滾。

一群不知名的白色長羽飛鳥從遠方穿過雲海,飛到了他們眼前,然後再在金色的朝霞裡飛遠。

看見這幅美好情景,徐懷谷都忘記了身處山崖之上,只在心裡一直讚歎真乃天下美景。他又想起身邊姑娘也是極其漂亮的美人,配上這美景,就更妙了,昨夜的那一點孤獨迷茫也消逝而去。

少女看雲海看的似乎有點厭倦,便主動問道:“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徐懷谷正了正衣襟,露出柔和的笑容,回答道:“我叫徐懷谷,從南邊過來,一路向北遊歷,昨夜在這裡歇歇腳。”

少女點點頭,也介紹道:“我叫鳳兒,從小在這山裡面長大,所以我很喜歡這裡,也把大山當做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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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谷聽見“鳳兒”這個名字,驚訝地多看了她幾眼,心裡暗想到:“原來這就是他們口裡所說的鳳兒,長的這麼漂亮,難怪被那群葫蘆山的山賊惦記。”

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麼說出口。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旁敲側擊地說:“原來你就是鳳兒啊,我在這山上人的口裡聽說過你,

他們都很喜歡你的。”

少女聽到這裡,又甜甜笑起來,眉眼彎彎地答道:“對啊,我也很喜歡他們。我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他們對我一直很好。”

徐懷谷聽到這裡,算是差不多能猜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鳳兒應該是鳳頭山上這一群山賊的孩子,就在這山上和他們長大。但是由於鳳兒長得太漂亮,葫蘆山的人就惦記上了她,藉著欠錢的理由想要帶走她,於是便有了王達雅把徐懷谷帶上山做交易的事。

其實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只不過鳳兒並不是山賊們的孩子,而是他們在山裡撿到的。

徐懷谷對山上的山賊們沒什麼興趣,但是對這個姑娘倒是很有好感。少女眉目清秀可愛,身上的天真爛漫也極具感染力,把徐懷谷昨晚的消極情緒一掃而空。

徐懷谷想起少女名字叫做鳳兒,剛好這座山又叫做鳳頭山,兩者說不定有什麼聯絡。他好奇地問道:“你的名字叫鳳兒,是因為這座山叫做鳳頭山嗎?”

少女一聽這個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像一隻狐狸般狡黠地笑了笑,聲音嬌酥,卻又帶著幾分神秘說:“不是哦,是因為我的名字叫鳳兒,所以這座山才叫做鳳頭山。”

……

鳳頭山山賊的山寨裡。

王達雅正焦慮不安地看著眼前葫蘆山的人。這次葫蘆山來催債的人是他們的三當家,一個臉頰瘦長,皮膚乾枯蒼白,還留有兩搓長胡子的陰柔半老頭子。

此人名叫胡葉,是葫蘆山上的軍師。說是軍師,其實是自誇。山賊哪裡需要什麼軍師,他們平日裡就做些殺人越貨的低賤勾當,又不是行軍打仗。

胡葉平常的工作也就是幫著管理葫蘆山的日常事務,還要打點好與官府的關係,免得被官軍抄了山頭。

這個軍師只不過是他自己封的,聽起來霸氣,其實肚子裡半點真本事都沒有。他全是靠著會些溜鬚拍馬的嘴上功夫,加上會寫字,才一步步坐上了三當家的位置。

不過即使只是葫蘆山的三當家,王達雅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葫蘆山最近幾年發展極其迅速,兼併了附近好幾座小山頭,現在山寨上光是青年力壯就有一百多人,勢力很大。

而鳳頭山一直以來都是很保守的山頭,總共也就二三十來號人,根本不是葫蘆山的對手。要是這次鳳頭山處理不好這件事,葫蘆山就可以趁機找這個藉口把他們也吞併了。

王達雅心裡很煩。這幾天葫蘆山的人每天都要上山來催債,而且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地位高。這次是三當家,下次說不定就是二當家,大當家的來了。

王達雅可是聽說過那個葫蘆山的大當家,名叫範絳,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壯得活像頭熊似的。

他似乎還是一個修行人,使一對萱花大板斧,仗著武功高強橫行這一片山脈,死在他手下的人都可以組成一座村莊了。

王達雅一直很害怕範絳,也不敢怠慢這個半老頭。

他彎腰低頭給胡葉遞了一小杯茶,還順帶著塞過去一小塊銀子,低三下四笑著,說:“胡當家,這些小東西還請您收下。不瞞您,我們已經籌到三百兩銀子了,正在派人出去取,還要兩三天就能回來了。”

胡葉瞪了他一眼,沒有去接銀子。隨即他又似笑非笑,捋了捋細長的斑白鬍子,道:“王當家的,你當我是傻子呢?前兩天你們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這才多久的功夫,就能籌到三百兩銀子?不是我說,你這樣子敷衍我們葫蘆山,我回去很難交代的。到時候我們大當家發怒,吃虧的只能是你們。”

王達雅見他不信,也急了,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道:“胡當家,我王達雅以自己的性命擔保,絕對不是敷衍你們,而是我們真的找到了銀子。三日後,絕對把銀子還給你們,否則……我就以死謝罪!”

胡葉驚奇地看了他幾眼。心想他敢以死謝罪,若不是真被他找到了辦法不成?

大當家範絳本來就不在乎那點銀子,只是一直惦記著那個名叫鳳兒的漂亮女孩子,才讓他出了這個計謀來帶走鳳兒。

胡葉當然想在範絳面前好好表現,說不定範絳高興了,自己就可以做到二當家的位置。畢竟在葫蘆山上,天王老子的話都沒有範絳的管用。

胡葉堅決擺了擺手,裝作苦心勸說的樣子,說:“王當家,真不是我不肯通融,只是我也有苦衷啊。實話和你說,我們大當家是看上了你們山頭的鳳兒,想要帶她去山上過好日子。只要你們願意,不僅這三百兩的銀子可以當做彩禮錢,我們大當家還願意庇護鳳頭山十年。十年以內,就算官府出兵來圍剿,我們葫蘆山也願意保護你們。怎麼樣,這個條件已經夠有誠意了吧?”

王達雅一聽這個,就徹底慌了神。

他們的目標果然是鳳兒,那就太麻煩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要是不滿足他們,以後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王達雅急紅了眼,說:“可……可是……鳳兒她才只有十二歲啊,範大當家的怎麼看得上她呢?”

胡葉見到王達雅執意不肯放人,面色也陰沉下來,翻臉道:“不要讓我再多廢話了。我們大當家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你們要麼放人,要麼我們殺上山來搶。至於殺上山,你們要死多少人,可就全在我們大當家一句話之間,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王達雅痛心疾首,一大把年紀的他竟然流下淚來。

胡葉講完這些,也不管王達雅的反應,就憤怒地走了。

許久,天色都已經快黑了,王達雅還是在座位上面如死灰地看著地面。

他的眼前出現那一年冬天在山上撿到鳳兒以及鳳兒在山上歡快玩耍的場景。說是他們撫養了鳳兒,但也是她的活潑給了他們這個死氣沉沉的山寨生活下去的動力。

他委實喜愛鳳兒,但是山上那麼多人的命在這一刻都壓在他的肩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該如何抉擇?

王達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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