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幾百年前創立以來,清風谷的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不僅連冬天的尾巴悄悄溜走,連春姑娘都走得沒影了。

現在是盛夏,谷中本來樹木鳥獸就多,到了這個旺盛的季節,更加把自己沒處宣洩的生命力全部釋放開來,於是谷中鳥聲、蟬鳴、野獸叫喚之聲,不絕於耳。

沒想到這麼一過竟然就是快半年了,距離紫霞宗的道會時間只剩下半個月。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麼一場盛會,人人也都想參與進去,畢竟那可是整座東扶搖洲的青年才俊的比試大會,所有人都渴望自己能出人頭地。但是清風谷經過幾輪選拔,只挑選出了三人參加最後的大會,分別是柳婉兒,徐懷谷,還有一名清風谷的弟子杜樂湛。

徐懷谷這一段時間以來,自然都在清風谷清修,不斷煉化他心湖裡的那一顆劍丹。事實確實如謝卿雲所說,那劍丹對於他的修行有極大的助力,每一絲劍意都能被他的蓮子小劍吞噬,然後化為自己的修為,所以他的修行速度很快,現在比起上次在小落霞峰破境之時,竟然又破了一境,已然有五境了。

不過話說柳婉兒也不賴,緊緊跟隨著徐懷谷一起破了四境,之後僅僅只是修行了四個月,竟然又破了一境,可謂是清風谷歷史上最快的四境破五境了。而且這還是在不藉助劍丹的情況下,比起身為天生劍胎的徐懷谷還要強上一籌。

所以現在的柳婉兒,已經被收為祖師堂嫡傳了,與安筱雨和另外一名六境男修士並列。不過任誰都知道,以柳婉兒的天賦,繼續破境下去,遲早會超過另外兩人,所以大家公認柳婉兒現在才是清風谷年輕一代裡的第一人。

只不過與這相對應的,柳婉兒越發孤寂冷清了。沒有了以前活潑的性子,見人也愛答不理的,除了見到徐懷谷或是餘芹還能有笑臉,再就是幾名在外巡山的低階弟子,其餘的人她都幾乎沒有笑容了。

說不上是好是壞,徐懷谷只是有點愁,也只能是有點愁罷了。

那塊柳婉兒送給他的平安無事牌他一直好好收藏著,他很相信這一塊牌子能帶給他平安,因為上面有真情實感。

至於最後那一名叫做杜樂湛的劍修,則是清風谷裡一個小有名氣的人物,平時並不見得有多出眾,但是卻在幾輪選拔裡脫穎而出,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清風谷參會的第三人。

李思青謹遵謝卿雲的命令面壁三月過後,心思果然沉靜了許多,不再去想祖師堂嫡傳或是道侶一類的事,而是安安靜靜開始修行。期間他也找過徐懷谷喝了幾次酒,談到了此事,李思青毫無怨言,反而覺得謝卿雲做得很對,讓徐懷谷對李思青再次刮目相看。

李思青還開玩笑說,要不是在黎川山突破到了六境,這次的紫霞宗大會說不定他也能有一份。只不過可惜,他沒有機會與東扶搖洲的傑出一輩比試了。

正在所有人都在為這次的紫霞宗大會摩拳擦掌之時,徐懷谷卻並不在意。他本來對這種大會一點興趣都沒有,留下來只是因為謝卿雲救了自己的命,又給了自己如此大的造化,不好反駁她。既然要給清風谷掙點面子,徐懷谷準備拿一個不錯的名次就可以了,不用太高,也不用太低。

最近清風谷裡熱鬧得很,除了這次道會的原因,還有就是有很多宗門都前來拜訪。

清風谷和紫霞宗都在大和國境內,相距並不遙遠,因此許多宗門前去紫霞宗之前都會前來順道拜訪一下這一座宗門,畢竟清風谷的谷主也是九境的修士,值得好好交往。

關於這種宗門來訪的小道消息,清風谷裡自然沒有別處比酒樓更加靈通了,所以酒樓最近生意火熱得很,經常都是座無虛席。

徐懷谷有幾次約了柳婉兒想去酒樓喝酒,結果都沒了座位,只好買了酒出來,在路上邊走邊喝,有點無奈。畢竟酒樓可不是修行之地,只講究先來後到,不會因為誰的修為高就能搶到座位。來酒樓喝酒,沒有這樣的規矩,至少在清風谷裡的這一家沒有。

不過有山間清風明月作伴,徐懷谷和柳婉兒都能喝得暢快,不過今天來酒樓喝酒不是二人的私會,而是有了第三人——杜樂湛。

找上他是因為三人得一起代表清風谷去紫霞宗道會,提前熟絡一下。不過杜樂湛是偏內斂的性子,像個悶葫蘆,不太會說話,因此酒喝得並不十分順意,三人互相寒暄幾句之後,杜樂湛也知道自己不討喜,便先行告辭,留下柳婉兒和徐懷谷繼續喝。

徐懷谷的酒量在這段日子裡和他的修為一樣飛速增長,剛來清風谷時只能喝個兩碗,現在就算是一罈酒擺在他面前,他也能喝個乾淨。

柳婉兒比起以前不愛笑了,徐懷谷對此毫無辦法,畢竟成長是不可避免的。

今日的酒樓裡似乎格外熱鬧,有許多人都在熱烈的討論著新來清風谷的一撥人。這撥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所以才引起如此激烈的討論。

徐懷谷早就把周圍人的言語聽得七七八八,對柳婉兒說道:“他們說扶搖宗的人也來清風谷了,這訊息是真是假?”

柳婉兒說:“是真的,那一行人昨天進的山門,今天就被谷主特地召見了。”

徐懷谷好奇地問:“這撥人情況怎麼樣,修為如何?”

作為東扶搖洲第一大的劍宗,又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徐懷谷不能不關心。

柳婉兒回道:“一共來了五人,其中有一人是領頭的長老,應該是九境,後四人都是來參加紫霞宗道會的。那四人裡面為首的是一名叫做殷子實的劍修,今年才十九歲,據說劍道天賦極高,進入扶搖宗才五年,就一路披荊斬棘連破到了五境,現在正是五境巔峰的修為,是這次道會奪魁的人選之一。至於其餘三人,也都是五境的修為,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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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谷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把殷子實這個名字好好記在了心上。

徐懷谷從十歲在濱西開始踏入修行一道,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六年的光陰過去,他現在雖然也是五境,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五境其中劍丹的功勞居首,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枚劍丹,現在最多四境罷了,而這叫做殷子實的劍修竟然只用了五年就到了五境巔峰,現在才十九歲,比起二十出頭五境的左丘尋都還要強上一線。

他一想到殷子實可能比起左丘尋還要強,自然絲毫不敢懈怠。左丘尋有多少底牌和手段

,徐懷谷很清楚,想必殷子實也不會少。

看來天下劍道也不只垂青天生劍胎,像殷子實或是柳婉兒這般並非天生劍胎,修行照樣不比天生劍胎差的人,世間還是不少的。只不過天生劍胎多出來的一把心湖飛劍,卻是他們得天獨厚的優勢了。

徐懷谷聽著耳邊嘈雜的交談聲,似乎許多人對那群扶搖宗來的人不太友好,說是扶搖宗的人仗著宗門高清風谷一頭,便目中無人,不把清風谷的弟子當回事。有人提議上書給長老們,要趕緊攆走這一撥人,立馬得到了周圍人的附議,於是整座酒樓的氣氛都偏向躁動。

恰是在這時,有五人從酒樓外面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名花白鬍子的老人,後面跟著四人,那四人都是五境修為,來者何人不言而喻。

正好在這風口浪尖上,扶搖宗的五人闖進酒樓,那還了得,頓時整座酒樓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一撥人身上,很是不善。

不過那來的五人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場景,並不在意,在酒樓門口站定,其中便有一人走了出來,拱手一笑,對著酒樓眾人朗聲道:“在下葉冷,來自扶搖宗,早就聽聞清風谷大名,特地前來拜會。”

他冷笑說道:“不過我從一名朋友那裡聽說,清風谷劍術雖然高超,但是卻被我們扶搖宗穩壓一頭,原因就在清風谷的劍術注重技巧而非力道,往往是招式漂亮但卻殺力不高,名不副實。我聽了之後大感疑惑,我們東扶搖洲第二大劍宗在別人口中如此難道就如此不堪?所以今天有幸來到清風谷,希望諸位替我答疑解難,好讓我看看是否正如那人所言。”

“請諸位賜教。”

此言一出,頓時清風谷酒樓內一片譁然。

如此出言不遜,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清風谷裡的劍修脾氣可不見得好,一時間酒樓裡紛紛響起酒碗憤怒地砸在桌面的聲音,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像是要活生生吃了他。

那說話的葉冷留在原地,環視酒樓,那名為首的白胡子老人笑著說道:“各位別見怪,我這葉冷師弟就是個劍瘋子,也不會說話,平時出門在外沒少惹麻煩,請諸位海涵。不過既然有人敢質疑清風谷的劍術,想必各位應該比我更想證明,不妨遂了他的願,讓我這師弟吃點苦頭,也讓他回去告訴他那朋友,清風谷的劍術名不虛傳才好。”

接著他帶著其餘三人走向櫃檯,點了幾罈子酒,解釋道:“諸位儘管出手教訓他,我們其餘人只是想嚐嚐清風谷的酒釀而已,不必在意。”

說罷,幾人找了張桌子坐下,還真就斟酒喝了起來。

徐懷谷看向那煽風點火的白胡子老頭,視線隨即轉移到他身邊另外三人身上,想要找出殷子實究竟是誰。

不過那三人似乎只顧著埋頭喝酒,徐懷谷並沒看出這三人的差異,也就不知道殷子實究竟是誰。

柳婉兒見他目光在那邊,就提醒說:“那名青衣服的就是殷子實。”

徐懷谷恍然,也就在這時,那青衣男子也抬頭一望,對上了徐懷谷的目光,笑了笑。

徐懷谷皺了皺眉,總感覺這個人對自己的笑有點奇怪,似乎藏著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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