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近黎明時分,徐懷谷和那只女鬼便已經悄悄離開了客棧。

女鬼雖是沒了修為,但也是鬼物,徐懷谷是修士,所以一人一鬼趕路速度很快,只是天亮之時就已經回到了那一座黎川山。

黎川山經過這麼一次大戰,算是元氣大傷。之前鬱鬱蔥蔥的樹林,有許多地方被夷為平地,從高處看來,就像是一塊塊醜陋的蘚夾雜其中。不過好在鬼物已除,等天地靈氣再次聚攏在山上,假以時日,黎川山又會恢復以往的風水寶地。

女鬼一路上和徐懷谷講了不少話,倒還算是挺談得來,主要是徐懷谷對女鬼的經歷很感興趣,又加上昨晚一事,對她極有好感,所以相談甚歡。

想起這一人一鬼在鹿城初見之時,徐懷谷還演戲嚇唬她,便覺得好笑。

不過這倒也是緣分,若不是左丘尋從黑衣道士手裡拿來血風鈴,二人依舊還是仇敵。

感受著黎川山天地靈氣的湧動,徐懷谷深深吸了一口氣,倍覺舒暢。

昨夜按照左丘尋所說整理劍意之後,果真發現自己受益匪淺。一場實實在在的搏殺,最能夠激發潛能,在那生死一線之間,就是許多修士破境的機會。

因為這一戰之前,他還只是剛入三境,所以倒還沒有破境,只是修為已經來到了三境的巔峰,那心湖之中飛劍的劍意更加濃厚凝實,比起之前強了很多。現在再讓他出劍,只會更快,並且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容易靈氣枯竭。

徐懷谷詢問身邊女鬼,道:“等把你腹中胎兒渡化以後,你何去何從?真的要像黃善所說那樣流浪山林嗎?”

女鬼苦笑,道:“不然還能去哪?有境界之時倒還好,沒有境界與實力,天地間難容。”

徐懷谷不忍心,便說:“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北上如何?”

女鬼堅決搖頭,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事絕對做不得。你們之中那位左丘劍仙明顯不喜歡我,我怎麼待得下去。”

徐懷谷嘆氣,也沒說什麼,反而是女鬼又勸慰了徐懷谷一句:“其實也沒那麼可怕,沒有修為的人世間千千萬萬,還不是好好活著?沒有修為的鬼也是,只要安於本分,不要做傷天害理之事,也能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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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徐懷谷忽然記起那鹿城夜晚慘死的十二人,頓時心中陡然一驚,更加不知道拿什麼態度對待她,好在女鬼說完這句話也不再多說,只是帶著徐懷谷前去魂魄藏匿之地。

很快他們就到了黎川山懸崖之下,那高聳崖壁之下有一座小小墳頭,看起來就像最普通的荒墳野冢,毫不起眼,但這就是女鬼所說的魂魄藏匿之地。

那一座荒冢徐懷谷自然是進不去的,只有鬼物才能出入。女鬼馬上就化作了一道虛影,從荒冢外鑽了進去,隨後便抱了一個紫黑色罈子出來。

她把罈子遞給徐懷谷,徐懷谷便接下,想要用靈氣探查罈子內部,卻發現這紫黑色罈子有遮蔽靈氣的作用,從外面感受不到裡面是何物。

女鬼解釋說:“這紫黑色罈子其實是一件下等法寶,雖然品秩並不高,但是卻可以隔絕靈氣,有時候倒也有妙用。”

徐懷谷點點頭,覺得把一些貴重物品放在這罈子裡確實是保險之策,就算有人專門搜尋這一座荒冢,也不會暴露裡面的魂魄。

徐懷谷問她說:“你能感受到裡面有多少魂魄嗎?”

女鬼回答:“昨天夜晚我就探

查了一番,裡面應該還有七八十人的魂魄。”

徐懷谷皺眉,道:“怎麼這麼少?光是白海城裡喪失魂魄的人應該就有一百多人,其餘的都去哪了?”

女鬼面色尷尬,只好說:“這些都是下面的鬼物搜刮而來,說是獻給姐姐,但姐姐自然是不屑於這些魂魄的,有可能他們中飽私囊了一些。畢竟這些魂魄,對於修為低的鬼物,是不錯的補品。”

徐懷谷被氣得臉色發青,敢情這麼一來,伊芸父親的魂魄還是不知道是否存留。

徐懷谷一行人最初就是為了伊芸而來,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冒著極大風險孤身來到這白海,要是現在還找不回他父親的魂魄,徐懷谷都覺得沒臉見她。

他臉色難看了好一會兒,才憤憤說道:“走,我們回去再說!”

女鬼噤若寒蟬,便跟著徐懷谷走。他留了個心眼,前去黃龍觀看了一眼,發現那道觀依舊門庭破落,只不過裡面的靈氣波動還在,應該是李思青傳承還未接受完,徐懷谷便等到天黑,才悄悄進了白海,回到了客棧。

左丘尋一聽見這魂魄並沒有完全找回一事,立馬冷下了臉,死死瞪著她,嚇得女鬼話都不敢說。

其實左丘尋在想,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女鬼自己藏了一部分魂魄,準備等左丘尋一行人離開再自己享用?如此一來,就算她現在修為散盡,到時候光是吃魂魄都能硬生生補回個三四境。

左丘尋暗暗留了個心眼,到時候自然有辦法試探,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這些魂魄之中有無伊芸父親的。

左丘尋把罈子放在一張茶几上,自己閉眼,沉心靜氣,揭開了那罈子的蓋子。頓時有魂魄想要飛出,立馬被左丘尋以靈氣阻擋,攔了回去。她再分出一小縷靈氣,鑽進了罈子中,開始探查起來,只要有伊興平的魂魄,必然會沾有伊芸的氣息。

時間漸漸流逝,左丘尋的眉毛越皺越深,都快擰成了一團。徐懷谷心中不詳的預感也越來越濃烈了,難道裡面沒有伊興平的魂魄?

左丘尋最後終於眉頭舒展,睜開了眼,徐懷谷迫不及待地問道:“是有了?”

左丘尋失望地搖搖頭,說:“沒有。”

徐懷谷心寒,趕緊說:“你要不再試一次,說不定漏了呢?”

不消徐懷谷催促,左丘尋再次沉心進去,只不過這一次的結果依舊沒有改變。

徐懷谷急了眼,看了看那邊還在專心於煉化血風鈴的黃善,不知所措。

左丘尋提醒徐懷谷說:“別吵到他,這正是關鍵時候,要是出了差錯容易走火入魔的。”

徐懷谷點點頭,哪知左丘尋話還沒說完,這次是以心湖傳音給他說:“我懷疑這裡面不對勁。你想想,若是那女鬼藏匿了一部分魂魄,等到我們離開之後再自己享用,她修為可以恢復大半,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你千萬不要被她求情這一事所矇蔽,無論如何,這女鬼在鹿城的時候殺了那麼多人,骨子裡來講還是冷血的!”

徐懷谷聽過這一席話,心中大驚,不過他可不敢表露,害怕被女鬼察覺到自己的臉色。

他也傳音回去說:“今天我在路上便問過了她,她說是可能是因為低階鬼物中飽私囊。我當時都沒有懷疑,這麼聽你一說,感覺大有可能!”

左丘尋說:“沒事,先不用急,我到時候自然有辦法試探出來。”

這幾句心湖傳音,女鬼自

然是不知道的,而且兩人面上功夫做的極好,連表情都沒怎麼變,所以那女鬼此時還在為這兩人的沉默而害怕,生怕兩人沒有找到朋友的魂魄而反悔。

女鬼悄悄抬頭看向左丘尋,只見她也正盯著自己,冷哼了一聲,便對徐懷谷說:“看來伊芸運氣著實不太好,這也是天命,沒別的法子了。這樣,你先去白海官府看看陳紹純醒來了沒有,若是醒了,你就把這些魂魄交還給他吧,能救多少是多少。”

徐懷谷點頭答應,便抱著那紫黑色罈子前去官府。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件事。

到底是左丘尋對了,還是當真就如女鬼所說呢?徐懷谷拿不定主意,他從女鬼的言行舉止中還真看不出究竟哪種可能性更大,不過左丘尋顯然比自己的心思更深了一層,徐懷谷覺得今後也應該多想想這些。

路上這麼一思慮,徐懷谷很快就到了那一座官府。表明身份之後,他輕而易舉便進去了,而訊息也馬上傳到了陳紹純那裡,他趕緊前來接待徐懷谷。

隨著他而來的還是苦禪大師,也就是司參玄。他兩人都是今天下午就醒過來了,得多虧了黃龍真人給兩人療傷,要不然肯定會落下病根。

他們倆本來也在為丟失的魂魄沒有找回一事而發愁,一聽說徐懷谷竟然找到了這些魂魄,陳紹純頓時喜上眉梢,拉著徐懷谷硬是說要喝酒慶祝。徐懷谷沒有和陳紹純說魂魄是一名女鬼帶來的事,只是一筆略過,只說是自己後來在山上無意間找到的。畢竟當初徐懷谷可是給陳紹純下過提醒,關於那黑衣道士莫饒人的事,可是陳紹純沒有聽進去,才有了後來的變故。關於那女鬼,徐懷谷不想再多說了。

司參玄顯然並不相信這魂魄是徐懷谷無意間碰見的,只是徐懷谷不願說,他也就不點破。每個人總得有些秘密,聰明人之間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該問。

不過此事了結,司參玄也算是鬼門關走了一遭,便打算再過幾天,等傷完全養好,便回中土白馬山去。至於與左丘尋想打的那一架,也不用打了,他心裡已經有了數。

天生劍胎不是他能比的。

此番回宗門,該是好好修心養性,吃齋念佛了。

陳紹純還想留徐懷谷慶祝,哪知那魂魄中並沒有伊芸父親的,徐懷谷哪裡有心情慶祝?只得告罪一聲,便離去了。

徐懷谷走後,便只剩下了陳紹純和司參玄對坐。

陳紹純手中拿著那一隻裝著魂魄的罈子,不住地發笑,又說:“大師你瞧,我還以為之前那一戰算是白打了,現在看來,還是圓滿達成了目的啊!”

司參玄也笑道:“是如此不錯,只是徐懷谷一行人出了多少力,有多少功勞,你這縣令得給多少神仙錢,該怎麼算?”

陳紹純心中一驚,嘆道:“這……這確實也是。之前說好的三十枚大珠肯定是不夠,只是不知道這救命之恩值多少神仙錢?”

司參玄大笑:“說神仙錢作甚?那白海湖底的好東西,該拿點出來吧?”

陳紹純愣了一下,隨即釋然笑了,說:“果然什麼都逃不過大師的眼睛,正好那雪玉這幾個月都沒運出去,堆積了許多,送一些出去也無妨。”

司參玄點點頭,沒去管那又開始痴痴對著罈子傻笑的陳紹純,而是看向了夜空。

看著看著,他臉上疑惑之意越來越濃了,嘟囔著說:“今日這天上星宿怎麼有些紊亂?難道又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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