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紹純走出了綢緞鋪子,徐懷谷終於放下了茶杯,微微一笑,環視一圈,最後看向了那一名不知名婦人。

婦人被徐懷谷眼神盯得渾身不舒服,還是伊芸看出徐懷谷眼神,趕緊替她解圍說:“徐懷谷,這是馮大娘,是這一間綢緞鋪子的老闆娘,她丈夫原先也是被鬼物所害的其中一人,現在一人守著這鋪子,很可憐。而且她人很好的,我這幾天在白海就是在她家鋪子裡落的腳,不然都要無家可歸了。”

婦人原本就是個柔弱性子,之前見了殺人,魂都快被嚇破了,此時哪裡敢搭理徐懷谷,好在伊芸這一席話倒是給徐懷谷介紹了一下。

徐懷谷害怕繼續嚇著她,便趕緊收劍進劍匣,對著婦人溫和說道:“大娘你莫怕,我雖然今天殺了那廝,但我也只殺惡人,絕不是濫殺之輩。這姑娘伊芸本是我的朋友,我來白海就是為了救她父親性命,幸得大娘這幾日照顧,我在此謝過大娘。”

婦人顫抖著點了點頭,不敢多說。

伊芸使勁給婦人使眼色,但是婦人早已明白不過來,於是伊芸只好低三下四地對著黃善說道:“黃道長,馮大娘對我有恩,她的丈夫中的是和我父親一樣的鬼術,你看可不可以幫忙也救救她?她很可憐的。”

黃善看看伊芸,又看向徐懷谷,徐懷谷心湖傳音給他說:“只管按你自己想法去做吧,這件事我不管你。”

黃善便抬頭對著婦人說道:“實話實說,我也不是爛好人,本來是不打算救你丈夫的,但是既然你心地善良,又幫助了我們這位朋友,所以我便幫你一把。不過他最終是否能夠醒來,還是得看能否找回殘缺的魂魄。”

馮大娘聽了這話,精神為之一振,趕緊下跪謝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黃善連忙扶起她,然後便在馮大娘的指引下走進了裡間,準備去以符籙之術暫時穩定她丈夫的病情,伊芸也趕緊跟了上去,於是,這外邊就只剩下了徐懷谷,左丘尋,餘芹三人。

三人圍坐著,並無外人,所以也不必遮攔,便沒有用心湖傳音,徐懷谷直接說道:“左丘尋,你怎麼看那陳紹純所說的結盟一事?”

左丘尋說:“結盟乃必然之事,那黎川山所盤踞的鬼物實力著實有些強得古怪。論理說,那一座山雖也算是名山,但一家仙家宗門都沒有,卻竟然能夠引來六七境的鬼居住,很是不同尋常。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黎川山之中,只怕有更深的秘密。如果只是憑著那陳紹純的五境修為,甚至他再找來幾名五境修士,只怕也凶多吉少,對付鬼王,起碼要六境修士才能發揮作用,且看明日他的其他同盟實力如何。”

徐懷谷沉氣道:“那我們有幾分勝算?”

左丘尋自信一笑,說:“我說有十分。”

徐懷谷難以置信,思索了一番,說:“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現在已經是六境修為,一把法寶外劍,一把仙兵本命飛劍,還有一把詭異莫測的心湖飛劍,比起沒有仙兵的一般劍修,你到底能與幾境持平?”

左丘尋笑道:“難說,不分生死,就只有六境,若是分生死,八境也未嘗不可。”

徐懷谷臉色猛然一停,打量左丘尋的眼神都變了幾分。

左丘尋說:“別想太多了,你想在六境有我這個實力,還差的遠。光是沒有仙兵,這就是一大差距,再說你那心湖飛劍的本命神通,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這又是一大差距。況且你走過的路太少,眼界劍心皆不及我,這又是差一節,你的路還長著。”

她託著下巴,靠在了桌子上,丹鳳眼眯得狹長,看著他說:“不過我倒是好奇,你那心湖飛劍裡一絲道家意韻究竟為何,竟然能夠與心湖飛劍並駕齊驅,相互博弈,這一點倒是我所沒有的。”

聽到這裡,餘芹的目光也疑惑地移了過來,似是想要詢問,但徐懷谷只是抿了抿嘴,並不說話。

左丘尋嘴角微揚,轉過頭去,不置可否。

……

黎川山上,樹林蔥鬱,參天樹木密密麻麻,擠成了一團綠色的海洋。燦爛陽光照耀而下,只不過樹林枝葉過於繁茂,卻並無幾縷真正落地,於是儘管是大晴天,但樹林之間卻依舊昏暗。

黎川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山脊,山脊之上,卻有一座石臺突兀而出,在這山坡上製造出了一塊難得的平地,那平地之上,便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廢墟。

廢墟年代久遠,木製的房梁和窗欞上爬滿了碧綠的藤蔓,角落裡滿是老鼠洞和蛇洞,大塊大塊的瓦片都落在地上,砸成碎片。而那正中央大殿的正門上,卻還懸著一塊匾額,上書“黃龍觀”。年代雖久,但是匾額之上依舊光鮮亮麗,刻字書法遒勁有力,隱隱有靈氣蘊含其中,是一件靈氣寶物。

只不過此時的黃龍觀之中,卻早已沒有人居住,百來年前,這座道觀便古怪地沒落了,從此黎川山也變得古怪起來,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黃龍觀的一間側房裡,光線昏暗,塵土堆積,便在這一間普通至極的房間裡,一場秘密的交談正在繼續。

一名紅衣女子站在房間一側,紅袖飄飄,無風而動,肚子那處明顯地凸出來,極有特徵,這竟然正是當時在鹿城暗地裡佈置陣法的那名女鬼。而此時,在那女鬼身邊,還有一個黑袍老道士氣得發抖,不住地跺腳,很是不耐煩,這自然也就是那鹿城裡的黑衣鬼修。

黑衣道士聲音冰冷,說道:“你姐姐真的會幫我們嗎?”

女鬼點點頭,說:“會的,姐姐與我交好,而且她一向憐憫我。她是黎川山鬼王,本領通天,對付那幾個跳樑小醜絕對是手到擒來。”

黑衣道士皺了皺眉,說:“最好如此。”

說話間,一股黑氣奔襲而來,轉眼便鑽進了這一間小房。紅衣女鬼一見,馬上下跪在地,不敢抬頭看那黑氣,而道士則硬是不跪下,斜瞥著那黑氣,似乎是想要看看這它究竟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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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在空中懸浮,縹緲不定,沒有固定形狀,發聲道:“你們二人所為何事?”

女鬼恭敬回答說:“姐姐,我那肚中孩兒需要這鬼修的一隻法寶,名作血風鈴,才能轉生度化。只不過在我們行動之時,卻被一行人撞見,那群人搶了血風鈴而去,所以懇請姐姐能夠幫我一把,殺了那群人,奪回血風鈴,幫我一把!”

黑氣冷冷說:“那一行人可是四個?”

女鬼疑惑回答說:“他們有幾人我倒是不知,不過其中有一名三境劍修,竟然對劍的掌控極其精妙,能使出劍氣。另外還有一名六境劍修女子,殺力極高,差點還殺了這六境的黑衣道士。”

黑氣不作聲。

女鬼見黑氣沒什麼反應,隱隱啜泣起來,哀求道:“姐姐你也知道度化我們這些孤魂野鬼有多難,這次機會委實難得。我不求來生,只是我肚中孩兒卻是無辜,還請看在你我昔日情面份上幫我一把。那些人雖然實力不低,但是只要姐姐你出馬,一定都不成問題的。”

黑氣停頓了好久,無奈說:“妹妹,我早就告訴過你,死了就是死

了,不要在糾結於此,你總是不聽,如今才會有這一遭事故。這件事,很不好做,我現在在這一帶鬧出了不小聲響,白海城裡頭那犟牛陳紹純已經準備要來對付我,我自保尚且不定,再多出來一名殺力極高的六境劍修,只怕是更難。”

女鬼繼續哭泣說:“那如果藉助黃龍觀裡的那一尊惡煞鬼魂呢,應該不成問題吧?”

黑氣冷聲說:“還差一點,我只差一點就能夠煉化那一隻惡煞鬼魂,到時候我的實力能夠突飛猛進,只不過現在正是節骨眼,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問題,所以妹妹,別怪姐姐狠心,只是現在確實不能做。”

那黑衣道士冷笑一聲,說:“說這麼多作甚?不就是不願意幫忙嗎,這種事我見的多了。苟富貴,勿相忘,人間尚有幾人能做到,何況是你們這些鬼物?”

黑氣聽了這嘲諷,果然來了怒氣,說:“你是誰,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黑衣道士說:“我就是那血風鈴的主人,你想怎樣?”

黑氣怒道:“我叫你跪下!”

黑衣道士嗤笑,說:“跪你?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無量天尊還是元始天尊,好讓我跪你?”

黑氣沉默少許,聲音冷靜下來,竟然不復之前的憤怒,說:“跪下。”

彷彿是收到了天地間的號令一般,隨著這一句話落地,那黑衣道士膝蓋便開始顫抖。黑衣道士驚恐地看向自己膝蓋,卻發現它正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去,直至重重地跪伏在地,把石板地面壓開裂縫。

紅衣女鬼驚訝地看了看黑氣,呢喃道:“姐姐,原來你已經突破那一層了。”

黑氣不作理睬那黑衣道士,而是對著跪著的女鬼說道:“妹妹,我剛好手裡缺一件趁手的寶物,那血風鈴我能否驅使?”

女鬼驚慌答道:“應該是可以的。”

黑衣道士心頭一冷,連忙說:“不行,那血風鈴被我種下了血印,只能由我一個人驅使,沒有我,你們就算得到它,也用不了!”

黑氣冷聲說:“血印?如今你應該知道,我比你境界更高,我自然會找到辦法消除。至於你這個人,既然我也能使用血風鈴,還留著你有什麼價值?”

她又轉頭看向女鬼,詢問道:“你說呢,我的好妹妹?”

紅衣女鬼答道:“並無價值。”

“那殺了如何?”

女鬼微微蹙眉,說:“姐姐想怎樣就怎樣。”

那黑衣道士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恐懼,忙說:“之前是我不開眼,不知道你竟然如此修為。如今我固然有錯,但是我好歹也是一名六境修士,你不是說陳紹純想要攻打你?我可以前去白海探查情報,也可以為你殺敵,我還有價值!”

黑氣冷笑,說:“先前硬著骨頭還有幾分看頭,這會兒怕死倒是更厲害,很是無趣。也罷,那就依了你,你即刻啟程去白海探查情報,等他們上山之時,你再為我阻攔,便算抵過這不跪之罪,如何?”

黑衣道士連忙抹了一把額間冷汗,忙答應說:“好,我定當如此!”

黑氣隨手將一記黑氣打入了道士身體內,說:“不過我還是不放心,給你留一點後手。若是背叛我,這道印記立即爆發,你必死無疑。若是忠心,事成之後,我會幫你消除,還你自由身。”

黑衣道士痛心道:“好,我知道了。”

黑氣冷笑,說:“那你現在就去白海吧,我倒是要看看,陳紹純到底想要對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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