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老人見擺渡人撐蒿遠去,便對徐懷谷說道:“你得救了,跟我走吧,我帶你出去。”

徐懷谷趕緊跑到垂釣老人旁邊,老人笑了笑,然後眨眼間徐懷谷便覺得四周天旋地轉,然後景物就變了。那一條忘川河消失不見,他現在和垂釣老人站在了一座高山上,忘川的虛無蒼穹在兩人頭頂籠罩著。

徐懷谷趕緊拱手,激動地對老人道謝說:“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人擺擺手,說道:“一點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只是你也不要怨恨擺渡人,其實那位擺渡人本心其實也是好的,那些看見忘川就不能出去的規矩是天上的神仙訂立的,連我也很忌憚,他也得遵守。”

徐懷谷心裡很是不悅,說:“可是人命在他眼中,莫非也太兒戲了吧?”

老人笑笑說:“這點上他做的確實不太對,但是他整日與死去的亡魂打交道,對人命冷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不過我一直以來與他的觀點不同,我還是覺得活著才最好。”

徐懷谷覺得這位大修士很愛笑,確實和藹可親,便有了好感,說道:“沒想到前輩也會這樣認為,真是晚輩的榮幸。”

老人說:“世間事本來就是這樣,處處都相通,我離開世間一千二百多年,還能夠碰見這樣與我想法一致的人,我也算有幸。”

山風吹過,老人轉頭看向徐懷谷,他說:“小家夥,有沒有興趣聽一聽我的故事?”

徐懷谷回答說:“願聞其詳。”

老人望向遠方,說:“飛昇之後的那些破事我就不想再提起了,就和你說說我當年在人間的事情。”

老人思索一陣,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叫上官川,現在的古籍上應該還能夠查到我的名字,上面應該寫著飛昇去了仙界,可誰能想到我就是在忘川裡被鎮壓這麼多年?你只要知道我當年歷經千辛萬苦之後才到了十二境,期間死了多少人,有多少謀篇布局,你現在根本聽不懂。

本來我以為飛昇之後,便是一片嶄新的天地,那些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可以離我遠去,可卻發現那片天地比起人間更加粗鄙不堪,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便被鎮壓到了忘川來,你也看到了那一扇生死門,裡面鎮壓的就是我的肉身,而我的靈魂依舊可以在忘川裡活動。說起來也是無味,一千二百多年……”

上官川面上很是落寞:“一千二百多年的光陰,世間早已經是天翻地覆了吧,而我依舊在忘川孤單一個人。小家夥,你來說說,你知道現在世間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徐懷谷問:“前輩所指的有趣是哪一種事情?”

“說說現在天下的局勢吧,是動盪不安還是太平盛世?”

徐懷谷回答:“目前為止還是太平盛世,但是中域正被域外的一群妖族給覬覦,幾年前妖族最強的一條墨龍逃離鎮壓,還在妖族領地休養,估計不多時就要捲土重來,局勢很不容樂觀。”

上官川略有所思:“竟然還是域外的妖族入侵……看來這妖族還挺有門道,它們入侵了多少個洲了?”

“多少洲我還不知道,但是東扶搖洲已經被它們佔據了一半了。”

上官川表情疑惑:“東扶搖洲?我記得我那個時代還只有扶搖洲,怎麼現在還分東西二洲?”

徐懷谷搖頭表示不知。

上官川也沒有說話。

徐懷谷突然問:“前輩,你想要離開這裡嗎?”

上官川嘆氣:“想啊,如何不想,日日夜夜都在想。只是離開談何容易,集齊五枚令牌才可以離開,別看你手裡已經有兩枚,但是剩下三枚散落在世間各地,到何處去找?委實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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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谷提劍,嚴肅說:“前輩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在此向你承諾,等我出了忘川以後,一定會盡力幫你尋找。”

上官川也直視徐懷谷,點點頭說:“那就多謝你了。”

他隨即突然溫和笑了,感慨:“現在的小家夥還真是充滿自信和活力啊,像你這樣的人如果能夠再多一點,人間就更有意思了。”

徐懷谷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

上官川迎著山風,快哉道:“既然你這麼有誠心,我就送你一程吧,帶你去見那兩個和你一起過來的人。”

徐懷谷欣喜道:“真的嗎?那就多謝前輩了!”

徐懷谷周圍的場景再次開始模糊起來,徐懷谷知道這是上官川施展的神通,便沒有反抗,而是期待起與白小雨的重逢。

……

善惡山深處一座絕高的峰頂,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峰頂上,眼神愁苦看著遠方那一片花海平原,雙手的指尖纏繞在一起,暴露出她內心的焦慮。

花海有五色,在這裡看起來很是大氣美麗,但是她的淺綠色眸子暮氣沉沉,失落到了極點。

峰頂處的大風吹得她的白色衣裙不停翻飛,長及腰的髮絲也凌亂在了風裡,但她都不暇顧及,只是一直注視著遠方。

白衣女子自然就是白小雨,她現在很擔心徐懷谷的安全。

說起來,那次他們被彼岸花海襲擊,其實是她的過錯,無意間砍去了一片花,才引來了彼岸花的攻擊,也才有了徐懷谷從她的蒲團上墜落。

算起來,徐懷谷離開她已經兩天有餘,白小雨這一路走到善惡山深處,經歷了生死搏鬥不下七八次,很是危險,白小雨不敢相信徐懷谷一個人要怎麼面對。

她心底裡已經有了幾分徐懷谷已經死去的念頭,但又她以各種理由否定,因為她真的不敢去想象。

耳邊傳來了黃善的喊叫:“白道友,快來幫我提一下燈籠吧,我再查查我師父的筆記,說不定就能找到出忘川的道路。”

白小雨心情煩悶,回答:“自己提著看,別吵我!”

黃善悻悻然,聳了聳肩,把燈籠的提手叼在嘴裡,然後小心翼翼地從一個小布包裡拿出一本邊角破爛的黃皮本子,左手捧著,右手翻看起來。

黃善這兩天自然是和白小雨一起度過的,只不過兩人的關係確實不太好。黃善只當徐懷谷是必死無疑,而他那一塊黑色的令牌也是肯定要不回來了,這次進忘川可真是虧死了。

剛開始同行的時候,黃善還因為白小雨丟了他的令牌和白小雨大鬧一場,但當她見識到這個姓白女人的手段之後,便徹底沒了動手的心思。

白小雨現在是五境,比起他不僅高了一境,而且她簡直就富得流油。黃善就那麼眼紅地看著白小雨把符籙當廢紙一樣一撒一大把,還拿出一件又一件的法寶對付敵人,甚至還有兩件仙兵!

那可是仙兵啊……一般七八境的修士能有一把仙兵,都是極大

的助力了,而她一個五境修士而已,竟然還有兩把!

黃善心裡確信無疑,她的師父必定是個修為很高的人,所以他立馬就換了一副態度,對待白小雨算不上殷勤,但也不敢和她鬧著要補償了。丟了就丟了,反正那塊牌子牽扯很大,拿在自己手裡說不定還是個禍事,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至於他所說令牌是他的大道根本,那也只是隨便找個理由糊弄白小雨罷了,他要是有本事煉化那塊令牌作大道根本,那就真了不起了。

黃善仔細看著那個破舊本子裡面的一小幅羊皮卷,那是一幅爛了好幾個洞的地圖,上面粗略標註了幾處山脈和幾條河流,而上面顯示的出口就在這善惡山裡,只不過兩人來到這山裡也很久了,一直沒有找到圖上所說的那出口,兜了好幾個圈子,還是回到了原點。

其實解救餘芹的解藥並不是很稀罕的東西,兩人在同行不久後就找到了,但是行路的進度一拖再拖,一個原因是徐懷谷失蹤在忘川裡,另外一個原因則是他們找不到出口。

黃善一臉迷惑地看著地圖,喃喃道:“沒道理啊,明明標註的就是這個地方,為什麼找不到出口?難道是在地底?”

這可把黃善難住了,出口離地底有多深他不知道,但是這山上的岩石有多堅硬他還是體會到了,想要鑿穿一小塊岩石都得花許多力氣,何況去地下?

黃善思來想去,一時也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便準備睡會兒覺,但是又擔心睡覺會被這裡的怪物襲擊,便扯著嗓子對白小雨喊到:“白道友,山頂上風大,趕緊回來吧,別被凍了。”

白小雨憎惡地回頭看了一眼,不做理會。

黃善見白小雨不肯回來,也就躺倒了地面,自語說:“唉,人人都有擔心的事情啊,就我一個人沒有,現在就連師父說的最丟不得的令牌也丟了,人間又少了一份牽掛,真是快哉快哉。等死的那一天,想必也舒服許多。”

他伸了個懶腰,說:“天色不早了,修士也不是鐵做的,還是睡會兒覺吧。”

睡夢中,黃善好像聽見了有腳步聲向他走來,他立馬驚醒。

白小雨一直以來都是赤足,不會發出腳步聲,那這個人是誰?

他噌得從地面彈起,立馬祭出他那一件青綠色的折傘法寶,對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他著急地對白小雨的方向喊到:“白道友快過來,這邊好像有東西摸過來了!”

一道白綾從遠處直接飛了過來,白小雨隨後而至,神色警惕地看著腳步聲出現的方向。

一個人的輪廓逐漸在黑夜裡浮現出來。

白小雨又祭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小劍,小劍立馬有靈性地圍繞在她身邊,是除了那白綾之外的另外一件仙兵。

兩人絲毫不敢大意,這忘川實在詭異,就算以兩人的手段也不一定能活著出去,哪裡敢怠慢?

那個黑暗中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是一個高瘦的男人,腰間系一把短劍,手裡好像還有一把長劍。

白小雨彷彿想到了什麼,面色呆滯。

黃善也想到了什麼,激動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那個人終於走到兩人眼前了,笑顏如花,彷彿一切苦痛都如雲煙飄散。

他說道:“我活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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