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梳妝檯前,準備為自己畫眉,剛剛拿起那支眉筆,還未畫,就被人拿走了。拿走她眉筆的人,正是醒來以後的明煦。他只著一件薄的白色內衫,就這樣站在她身後,手拿著眉筆。沈憐轉過身去,看向他,“怎麼,你要給我畫眉?”

否則,他為何把眉筆拿走了呢。

明煦手執眉筆,輕淺一笑,“是,又如何,今日讓我來,可好?”

沈憐莞爾一笑,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好是好,只是,你會嗎?你這隻手,以前可是拿刀劍的,現在拿眉筆,順手嗎?”

“小瞧我,是嗎,那今天,我就非要給你畫一次眉不可。讓你看看,我畫的眉,不比你自己的差。要賭一賭嗎,玉兒?”

賭?她才不賭呢,沈憐眨了眨眼道,“不賭,你愛畫,不畫。”說著,她伸手要去拿眉筆,要拿回來自己畫眉。可是,明煦躲了開去,就是不讓她拿到眉筆。然後,一會之後,沈憐妥協地坐著,讓他來畫眉了。明煦坐在她的面前,手執眉筆,慢慢地描了上去。

這一次,他異常地認真,給她畫起眉來。不一會,就畫好一邊,然後他又看向她的另一邊眉。等他全部畫完以後,沈憐才看向銅鏡之中。讓她意外的是,明煦畫眉,的確挺好的,不比她差。

沈憐服輸了,“你畫得,的確不錯。”

“那玉兒,如何感謝我呢?”明煦是故意,逗逗她的,與她開玩笑而已。不過,沈憐聽了之後,卻是認真想了起來。如何感謝,那還不簡單,他還未穿衣,不如就讓她來幫他,更衣如何。她說出了自己的意思,明煦想了想,笑著同意了。

也好,他站了起來,站在床前。他張開雙臂,就這樣等著,讓她來,替他更衣了。於是,沈憐順勢拿起旁邊的衣衫,給他一件件地穿了上去。最後,只剩下腰帶了,她又去拿來了腰帶,替他繫上。

她幾乎伸手,環抱住了他,明煦這樣低頭看著她,然後輕輕抿唇。“玉兒,有你在身邊,真好。”他這一生,總算不枉過了。他終於等到了她,相守白頭,過完餘下的日子。聽到他的話,沈憐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直起身來,總算繫好了腰帶。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他的頭髮,還未梳呢。於是,她拉著明煦的手,來到了梳妝檯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來。

她又拿起了木梳,對著銅鏡道,“我來給你,梳髮,如何?”

“甚好,那就有勞,娘子了?”

一聲娘子,讓沈憐的手,微微一頓,然後臉上適時地出現了一抹嫣紅。她一聲不響地,繼續用梳子,替他先梳順頭髮,然後再開始動手,挽男子髮髻。到最後,她用玉冠束髮,明煦的頭髮就這樣梳好了。她站在他身後,扳正他的臉,面向銅鏡。

“你看,梳得,可滿意啊?”玉兒親手梳的頭髮,他自然是滿意的。而且,她梳得這樣好,他又如何會不滿意呢。

明煦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輕笑,他握住了玉兒的手,道:“娘子,真是手巧,為夫甚是佩服。”一聲娘子,一句為夫,讓沈憐剛退下去的徘紅,又可疑地回到了臉上。她有點不自在地,把木梳扔到了他懷裡,然後轉身不理會他。

這個時候,明煦從身後,環抱住了她。這一抱,他極其溫柔,溫柔到了骨子裡。讓人沉醉在他的溫柔中,不想甦醒過來。

有一種人,就是如此溫柔的,讓人驚訝不敢相信。而明煦,就是這樣的人,與外人面前,那個冷漠的攝政王,完全不一樣。在她面前,在蕭玉兒面前,他向來是如此溫柔體貼的。他對她們,永遠是不一樣的,這一點,沈憐很是清楚。

他就這樣溫柔地抱著她,然後,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真正地與她,耳鬢廝磨著,輕蹭著她的臉,讓沈憐,對此動容不已。

後來,他們想起了一事,昨天晚上竟然給忘了。他們昨天,選擇在這裡,停留一夜的原因是,為了欣賞花燈節。可是,一到晚上,就都忘了。不止是他們兩人忘了,珍兒也一樣,早早地回房了。如今,想起來時,三人面面相覷,好一會相視一笑。

好在,這裡的花燈節,今天晚上還有呢。今天晚上,他們可不能再忘了,否則就真的看不了了。於是,他們決定,今夜,出去賞花燈。

很快,時光流逝,到了晚上。正是看花燈節,最好的時機了。於是,三人一塊,出去了,來到了大街上。這裡果然是,掛滿了花燈,各種各樣的。有很大一盞的,也有小巧玲瓏的,有清雅別緻的,也有活靈活現的動物花燈。

比如,他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小攤,上面有一盞兔子燈。不過,沈憐並沒有要這一盞兔子燈,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珍兒陪著他們走了一會,就意識到,自己該識趣地先離開一會了。免得,在這裡,妨礙了主子與殿下。所以,一會之後,珍兒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了他們。她一走,明煦又靠近了蕭玉兒一些,還牽住了她的手。“要不要,我們去猜燈謎?”

“這個,我倒是沒什麼興趣,不如去放花燈?”

她的提議,明煦沒有意見,於是兩人走往了河邊。今日是花燈節,自然河邊,就有放花燈的節目了。所以,當他們來到河邊時,果然看到了有花燈的小攤。而且,還可以讓顧客,自行書寫紙條,放入花燈中,讓花燈隨水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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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客人們的心願,隨水而下,也不知會被何人撿到。

沈憐與明煦相視一眼,然後走向了花燈小攤,選了兩盞花燈,拿在手上。這是兩盞荷花燈,十分別緻,粉紅色的,也很好看。然後,他們在紙條上,寫下了一句話。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寫的是什麼。然後,他們就把紙條,卷了起來,放入花燈之中。

然後,他們兩人相視一笑,拿著兩盞花燈,來到了河邊。沿著石階而下,他們把手中的花燈,慢慢地放入了,河水之中。然後,明煦的手,輕輕一推,就把兩盞茶燈,推得遠了一些。讓它們,隨水飄流,慢慢地往另一邊而去。

兩人走回岸上時,明煦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在紙上,寫的是什麼?”沈憐輕笑著,把手抽了回來,然後往前走了兩步,再回頭嫣然一笑。

“我不告訴你,你猜啊。”此刻的她,帶上了幾分,年少時的俏皮之色。讓明煦看在眼裡,不由地微微一愣,好一會,才追了上去。兩人偶爾的說笑聲,被風吹得很遠。他們漫步在花燈之下,與大街上的行人,時而擦肩而過。

沈憐抬頭,看著滿街訴花燈,不由地感嘆道。“這裡的花燈,什麼樣的都有,有些燈很是精美,而且大街上,竟如此熱鬧。”

明煦應了一聲,也仰頭望著這花燈,燈火闌珊下,她就在面前。就在他眼前,伸手就能碰到,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年少時他們也曾一起,欣賞過花燈。如今,時過境遷,轉眼二十年過去了。他們不再年少,人生也過了大半了。

可是,他們終於圓了,當年的夢。他們真正地在一起了,成為了夫妻,履行了當年的承諾。他年少時,就說過,此生要與她在一起的。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這個心願,終於成了。

他已經很滿足了,這一生再沒遺憾了。

明煦想到這裡,含笑地看向她,“玉兒,此情此景,你可曾想到了什麼,以前曾經夢到過嗎?”這種畫面,他多少年來,夢到過多次。如今,美夢,成真了,讓他心中的確愉悅非常。沈憐聽到他的話,自然是想到了,二十年前,蕭玉兒與他共賞花燈節的事情。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他們才能圓此夢。沈憐感慨地,長嘆一聲,“明煦,眼前的一切,太美好了,是真還是夢呢?”

明煦握著她的手,道:“如果是夢,但願此生,不要醒來。我寧願,餘生盡數沉醉於此夢之中,不願醒來。玉兒,你呢?”

沈憐聽了他的話,忍俊不禁,“這個不是夢,是真的。我們是真的在一起了,當年的承諾,心願,如今終於是成了。我們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在一起了。明煦,謝謝你,願意等我這麼多年。真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盼著這一天。”

明煦牽著她的手,溫柔一笑,“好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那邊還有很多盞花燈,沒看到過呢。還有,你餓了嗎,要不要買點,這裡的小吃,嘗一下?”

沈憐點頭,自然是好了,她的確是走得,有點餓了。是想吃一點東西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而已。如今,他提出來了,沈憐自然是開心的。

於是,兩人便往,那些小吃攤上,走了過去。不一會,他們來到了一家,賣餃子的小攤。於是,他們就勢坐了下來,要了兩碗餃子,墊一下肚子也好。沈憐看著明煦,不由地,掩唇輕笑。他現在,雖然不像以前一樣,官服華袍,如今這一身,看起來比以前,普通了許多。

可是在其他人眼裡,依舊代表了,他的身份絕對不凡。至少也是富貴人家的老爺,這一身的氣質,就不一樣,哪怕是坐在這小吃攤邊,也一樣絲毫無損。只要是有見識,或者眼力的人,一眼便看出來了。反倒是,沈憐隨意了許多,自從出宮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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