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 此生已晚（8）

高承軒看著她，又是在月光之下，兩人站得較近。“夕晚，好久不見，你就沒有話要與我說嗎？”他終究不如她，一般冷靜理智。一聲娘娘，再也喚不出來了，他還是喚她夕晚，就像以前一樣。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我們現在，相見不如不見。郡王，你還是珍惜眼前人吧，王妃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子，她值得你珍惜。”你們在一起，只要他願意接收王妃，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高承軒並不想聽這些話，“夕晚，我曾經，一直都想讓你做我的王妃，一直都想。可惜，世事無常，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點告訴你，我的心意。”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婚事，是皇上下旨的。你說的早與晚，都是沒有用的。”因為皇帝不會答應，他們成婚的，他一定會阻止。所以，他就算表白得早，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而夕晚也好，她也罷，都不能真正不管自己的家人與家族。

畢竟，若是因她一人，牽連整個家族，她們怎麼對得起他們呢。所以，其實他們註定了，不能在一起。因為一直有皇帝，攔在中間。

高承軒聽懂了她的話，不由地眼中出現了一絲憤恨。就因為他是皇帝嗎，他就可以，隨意而為。他們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嗎？他不相信，也不甘心。可是，他的確無力阻止什麼。除非，不，他不能那麼做。不能，高承軒想到了某種可能，立即搖頭否決了。

沈憐並不知，他為何搖頭，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後，就往前走去。她也把手抽了回來，與高承軒擦肩而過，往前廳走去。那個宮女一看這邊的情況，也立即走了過來，隨侍在娘娘身側。她們一起回了前廳，而高承軒，卻是在一會之後，搖搖晃晃地走回來的。

席上有人在取笑他，說是他不勝酒力至此，可不行啊。今日，他一定得陪得他們喝到底的呀。高承軒心中苦悶，臉上卻一直在笑，他回應說，他今夜一定奉陪到底。陪著他們喝到底，絕不先行走開，說著，他就走到他們那邊，與他們一起喝了起來。

可是，明眼人看得出來，他是在借酒消愁。比如，她身邊這一位，皇帝。“愛妃，朕覺得，軒郡王好像不太開心啊，有點借酒消愁啊。”

“皇上，我倒是覺得，軒郡王是太高興了，才會一直在喝酒。你看，他的興致多高，多興奮啊。”聽到她的話，皇帝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迎上的是她，談笑自若的神情，看不出她的異常，皇帝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或許吧，怎麼可能，高承軒今日，怎麼可能是太高興了。

他今日娶的，是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子。他喜歡的那一個，卻已經不可能了，只能看，不能碰。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高興呢。

不過，皇帝也沒再說什麼，算是預設了她的話。他一直是淺口抿著酒，所以，倒是沒有喝醉了。反倒是，高承軒不一會，就醉得站不穩了。這個時候，有人在勸他，讓他趕快回新房吧，新王妃還等著他呢。可不能真的喝醉了，到時候王妃就該怪罪他們這些人了。

他們這些人，一直在勸他喝酒，要是真的讓他醉得一塌糊塗，可就不好了。攪了人家的新婚之夜，他們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所以，看他醉得，身體已經左搖右擺了，於是他們停止了勸酒。並且有人，還在勸他，讓他回新房去吧。讓侍從扶著他，趕快回去吧。不過高承軒不願意回去，一直在外面與他們繼續喝酒。他拉著那些人，不讓他們離開，一直嚷嚷著，要喝酒。

他們勸了一會，無果之後，便也不再勸了。於是，他們繼續喝酒，直到高承軒醉得直接趴倒在了桌上，一動不動了。於是，這個時候有侍從過來，把他扶了起來，往新房而去。

皇帝帶著她，去了高承軒事先安排的別苑中，暫住一晚。他們一進入房間，皇帝就讓其他人退下，守在院子裡就好。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愛妃，你似是，興致也不高啊。今日是軒郡王大婚之喜，你不替他高興嗎？”

“當然替郡王高興，只是，我一向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皇上，你是知道的呀。”沈憐在床邊坐了下來，皇帝也隨之在一邊坐下。

“都說美人如玉，就算是玉，握在手裡久了，也會暖起來的。不知，愛妃這塊美玉，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暖起來呢。”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沈憐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在他面前，她的笑與怒，都是淡淡的，淺淺的。如他所言，就像一塊玉，一樣冷啊。

沈憐來到桌邊，倒了一杯茶，送於他。“皇上，你喝口水吧，潤潤喉。”對於他剛才的話，她選擇避而不答。皇帝看懂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強求。算了，他們來日方長。

人非草木，人心都是肉做的，總有一日，她會感動的。

他們就只在郡王府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起程回都城了。畢竟，這路上，又得五六日時光呢。他們走的時候，是王妃來相送的。說是郡王昨夜喝酒太多，現在還醒不過來呢。只能由她來相送皇上與娘娘了，還望他們恕罪。

新王妃大方得體，一言一行，都是溫婉有禮。皇帝自然不會怪罪，“其實說起來，也是朕昨夜，沒有阻止郡王，喝酒太多，害得王妃獨守空房。如今，有王妃你相送，就足夠了。王妃啊，你可別怪郡王，他是太高興了些。”

“臣妾不敢，多謝皇上體恤。”王妃連忙說道，她哪敢怪罪皇上啊。

沈憐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言。後來，他們上了龍攆，緩緩而去。好一會，她掀簾往後看時，王妃一行人還站在那裡呢。她往另一邊看去，卻看到了一人一馬，也在看向這邊。是他，他還是來了，承軒哥哥，你多保重吧。

她微啟紅唇，說了這句話，卻是無聲的。因為身邊有人在，她不敢說出聲來。只能這樣看著他，漸漸遠去，然後把簾子放下了。

高承軒一人一馬，停在不遠處，另一邊，看著馬車的方向。他看到，馬車的簾子被掀起，是她，是夕晚。她也在看著他，他看到她的嘴唇在動，卻不知她說了什麼。漸漸地，馬車的簾子已然放下，那一行人，漸漸遠去，消失不見為止。

他才騎馬，轉還城內。夕晚，我會一直守著你的，一直。

等沈憐回到皇宮，又開始日復一日的無聊日子，就這樣等著，盼著，那一年那一日的到來。終於，幾年以後，原劇情中，高承軒的死劫，要到了。在距離那一日，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沈憐便開始行動起來了。她要先準備好一種假死藥，得瞞著所有人，尤其是皇帝。

她之前也有留意過，終於，在幾天以後，拿到了這瓶假死之藥。她小心地藏了起來，然後，她又開始計劃著，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她去邊境呢。

夕晚原劇情的時候，已經是不顧一切地衝出去了。那個時候皇帝知道，她趕不及的，所以也就放任她去了。這一次，她要想提前趕去，肯定是不行的。等等，她的人，去不了，可是藥可以託別人送過去啊。等到時候，她再學原主夕晚一樣，悲傷之下，不顧一切衝出去。

想來，那個時候皇帝也會放任著她去，因為那時她過去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他會同意的，讓她去最後看一眼高承軒。

所以，她可以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先把這瓶藥送過去，交給高承軒。然後，等到了那一日，她再趕過去，也來得及。到時候，高承軒假死，她就說，要送他最後一程。想來，皇上會答應的。再借那個時候，送棺出城，她可以一塊去。

然後先送他們離開，至於她自己，可以另找一個機會，再行出宮。她若是一去不回，會牽連其他人。所以，她必須先行折返，然後再找機會離開宮中。不過，找誰去送藥呢，而且，她還得寫一封信交給高承軒。不然，她怕他不相信，不會吃下。

就為了這事，她糾結了好幾天，終於在有一日，她找到了合適的人選。把這瓶藥送往邊境之城，也託來人，言明她的意思。

她最終沒有選擇寫信，萬一信落於人手，可就打草驚蛇了。所以，她選擇了，傳口信，不過帶上了她的一支簪子。這支簪子，高承軒認得的，他會相信來人的話的。沈憐看著那人，越來越遠，在心裡說著，但願一切順利吧。

又過了幾天，那個送藥的人，回來了。他說，軒郡王什麼也沒說，只是託他把一塊玉佩給她。沈憐接過了那塊玉，然後就讓那個人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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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並不是宮中之人，而是她家裡那邊的人。那一日，是代表她的父親與母親，來看望她的。這個人一直在他們家，好多年了，他的為人，值得她相信。所以，沈憐冒險，把藥給了他，讓他去送。如今，他帶回來的東西，沈憐握在掌心。

她轉身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寢殿，等著那一日到來。她記得，夕晚原來，是在御書房門口，聽到的這番話。皇帝打算，賜毒藥於軒郡王，命令他在府中服毒自盡。所以，她才不顧一切，出了宮去。如今，沈憐裝模作樣地又來了一回，偷聽。

然後，她神色大變地跑遠了。不一會，御書房的門開啟了，皇帝與另一人站在那裡。“皇上，就這樣放娘娘去見高承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