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冷血公子（5）

果然是蘭瑤的魂魄嗎，是她不放心自己，所以特意來找他的，她要帶他走出這個危險的地方對嗎？雲凡也回握住了她的手，他再也不願意放開這只手了。

兩人一起，慢慢往外走去。此情此景，與幻境中的，太過相似。讓雲凡越發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當他們終於離開那片林子，來到正常的地方時，沈憐終於松了口氣。太好了，終於把雲凡帶出了那個林子。

他們暫時安全了，見蘭瑤還是沒有消失，雲凡有些愣住了。難道眼前的蘭瑤，她是，她是......人激動的時候，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沈憐則反應了過來，她也沒想瞞著他，“我是真真實實的，我醒來了，所以來找你了。不信，你摸一摸我的臉，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握住他的手，讓他的手去撫摸她的臉，一寸寸地摸過去。果然，手底下的肌膚，是溫熱的。

雲凡好長時間，才終於確定，眼前的人，的的確確是他的蘭瑤。蘭瑤真的活過來了，她活了。而且，她一個來找的人，還是他。

只是，眼前的他，會不會讓蘭瑤她失望。她喜歡的，是以前那個溫暖如陽的小凡，而不是如今冷血無情的副宗主雲凡。可是，他終究是變了，再也變不回去了。他再也變不回以前那個小凡，那個單純溫暖的小凡。如今的他，甚至讓他自己覺得，他的血也是冷的。

這樣子的他，蘭瑤她，會不會很失望。一時之間，他的心裡彷徨不定，忐忑不安。他甚至，低下頭去，不敢去看身邊的蘭瑤。

沈憐見他這個躲避的樣子，一開始不太明白，有些茫然。好一會，她終於反應了過來，也懂了他的心思。他是在擔心，現在的他，蘭瑤不會喜歡吧。畢竟，四年了，人事全變，他也變了。如今的他，手上沾染了無數的鮮血，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他了。

沈憐伸手輕撫著他的頭髮與臉頰，“小凡，在我心裡，你永遠都不會變。一如當年，我對你的感情，也一如當初，絲毫沒變。”看到雲凡終於抬頭看向她，沈憐才接著說下去，“小凡，就算你真的變了，我對你的感情，也一樣不會變的。”

為了蘭瑤，雲凡可以背叛師門，入魔宗；為了她，他可以十年以來，不停地奔走，到處找尋復活她的法子；為了蘭瑤，雲凡可以最終為她而死。

這樣的他，蘭瑤如何能不愛他呢，又如何放得下他。所以，蘭瑤甘願奉上魂魄之力，也要重來一次，讓人去救他。也要與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為此情願來世不得好死。沈憐懂得蘭瑤的心思，所以她此刻所說的話，都是替她向雲凡訴說的。

雲凡眼中含淚，卻唇角微揚，他笑了。然後，就這樣，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著。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開手，他會保護好蘭瑤。不再讓她，身陷危險，替他擋劍，為了救他犧牲自己。這一次，他不計代價，也要保護好她。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然後，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許久，他的心情，才平復了下來。也終於接受，眼前的人，的確是蘭瑤，她活過來了。

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禱告，把蘭瑤還給了他，也給了他一個彌補的機會。沈憐一直在等他，心情平復下來。她要找機會，說服他，與她一起離開魔宗。再不管這世間的一切，他們只要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就好。

不過，眼下並不是合適的機會。

當雲凡平復了心情之後，兩人一起手牽著手，離開了那裡。雲凡終於覺得，他好像也跟著，真正地活了過來。這四年，他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經常不知身處何地何時。如今，看到蘭瑤復生，就站在他眼前，他才覺得自己的血，都溫暖了起來。

不再像以前，那麼冰冷入骨，讓他冷入心肺。雲凡覺得，自己又會笑了，真正地笑了。他緊握著蘭瑤的手，不肯鬆開半分。

他始終擔心，她會消失，消失在他眼前。到後來，一直到第二天，他終於開始問起，她是如何復生的。“難道是你爹，是宗主救活你的？”

自然不是，現在的蘭瑤，只是身體是她，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了。沈憐在心裡腹誹著，“小凡，這事說起來，可就長了。一時之間，我也說不清楚。而且，我的身體已經不如以前了。所以，我有些累了，好想休息一會。”

她說，自己的身體不如以往，雲凡立即反應過來。是啊，她死而復生，身體會有損傷，也是正常的。所以，他立即小心地扶著她，讓她坐了下來。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脆弱的花瓶，動不動就會碎掉。

所以，他必須時時地捧在掌心，小心呵護著。看著他這個樣子，沈憐覺得，心裡有酸澀。她是不是不應該騙他的，就為了理由拖延時間，她故意裝作，身體虛弱的模樣。卻嚇到了雲凡，讓他變得如履薄冰一般。“小凡，你不要太擔心，我只是比起以前來，略微虛弱了一些而已。但其實，我還好的。”

可是，此刻的雲凡不會聽了，也沒聽進去。他只記住了，她剛才的話，她的身體不如以前了。所以，她要多休息一些時候，至於她如何復生之事，將來再說不遲。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讓她，多吸引一些靈氣，來補充一下身體。

她現在的身體虛弱，經不起折騰，他得小心保護才可以。當他們來到鎮上的時候，雲凡直接聯絡了附近的魔宗弟子。並且，將這些人組織起來，讓他們守在附近。畢竟，他們魔宗與仙門，一向不對付。走在路上，要是遇到了，也有可能打上一架。

以前的他，從不在乎這個，可是現在不一樣，蘭瑤她的身體虛弱。她經不起折騰，所以，這些紛爭，他能避則避吧。

實在避不了，也不要緊，有這些弟子在，也會好很多。他則一直陪在沈憐身邊，片刻不離，時不時與她說說話，或者做點別的事情打發時間。可也因為如此，魔宗弟子聚集，引起了仙門弟子的注意。於是，接下來的一戰，不可避免，而且來的還是熟人。

沈憐也見過一次，在之前找雲凡的時候。如她所料，那幾個人，正是雲凡曾經的師兄弟們。所以，他們再次狹路相逢的時候，一看到雲凡與她在一塊，卻不是仇視的場景。而是，他們在一起，分明是姿態親密啊。他們也不是蠢笨之人，立即看明白了，這個姑娘與雲凡關係不淺。

根本不是仇家，可是她卻撒了謊，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這個女子，是魔宗的妖女，而且極有可能是當年小凡愛的那一個。否則，小凡看著她的眼神，不會如此溫柔情深。那麼，她就是魔宗宗主之女，蘭瑤那個妖女了。

可是，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當年為小凡擋了一劍，所以身殞當場。也因此，激得小凡叛出師門，入了魔宗，成為如今的副宗主。

她這是，又活了過來？幾個人看著他們，心思一樣，都在猜測著蘭瑤與小凡之事。倒是雲凡率先開了口，不過，這些曾經的故人現在在他面前，已經變成了陌生人。“你們是讓開，還是要與我動手？”那聲音的冰冷，讓他們幾人聽在耳裡，不由地神情微變。

現在的雲凡，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也許他說得對，他早不是他們的小師弟了。如今的他，是魔宗的副宗主雲凡。

“你是蘭瑤，魔宗宗主之女。”這是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說的，她手中拿著一把碧綠的長劍，倒也英姿颯爽，果然是女俠。

沈憐這次，倒是承認了，“不錯，我正是蘭瑤，之前隱瞞，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說得輕巧，當年就是你，害得小凡叛離師門，入了魔道。如今，他泥足深陷，再也回不了仙門。你一句不得已，就能把這一切都抹去嗎？”其中一個藍衣男子，上前一步，情緒激動。他出聲指責沈憐，沈憐倒是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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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家說得，也算是事實，沒錯。可是一邊的雲凡卻變了臉色，如果說，他剛才看到他們，只是陌生而已。如今，他卻憤怒了起來，“在我面前，沒有人可以指責蘭瑤。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我不會後悔，你們也不用牽連到別人頭上。”

那個人還想說，卻被身邊的另一人，攔下了。

雲凡看著他們，眼中的冷意，讓他們有些不寒而慄。“我再說一遍，我早就與你們仙門正道，沒有瓜葛了。如今的我，只是魔宗的副宗主雲凡。再不是你們昔日那個小師弟了，所以，以後再見面，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沈憐看向他，一言不發，這種時候，她不該插嘴的。

“蘭瑤，蘭瑤，她真的值得你如此嗎？”

“自然值得，”雲凡回得毫不猶豫，“她是我今生最愛的人，也是最想保護的人。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她，一絲一毫。否則，任他是誰，我也不會放過他。在我心裡，只有她一人而已。所以，這一次，我就當作沒聽到，給你們留下最後的顏面。”

然後，雲凡攬著沈憐，相攜手而去，再無停留。他們幾人，只能面面相覷，卻沉默著，沒人說話開口。他說得對，他早就不是他們的師弟了，是他們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雲凡與他們，終究是形同陌路了，幾人深深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