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血月魔君（25）

沈憐撫額在床邊坐了下來，“那我豈不是不能離開，我一走，瞞不過他。然後，他就開始黑化，一但他重蹈覆轍，我不就任務失敗了嗎？”

致遠嘆了口氣，“就是這樣，所以，你暫時不能離開這個世界。必須想到好辦法之後，你再離開。我們得保證，你的離開，不會讓他再黑化。現在，你趕快去找他，不要讓他再黑化下去了。他在寶座上，現在整個人可怕的，都無魔敢靠近他。”

沈憐只能認命地起身，趕往那個地方。當她出現在寶座下的時候，暗羅走了過來。“聖後，你可來了，聖君不知為何，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快去看看吧。”

沈憐看到上面那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死寂的氣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於是，她只能飛身上去，她嫌棄走路太慢了。當她落在他身邊的時候，就好像啟動了什麼機關，本來一片死寂的男人突然間抬起了頭來。那雙目光裡面，終於又有了光芒。

墨千夜一看到是她，立即就辨別出來了，她是小倩，並不是那個假的她。昨天，他心中忽然而來的感應，讓他立即趕回了寢宮。明明小倩就站在眼前，與往常一樣，和他說笑。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小倩。對，儘管她與小倩長得一模一樣，性情也是如出一轍。

可是，墨千夜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小倩。她走了，真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於是，他的腦海中一直被這個念頭所纏繞著。他不知何時，回到了寶座上，坐下。然後，他就一直坐在那裡，直到小倩重新出現。如今眼前的這個小倩，她一出現，他只看了一眼便知。

眼前的，是真正的小倩。這是他的直覺感應，或許其他人會說，這是不是太草率了。可是，他知道，不會地有錯的。是不是小倩，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墨千夜下一刻，站了起來，把人擁進懷裡。緊緊地抱住，再也不肯鬆開，他害怕，她會再次離開。從此以後，接連數日，他一直都讓小倩陪伴在側。就算是上朝的時候，他也讓她站在下首的位置上，不肯放她離開。沈憐為此，甚是無奈。

同時，她一直在想辦法，如何離開才能讓墨千夜不黑化呢。想要騙過他，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複製體騙不了他，就算是用她的精血幻化成的她，也是一樣。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到底是不是她。所以了，沈憐鬱悶到了極點。

他，簡直是太難纏了吧。致遠用了她三滴精血，化成另一個她。可是一樣，被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結果她白白損失了三滴精血。

連致遠都沒法子了，沈憐只能鬱悶地繼續留下來。一段時間以後，他終於漸漸安心了，所以不再一直把她拴在身邊不放了。可是，她也只能待在魔宮中。如果她要出去，就只能帶上他一起去。如果他不能陪在她身邊，他會讓一對兒女陪著她。

沈憐在想，他可能是覺得，看著自己生的一對兒女，她會捨不得。

於是，他們就這樣，僵持了下去。不過墨千夜對於當初之事，一字不提，他仍如往常一般，對她呵護有加，一點變化都沒有。

害得沈憐自己，也不能提起這件事情來。

這一日，她閒極無聊，難得一對兒女也不在身邊。她一個人獨坐於床上，與腦海中的系統君嘮嗑著，閒話家常。“致遠，你想到辦法沒有，我總不能一直耗在這裡吧。”

“我有什麼法子，連精血幻化，都騙不了他，還能有什麼法子讓你脫身啊。”致遠不滿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他這幾天，也快想禿了頭好嗎？可是，真的沒辦法了，那個魔君對她的感應，太強烈了。根本騙不了他的，所以她一離開，他還得黑化。

兩個人，一起沉默了下來。

沈憐一邊磕瓜子，一邊往地上丟瓜子皮。“那這麼留下去，也不是辦法呀。要知道，這可是妖與魔，壽命漫長，即使過個幾千年，都不會死的。”

“也不見得。”

“你這話，什麼意思？”

致遠道：“要知道，原身秦倩兒可是資質平平啊，而且懶於修煉。你到來之後，也沒怎麼修煉過。憑這副身軀與修為，我想，大概活不了那麼久。”

沈憐突然也反應過來了，“是啊，如果這副身軀，自然死亡了，他總不會再黑化了吧。對了，這副身體，還能活上多少年？”

“我看看，”一會之後，他的聲音又響起，“我看過了，最多不會超過一千年。”一千年？沈憐默了默，對了，這副身軀還能活快一千年。那也是有前提的，比如說，她不折騰，安穩地活下去。如果，她多折騰幾下呢，多受幾次傷。

那麼，這副身體，是不是會毀壞得更快一些。到時候，說不定，不用一千年，就能掛了。到時候，墨千夜知道，她是死了，總不會再黑化入魔了吧。而且這樣一來，起碼又幾百年過去了。到時候，孩子們都長大了，想來到時候，他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對，就這麼辦，沈憐說做便做。從這一日開始，她不停地在折騰這副身體，時不時去人間晃一晃。每次，幾乎都是帶傷而歸的。墨千夜勸她，不讓她出去，她也不聽。他要是不依，她就鬧，就哭。甚至是亂發脾氣，也不管孩子。

她是在破壞，她在墨千夜心裡的印象。讓他討厭她，這樣一來的話，將來她“死”之後，他會好受一些。可是，無論她怎麼胡鬧妄為，他始終包容如初。對她沒有一絲怨言，寵溺如昔。這一點，讓沈憐很是挫敗，最後她只是繼續折騰自己的身體。

卻不再無緣無故地鬧，發脾氣了，對孩子也沒有再刻意刁難。兒子與女兒為此，非常開心，認為他們的母后又回來了。

至於墨千夜，依舊如初，沒什麼變化。

沈憐到後來，也是無奈了，除了折騰一下身體之外，其他也不作了。於是，就這樣，五百年的時光過去了。她的這副身體，也被她折騰得，差不多了。近日以來，她一直纏綿病塌之間，她感覺得到，這副身體快撐不下去了。

她這麼一直折騰，總算把原來的一千年變成了五百年壽命。這個時候，兒子已經如人族十七八的少年一般了。女兒也有人族十五六歲一樣大了，亭亭玉立。

當她再次來到當初那片桃林的時候，墨千夜依舊站在巨石之上，就像那一夜一樣。他身姿依舊修長如竹，容貌與當年，一般無二。非要說有點變化的話，就是更成熟，氣息也更沉穩內斂了。此刻，他站在巨石之上，如當年一般，雙手抱臂俯視著整個魔宮。當看到她進來的時候，身上冰冷的氣息，立即散開。

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裡，流露出幾分擔憂與焦急之色。他飛身而下，片刻間來到了她的面前。看著沈憐如今，突然一掃前幾天的頹廢與憔悴，變得神采飛揚。他反而越發擔心了起來，她突然變好了，肯定有原因，會不會是......

沈憐如今，的確是迴光返照了。今天，她一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精神煥發，渾身輕鬆了起來。她就料到，恐怕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她什麼也不顧地來找他了。

最後的時光，她想與他，一起度過。

看著眼前，彷彿隨時會消失的人兒，墨千夜眼中盛滿了哀傷之色。他知道，小倩終究還是要離開了，這一次，誰也阻止不了了。他把人抱在了懷裡，沈憐溫順地靠在他懷裡。一會之後，她在他懷中，小聲道：“千夜哥哥，我再跳一次舞，給你看好不好？”

上一次，還是那一夜，他站在巨石之上，她在不遠處的林中跳舞。如今，她想再跳一次給他看看，以作最後的告別。

墨千夜在心裡告訴自己，該滿足了。她陪了他六百多年的時光，也該足夠了。而且，她還為他生下了一對兒女，墨千夜告訴自己。他該心滿意足了，不該再強求了。如今她要死了，他也阻止不了她了。但願，他們來生，還能再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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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睜開眼睛時，黑眸中一片寧靜之色。“好，許久不看了，我還真的有點想念了。”他鬆開了環抱她的雙手，站在一邊，看著她在他面前，再次翩然起舞。

上一次，看到此情此景時，那是他們的開始；

如今，他再看到她的舞，已經是他們的結束了。

這一刻，沈憐如當年那一夜一樣，歡喜地跳著舞，旋轉著。她看向他的目光，一直是欣喜的，那眼中的光芒，讓墨千夜溼潤了眼睛。終於，他們還是到了要告別的時候。她現在就像一支快要燃盡的蠟燭一樣，在燃燒她最後的光芒。

舞姿依舊翩躚如蝶，整個人美得如靈似仙，和當年一模一樣。一舞畢，沈憐停了下來，下一刻，整個人卻是搖搖欲墜了起來。墨千夜立即瞬移到她的身邊，伸手扶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沈憐抬頭看向他，眼前的他，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覺得，好像遠在天涯一樣。

她知道，這副身體已經到極限了。這五百年以來，她一直讓它受傷不斷，或者生病，中一下毒什麼的。如此折騰，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終於，生命的盡頭，到了。她靠在他懷裡，兩人坐了下來，坐在了那桃花鋪滿的草地上。

這時，枝頭一朵桃花，正搖晃著落下。沈憐看著那朵旋轉落下的桃花，最終還是沒入了草叢之中。“千夜哥哥，我的時間到了。”

“小倩，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