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清冷墮仙（17）

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鳳琰。彷彿是從他輕吐出兩字，鳳琰，開始她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他的話。認為眼前的人，就是鳳琰本尊。

後來，他們一起並肩而行。當然偶爾，沈憐也會繞到他的身後，俏皮地與他開玩笑。而鳳琰從始至終，一直是對她溫柔寵溺的。那眼中醉人的溫柔，讓她簡直不想醒來了。不過，她還是醒來了，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趴在酒家的桌上。

沈憐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這是從黃粱一夢中清醒過來了。回想起剛才，看到鳳琰的一幕，沈憐覺得這應該是曾經發生過的。並不是虛假的，而是曾經真實發生的，那種感覺讓她絲毫都不會懷疑是假的。所以，她心中已然認定了，鳳琰的確是長那個樣子的。

有機會，她一定要在現實世界中，好好地看一回鳳琰真正的長相。沈憐認定，就是夢中的樣子，不過還是想親眼看一看。

她從桌上直起了身子來，看到對面的鳳白，仍舊安靜地趴著，一動不動。看來，他還未從黃粱一夢中醒來。小二看她醒了，便走了過來。“姑娘，可要再添一壺黃粱酒，或者上兩樣小菜？”

沈憐只是要了三樣小菜，酒，卻沒再要。小二一臉欣喜地神情，轉身就往後廚走去。她靜靜地看著鳳白，這張宛若謫仙一般的容貌。可是比起夢中鳳琰的，就顯得遜色了一些。那樣驚世的容貌，六界都少有，更何況是鳳白了。

她並不知道，鳳白此刻夢到了什麼。只是，當鳳白從黃粱一夢中醒來的時候，看她的第一眼是複雜難言、深邃難測的。沈憐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了起來。好一會過去了，正當沈憐忍不住要出聲時，鳳白的神情恢復了正常。

“小......花顏，你剛才做夢了嗎？”鳳白在問她，沈憐有點疑惑，他剛才脫口而出的一個小字，小什麼呢。她想，他剛開口時，明明一個小字脫口而出。可是，後來卻硬生生變成了花顏。但是她仍然感覺到了，他一開始想叫的名字，並不是花顏。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響起了剛才夢中鳳琰的呼喚，小憐，小憐。鳳白想叫的，也是小憐嗎？沈憐看到，他眼中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之後，恢復了平靜。

“花顏，你在想什麼？”聽他語氣與聲音，都恢復平靜從容之後，沈憐暫時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也暫時不去想這件事情了。

沈憐只是淺笑著回道，“沒想什麼，沒想到這黃粱酒，居然可以讓人黃粱一夢。剛才我在夢中，好似看盡了一生。你呢，你看到什麼了？”或者說，你夢到了什麼。鳳白瞬間瞭然她的想法，於是，他慢吞吞地回覆道。

“也沒什麼，好像夢到了一些以後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憐打蛇順棍上，繼續問道：“那你看到了這些，有什麼感悟沒有？”

鳳白其實心中是疑惑和不解的，他的黃粱一夢，前半段他是記得很清楚的。應該是以後發生的事情，可是，後半段，卻開始模糊了起來。他此刻，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了，具體發生了何事，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是的，剛醒來的時候，他還記得五六分。

可是經過剛才與她說了幾句話之後，此刻鳳白心中，對後半段的印象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現在他就是肯說，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了。於是，鳳白道：“我好像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情，所以，想通了一些事情。算是有一點感悟了吧，我還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是的，經過前半段的夢境之後，鳳白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是如今，他的腦子裡因為後半段的夢境，有點迷糊而已。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沈憐也不再問什麼，反正，他只要想通了一事情，就好。所謂的執念與心魔，就是想不透造成的。

想不透，就放不下，所以才會有執念。以及因執念，而產生了心魔，沈憐如此分析著。早晚有一日，鳳白會想透徹的。只要他想明白了，就能驅除心魔，然後重歸上仙之位。要是這樣的話，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沈憐美滋滋的想著。

很快，他們就離開了這個酒家，也離開了這個小鎮。

此後數日，他們如以前一般，過得輕鬆且愜意。鳳白好似什麼也沒改變，不過，沈憐知道，他已經整理好了自己凌亂的思緒。因為他額頭的墮仙印記，已經越來越淡，幾乎要淡到看不見了。所以，沈憐清楚，經此黃粱一夢，鳳白一定想通了什麼。

而千陌，也真是聽她的話，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太好了，沒有千陌這個情敵的打擾，再加上她一直在旁邊，安撫與鼓勵鳳白。鳳白終於慢慢地學會放下了，因為她感覺到了。鳳白如今看向她的目光，有所改變了。

終於有一日，鳳白決定與她好好地談一談了。沈憐心中有了預感，鳳白可能徹底想透徹了，所以才要與她談一談的。

他們站在藍天白雲之下，如茵的草地之上，兩人面對面地站著。沈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鳳白，你想通了，是嗎？”

鳳白剛想說，她是怎麼知道的，忽然想明白了。一定是因為他額頭的墮仙印記，如今已經淡得幾乎是消失了。所以，顏兒她，也看出來了。“不錯，其實之前我就想通了一些。只是，還未全部放下。到後來，黃粱一夢之後，我......”

他慢慢說起了自己的心路過程，黃粱一夢中發生的事情，未必全是真的。可是，他透過這些事情，卻是全部想透徹了。也把花顏放下了，當然不是不愛她了。而是，他換了另一種方式來愛她。如果說之前的放手，只是無奈為之的話。

此刻的他，已經真的放下了。只要她能快樂，誰陪伴在她身邊其實並不重要。是他，亦或者是千陌，只要能帶給她幸福就行了。而他，愛她，也不是一定要陪伴在她身邊的。愛她，其實是他一人之事，與她無關。既然已經錯過了，後悔亦無用了。

與其一直活在自責與後悔當中，還不如想想，他能為她做什麼。盡他所能，彌補她，也是讓自己能無憾無悔。鳳白這一次，是真的全想明白了。這一生，他已然錯過與她的緣分，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成為她一生的摯友，也是好的。

至少這樣的名義，可以讓他偶爾見見她，與她說說話，聽她訴說心事。這樣總比，顏兒她避著他，躲著他比較好吧。鳳白是這樣想的，與其說他放下了花顏這個人，不如說他放下的是心中的不甘與執念。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換成了由衷的祝福。

沈憐默默地聽他說完之後，心中十分欣慰。不枉費她這段日子以來，所付出的努力與心血。他終於是想透了，也放下了。這樣就好，她臉上也浮現出了欣慰的神情來。

鳳白看著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心中難免有點苦澀。顏兒她，如今，果然是不愛他了。所以，能成為她的朋友，也總比陌生人比較好。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也讓苦澀之感淡了一些去。

千陌這一邊，一直處在鬱悶與暴躁之中。一想到花顏，他是鬱悶之極，可是轉而又變得十分暴躁。於是，他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全發洩在了其他人身上。那些無辜，被殃及到的魔族身上，他們是有苦難言啊。偏偏在自家尊上面前，半點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花顏，花顏，千陌一直在心裡默唸著她的名字。真是一個沒良心的女子，一句解釋也沒有，就讓他先回來，而自己卻陪在鳳白身邊。等她回來了，他一定要她好好解釋清楚，她要是敢......與鳳白舊情復燃，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憐這邊，突然打了個噴嚏。

沈憐此後一直陪在鳳白身邊，直到他額頭的墮仙印記徹底消失的那一天。那一夜，她正站在皎潔的月光下，仰望著那輪皓月。鳳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旁，不過，她還是第一時間感應到了。因為他身上的氣息，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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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她身邊，許久都一言不發。沉默久到讓沈憐有點忍耐不下去了，“鳳白，你有話要與我說？”

不然，他一直這樣站在她身邊，欲言又止的模樣是做什麼。他是有話要與自己說的，可是，偏偏他不知為何一直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跟她說，所以鳳白一直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看得讓沈憐都有點忍不下去了，要說就說嘛。

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男子漢。她在心裡腹誹著，面上倒是一派淡定從容的樣子，絲毫未變。鳳白被她說破了心事，便也不再猶豫了。“花顏，我......已經恢復上仙之身了，我再不是墮仙了。”當他心中的執念與心魔消失的那一刻，鳳白就感覺到了。

他恢復了上仙之身，之前墮仙的痕跡，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剛才之所以猶豫不決，就是因為他知道，一但告訴了她，顏兒可能就馬上要離開他了。所以，他才會第一次猶豫不決，欲言又止了這麼久。不過，當她開口的時候，就像一道開啟的開關一樣。

他知道，必須告訴她了，反正她也會察覺到的。鳳白說完之後，目光就貪婪地盯著她，一眨不眨。就怕她下一刻，就要離開他了。

察覺到鳳白異常灼熱的目光，沈憐立刻想明白了他此番的變化為何而來。沈憐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了他，目光中一處淡然。“鳳白，恭喜你，重歸上仙之位。”而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只要她再回到千陌身邊，哄一哄他，就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