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負心鬼君（13）

沈憐無語地看著他，都這個時候了，他掛念的還是這種事情嗎？“你就這麼希望，我能原諒你？”

黎昕點頭，他的臉色蒼白，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越發慘白了起來。“是......”他現在就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要費盡力氣才可以。

“洛英，阿英，你原諒我，好嗎？”他覺得不趁這個時候說，恐怕不會再有機會了。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此次，恐怕真的到極限了。“還有，如果我真有不測，替我向鬼族傳一句話。”他停頓了一會，再接著往下說。

“黎月，以後她就是鬼族的新鬼君了。”如今，他萬一挺不過這一次，鬼族只能交給黎月了。除了她，還有誰能讓他放心下來。

聽他就像在交代後事似，沈憐想著，我就不讓你放心，看你還走不走。“我不會幫你的，你要是死了，我才不管鬼族如何呢。而且，我會嫁給別人，比如天族中人。對於你，我會忘得乾乾淨淨的。你聽清楚了嗎？凡人說人死如燈滅，對於我們來說也一樣，只要死了，一切皆休。”

黎昕勉強笑了笑，他的氣息越發微弱了起來。“這麼說來，如果我不死，你就會原諒我的，對嗎？”她本想說不會的，可是一迎上他的目光，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如今的他，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虛弱不堪。彷彿他隨時都會，在下一刻斷氣似的。

他不會真的，死了吧。這可不行的，她才不想重來一回啊。再者，她的時間是很寶貴的，還有很多任務等著她完成呢。她可不能在這個世界中，浪費太多的時間了。

所以，總而言之一句話，黎昕不能死。她一定要想盡法子，讓黎昕好起來。“如果你不死，我或許會考慮原諒你；但如果你死了，我是一定不會原諒你的。你自己選吧。”她一副任君抉擇的模樣，實則她的內心，卻沒有表面那麼平靜淡然。

黎昕此刻連笑都笑不出聲來了，只能用力點了下頭，“嗯。”那一聲嗯，輕得幾乎讓人忽略掉。不過，一直看著他的沈憐聽到了，她唇邊笑容初綻，讓他看之彷彿身體也恢復了一兩分。

他清醒不久，就再次沉沉睡去。望著他安靜的睡顏，沈憐在沉思著。聽師父與師兄之言，就可知道，此次黎昕傷得太重了。如果他的法力與修為沒有被壓制，能夠用自己的全身修為來替她硬抗天雷。或許他還不會傷得如此嚴重，可是，他卻是在壓制的情況下硬生生抗下的。

那個時候的黎昕，身體中能呼叫的法力與修為，幾乎只有原本的兩成不到。這種情況下，再加上天雷加重，他......想到這裡，沈憐不禁在腦海中浮現出當時的畫面。那個時候的她，皆是損傷與消耗嚴重，那最後一道天雷她只是觀之就能想象到會有多大的威力。

那個時候的她，其實是恐懼與害怕的。要知道天雷之劫不同於其他刑罰，它是會闢中魂魄，傷及靈魂的。她擔心自己接不下來，也擔憂會傷及自己原本的靈魂。之前，為了救人，她原本已經增強許多的靈魂力就恢復到了最初的階段。

現在的她，靈魂之力，其實並不強悍。還需要，她再完成幾個任務，來增強靈魂力。所以面對那道粗大的天雷時，沈憐是憂慮的。

正當她想著，猶豫著，要不要聯絡系統君來救她時，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眼前。沈憐抬頭的剎那，看到的就是黎昕微微笑著的容顏。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替她擋下最後一道天雷，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到了被人保護的溫暖之感。

其實，黎昕也沒有她想得那樣差勁，對嗎？她是不是對他之前的行徑，偏見太深了。沈憐捫心自問，其實，人孰無錯呢。就算是神與鬼，或者妖與魔，也都有七情六慾，也都可能犯錯的。是不是不應該，一次犯錯，就終生不被原諒呢。

沈憐低頭再次看向沉睡中的人，看到那張美得妖孽般的臉龐，其實這樣的美人若是死了也滿可惜的。好吧，就看在這張好看的皮囊份上，她就好好想想法子吧。

六師兄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副畫面。自家小七守在黎昕床前，一手撐在下巴處，默默地看著床上的人。唉，難道真是冤孽嗎？一百多年了，小七還是栽在了黎昕身上。算了，誰讓小七喜歡呢，再者這一回幸好有他在。

如果他沒有替小七擋下這最後一道天雷，恐怕此刻重傷在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小七了。就看在這個份上，他這個做師兄的，也不應該再對人家有意見了。

此後數日之間，黎昕一直處在這個或醒或睡的過程當中。只是，他清醒的時間，太少了。而且，是越來越少了，就連師父也是愁眉不展的樣子。看來，這一回，就連師父也是束手無策了。所能做的，就僅僅只是維持住他的生命，至於傷勢就難治了。

五日之後的深夜，當黎昕與她說了兩句話又睡過去後，沈憐在腦海中呼喚了系統君。“系統君，系統君，你在嗎？”

一盞茶之後，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做什麼......”

沈憐顧不上責怪，連忙接下去道，“系統君，君哥哥，我......”

“閉嘴吧你。”

她本來有一長段話，被他一句閉嘴，全給咽了回去。最後，她嚅動了幾下嘴唇之後，只吐出一句，“為什麼啊？”

系統君冷笑一聲，這回連君哥哥都出來了，準沒好事。肯定是，她有事相求吧，不然怎麼可能討好他呢。“無事獻殷勤。”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不過沈憐已經想到了。

她尷尬地笑笑，好吧，果然還是系統君瞭解她。“系統君，統統，我是有事相求。不過也不全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黎昕。你應該也知道了吧，他替我擋了最後一道天雷，如今生死攸關呢。你有辦法，救他嗎？有什麼交換條件，你也可以告訴我。”

系統君沉默了半晌，“沒有法子，他的傷太重了，連你師父都沒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法子是有，只是太過消耗力量了，為了一個攻略目標，不值得。

沈憐愣怔了一會之後，扁了扁嘴，她根本不相信。系統君會沒有法子，當她這麼多年的小說是白看的嗎？其他宿主，都可以用其他東西交換，來救治任務世界中的人。她的系統君，怎麼會沒有辦法呢。是他覺得，她沒有足以來交換的條件嗎？

不等她再說話，系統君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救或者不救，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這是她的攻略目標，是她欠下的債，跟他有什麼關係。

沈憐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故意恢復了平靜與淡然，甚至可以說冷漠與寒冷。“既然是這樣，那就重新來過好了，大不了多浪費一點時間嘛。下一次，我不讓他擋天雷，也就是了。只不過，之前啊，一直出現的那位哥哥，就不知會如何了。”

她，她是什麼意思，是在拿那人威脅於他嗎？還是沈憐已經知道了他與那人的關係？或者說她想起了什麼來，不然為何會拿那人來威脅他呢？

“他是誰？”

沈憐唇角微揚，“他啊，他可厲害了，而且他對我，感覺不太一般啊。系統君，統統，你確定不管嗎？要是他出了什麼事，你可不要後悔啊。”

系統君：“......”沉默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他跟我沒關係，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呢？”喲，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不撞南牆是不回頭啊。沈憐在心裡冷笑不已，他們要是沒關係，她不姓沈。

系統君雖說不會管她在任務世界中的事情，但其實，他一直在一邊觀注著呢。對於她在任務世界中的事情，他什麼都知道。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的攻略目標每當虛弱或者昏迷之際，會有另一人的出現呢。可是系統君卻一直保持沉默著，既不問，也不管。

“既然您貴人事忙，不記得了。那麼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沈憐眨了下眼睛，“他叫鳳琰，是鳳族之王哦。不過他曾受重創，靈魂都快潰散。需要不斷地附身於人，來攝取力量修補魂魄。說不定，他現在已經附身於黎昕之身了呢。要是黎昕死了，那麼對他......”

系統君試探地問道：“你對這個叫鳳琰的，知道多少？”除了他的身份，還有別的嗎？或者，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呢。

沈憐看得出來，系統君對鳳琰的在意，只是恐怕他不肯說實情吧。不過這也不耽擱她現在以此來要脅他，她就不相信他會眼看著鳳琰......不知為何，沈憐對此，信心十足。這個有些怪異的信心，讓她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呢。

“也不多，畢竟他對我，也不是很信任。”沈憐這回不著急了，反而慢條斯理了起來。“統統，你要是能眼看著他不管，我也能眼睜睜看著黎昕不管。說到底，他也只是我的任務目標而已。大不了，就麻煩一點，我重來一次便是。”

系統君看著她，驟然發覺，那個小姑娘越來越難纏了。而且，她還懂得威脅他做事了。她，畢竟，還是她呀。就算如今，她沒有想起過往的一切，這性子卻也沒變。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此生生長環境的不同，所以性子有所差異。可是隨著任務完成得越來越多，經歷也多了起來。她的本性，開始慢慢出現了。他自然可以不受她的威脅，可是，鳳琰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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