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鬼君陛下,居然會因一人,如此失態。青竹覺得,果然難得一見啊。這樣的畫面,好戲開場了嗎?他在心裡竊笑,面上卻是一副不解的疑惑模樣。

就這樣,有些詭異的沉默了下來。沈憐看了看身旁的人,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衣男子。他還是老樣子,一襲黑色錦袍,金冠束髮,卻有一半黑髮披洩了下來。精密大氣的滾邊刺繡,輕薄柔軟的布料,那衣袂彷彿能無風自動,給他偏增幾分神采。

他的身姿輕瘦挺拔,步履輕緩,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容貌如畫,漂亮得不似凡人。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雙鍾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沈憐看著那薄薄的唇畔,忽然想起。曾人有人說過,薄唇的男人,一般也薄情。

她在打量著他,他何嘗不是呢?百餘年未見了,她又長大了些。當初還有些稚嫩的容顏,如今已經完全長開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容易羞澀的少年了,洛英,這些年你還好嗎?終於,黎昕還是開口了,“阿英,多年未見,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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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憐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諷刺,“鬼君陛下如今,風采倒是依舊啊。”她一直站在青竹身旁,未移寸步,“不知多年未見,千盈她,好嗎?瞧我這話說得,真是多餘了些。她如今可是堂堂的鬼族之後,怎會不好呢?”

聽她提及千盈,黎昕倒有些恍惚。他也多年未見她的身影了,自從當年娶千盈過門之後,他其實很少去見她。如今驟然想起她,反而腦海中都未浮現出她的容顏來。

“千盈她,應該,很好吧。”這麼一想之後,黎昕倒有幾分愧疚。當年是他醉酒,得到了她的身體,與她發生了關係。為了他,千盈她捨棄了家族,獨自追隨他來到鬼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她,卻忽略得徹底。

應該,很好吧?他似乎並不清楚的樣子,沈憐冷笑了一聲,唇邊的弧度越發諷刺了起來。果然,不愛的人,就會不自覺地當她不存在吧。聽說,鬼君黎昕,宮中依舊是美人不斷。果然,他就是一個薄情之人。一面在心裡對她念念不忘,另一面卻仍舊身邊美人不斷。

黎昕來到她的面前,可是他一靠近,沈憐卻往後退了兩步。“鬼君,你當初不是喜歡她嗎?怎麼,如今對她似乎並不關心啊。看來是,她也終究被你厭倦了吧。就像當年,鬼君對我,也是一樣。”

“不是,阿英,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一日也沒有。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念你,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阿英,我......”沈憐直接手一揚,在他們之間設了一座屏障阻隔。

她的神情淡漠如水,就好像他們之間從未開始過一樣。“鬼君,當年之事,不必再提。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如今我們只是陌生人。如今鬼族與天族交好,我也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只不過,希望日後鬼君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阿英,”他揮手間,那道屏障就消失了。“阿英,我知道我當年對不起你,可是我早就後悔了。真的,我早就後悔了。我去找過你,只是你外出歷練不在師門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與你重逢,阿英,你原諒我,好嗎?”

沈憐看著他,越發覺得,諷刺極了。“鬼君既然提及當年,我就與你好好說一說。你口口聲聲說,是你對我不起,你日夜都在思念於我。可是,我聽到的卻是,你風風光光迎娶了千盈為後;還有,鬼君這些年來,身邊依舊美人不斷,你就是這樣思念於我的。那你的思念,可真是廉價啊。”

其實,他這種人,就是渣男的一種。對於得不到的,思念日深,可是身邊卻依舊女人無數。或許他是在用這些女人,來麻痺自己。可是,這樣的感情與思念,真讓人覺得,不屑於要。

青竹一直在旁聽著,聽洛英說到這裡時,頗為贊同地點了下頭。表哥這一百年來,的確對洛英小公子思念不斷,但是身旁美人依舊不停。

“阿英,不是這樣的,不是。”黎昕口口聲聲地說,不是這樣的,可是他卻無法想出字言片語來反駁於她。他突然之間徹底醒悟了過來,或許阿英這些年來都不肯原諒他,正是如此。這麼一想,他俊臉之上有了笑容。“好,阿英,我答應你,立刻回去譴散所有女人。從此以後,我只要你一人。”

沈憐也不再繼續躲避,但是,她的神情冷漠如故。“黎昕,我並沒有這樣要求你,你要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我此次會來鬼境,不過是因為結識了一個新友。我是受他的邀請,才來的這裡,你可不要以為我是為你而來的。”

“我知道,那你多住兩日,可好?”黎昕一點也不在意,他是為誰而來的。相反,他很感激青竹,要不是他,自己或許還見不到阿英呢。

黎昕沒有多作糾纏,而是乾脆利落地回了鬼宮。一百年了,他已經想得夠清楚了。就算他是男人,自己也一樣愛他。斷袖,就斷袖好了。反正,他現在什麼也不在乎了。因為再沒有比失去阿英,更讓他心痛的事情了。

青竹在他走後,才轉頭看向沈憐。“我覺得,他一定回宮去處理那些美人了。這麼多的美人譴散出宮,真是可惜了了。”

沈憐忍俊不禁地看著他,“可惜了?要不,我再見到鬼君的時候去幫你說說。讓他把那些美人,全賜給你,如何?”這樣,不就不可惜了嗎?青竹尷尬地笑笑,撓了下頭,不再說什麼了。再說下去,洛英真的會把那些美人,讓表哥賜給他的。

他可,消受不起這麼多美人恩啊。

長年黑暗的鬼境,是沒有天明與天黑之分的。就算到了白日,也依舊是黑暗一片。鬼境,即是永夜。沈憐第二日,獨自一人站在荷花池旁,仍舊是一襲白衣勝雪。這也是師門,弟子的常服。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不沾一絲凡塵。

就好像山上常年不消的積雪一樣,雪白無垢。這就是天族,高高在上的天族人。

她以為會等來黎昕,卻沒想到,她等來的是千盈。當她感覺到身後有人時,便慢慢轉過了身來。當看到一襲黑衣華服著身的千盈時,沈憐微微一愣。然後,她的神情恢復了平淡。

“千盈,好久不見,你今日真是不比往昔了。誰能想到,當年的孤弱女子,會變成如今的鬼後。想來當年你不肯嫁給熊族王子,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沈憐的話,讓千盈皺緊了眉頭。今日,陛下一回到宮中,就下令驅逐了所有的女子。

她就知道,是他來了。只有他,才能讓陛下變成這樣。陛下當年就曾經為了她,譴散所有身邊的女人。如今,又是為了她,他才會如此做。而且陛下還不知道,他其實是她。如果他知道,恐怕會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也一併驅逐,好為她騰出位子來吧。

不行,她一定要馬上把洛英趕走。“是啊,今時不比往日,你何嘗不是呢?堂堂的龍族公主,卻與有婦之夫糾纏不清。你還是忘不了陛下,對嗎?”

“我與黎昕的事,輪不到你來管。”沈憐並不受她的激將之法,“我與他,當年就已經斷了。與其說我與黎昕糾纏不清,不如說是他來糾纏的我。你要有本事,就把他拉回去,省得我心煩。一百年了,你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心,不免無能了些吧。”

千盈神色微變,眼神開始變得兇狠了起來。“你得意什麼,哼,堂堂的龍族公主,當年還不是一樣輸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孤弱女子,如今,我是他的王后,你又算什麼。男人嘛,得不到的,總是會偶爾想念一下的。等他得到了,就會明白其實也不稀奇。”

不得不說,一百年的鬼後生涯,的確讓她在言行舉止之間多了幾分雍容之氣。不過,比不過的,終究還是比不過。

沈憐嗤笑一聲後,轉過了身去。“看來你是深有體會了。要說厭倦,誰能比得過你深有體會啊。雖然做了他的王后,卻在這一百年中鮮少能見他一面吧。我才剛來鬼境,你就立馬趕過來了,未免顯得你太心虛了吧。你就怕我,怕成這樣。”

她的話,讓千盈的神情再變,不過片刻後她又悠然自若了起來。無論如何,她現在才是名正言順的鬼族王后,而洛英,龍族公主又如何。她終究,不是鬼族王后,不是陛下的妻子。對,她當初會輸給自己,現在也一樣。

洛英,她一向驕傲,恐怕她不會甘心。也許,她未必有這個意思吧。恐怕是陛下,放不下她。如果自己再逼迫她的話,萬一激得她真的與自己爭搶豈非得不償失。對,那樣才是真的不值得。以她的身份,就算她願意,她的爹孃與師父也不會同意她與陛下在一起的。

這麼一想之下,千盈的神情越發平靜了下來。沈憐一看她的神情變化,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她突然靠近了千盈,附在她耳邊小聲地道:“本來,我的確是不屑的。否則當年,我也不會輕易地離開。不過,當黎昕再次來糾纏我之後,我突然想起了我們之間有一筆帳尚未結清呢。”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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