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顧思遠站在滿是屍體的大殿前,鼻尖縈繞著濃濃的鮮血的味道。

太子和太后已經被控制起來,這場內亂終於停下。

皇帝屍骨未寒,他們就已經兄弟相殘。

周粟站在顧思遠身邊,輕聲說:“殿下,後續的事情要怎麼安排,你得站出來做主。”

他是皇帝留給顧思遠的一把刀,身上擔著輔佐之責。

顧思遠沉默片刻,然後說:“還有件事需要處理。”

周粟一愣:“殿下吩咐。”

顧思遠突然回頭看向顧南風的方向,沉聲道:“父皇臨終前曾吩咐,他捨不得皇爺爺,想讓皇爺爺去陪他。”

此話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人群中,秦信芳猛然間轉頭看向顧南風,神色複雜。

愣了好一會兒,還是李茂最先反應過來。

“殿下是什麼意思?”李茂皺著眉頭,沉聲道:“是要讓安平王殿下陪葬嗎?”

顧思遠神色淡淡的:“這是父皇遺願。”

“荒唐!”李茂臉色都變了,聲音發緊:“安平王乃陛下皇叔,是他的長輩,哪裡有拉長輩陪葬的道理?這說不過去,不合理法,臣反對!”

李茂的話落下,一連好幾個大臣都站出來反對。

這幾個人大多數是三朝元老,在朝堂上舉足輕重。他們一站出來,後面又帶出一堆門生,一下子人就多了起來。

顧思遠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視線變得有些冷:“可這是父皇遺願,你們現在反對,就是抗旨!”

李茂沉聲說:“無論如何,這不合理法,不可行。這事兒就算是不放在皇家,就放在平常老百姓家都是說不過去的。”

“臣也覺得不合理法,不可行。”

“臣複議。”

……

顧思遠眯著眼,神色沉了下來,正想說什麼,旁邊的秦信芳卻突然間跳了出來。

“陛下遺願,就是聖旨。你們這些人在這裡反對,是在抗旨不尊。”秦信芳盯著李茂等人,沉聲說:“你們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秦信芳的話落下,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顧思遠有些詫異的看著秦信芳,隨後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厭惡。

其他人看秦信芳的眼神也帶著幾分鄙夷。

?一個是因為秦信芳這個帽子扣的太大了,張口就造反。上一個造反的太子和太后剛剛被壓下去,這裡還敢來一個,後果可想而知。

另一個,這話換其他來人來說還好一點,偏偏這個人是秦信芳。

要知道,秦信芳的女兒可是安平王的正妃。雖說那個女兒只是個外室出生,但好歹是有血緣關係在的,安平王是他實打實的女婿。如今倒好,他竟然第一個要讓安平王去陪葬。

秦信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神色變得有些尷尬。

他看了看神色難辨的顧思遠,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臣只是……只是忠君之命。”

誰也沒接秦信芳的話茬,大家此時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鄙夷。

顧思遠只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如秦大人所說,諸位都是臣,你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忠君之命。這是父皇遺願,不管大家怎麼想,我都會辦到。所以,這件事不必再議。”

說完看向已經走到這邊來的顧南風,說:“更何況,皇爺爺是願意去陪父皇的是不是?畢竟,你親口答應過父皇,要去陪他的。”

顧南風眯著眼,沒說話。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顧南風的身上,有打量,有同情,有幸災樂禍。

顧南風這個傻子好像從未受到如此多的關注。

以前收到關注,大多是因為他又犯蠢了。

現在收到關注,卻是因為他小命要沒了。

顧南風突然覺得想要,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女聲:“你皇爺爺願不願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皇奶/奶不願意。”

這個聲音一出,顧南風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突然間就崩了。

他猛然間回頭,就看見角落裡走出一個人來。

秦知意穿著一身素白的羅裙一步一步的朝著這邊走來,腳下是橫飛的屍體和鮮血,可她的白裙上卻半點汙穢也不沾。

在朝陽下向自己走到的秦知意,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顧南風的眼眶倏然間紅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顧在場眾人飛奔過去一把將人摟進懷裡。

他的一雙胳膊將人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用力的想要將人與自己合為一體一般。

“你還活著,”顧南風喉嚨發緊,每說一個字都極為艱難:“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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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知意死去的訊息傳來後,顧南風覺得自己也死去了。

這麼多天來,他活的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如今重新將這個人抱在懷裡,顧南風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他的心臟,他的靈魂,他的一切。

秦知意眯著眼,眉梢微挑:“我活著,你很開心?”

顧南風激動的點頭,眼眶都溼潤了:“只有你活著,我才活著。”

秦知意一把推開顧南風,掃了眼不遠處的趙令儀,幽幽的道:“聽你這話,我還以為你多深情。可看看那位趙令儀……原來也不過如此。”

顧南風一呆,連悲傷都顧不上了,立馬解釋:“不是我讓她來的,是她自己跑來的。小意,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別誤會,千萬別誤會。”

秦知意看他一眼,涼涼的道:“事後再說吧。”

說罷,她繞開顧南風,走到顧思遠的面前。

顧思遠定定的看著秦知意,眼神很深,緩緩的道:“我不是讓你回去嗎?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有些事情你也不該摻合,回去吧!”

秦信芳也有些著急,上前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壓低聲音說:“你這是幹什麼?當著眾人的面,你要讓二皇子下不來臺嗎?縱然他寵著你縱容你,你也不該如此沒有分寸。”

秦知意看一眼秦信芳,眼裡帶著不耐煩。

她甩手將秦信芳的手甩開,冷聲道:“秦大人,我的事,你還是別摻和了。”

秦信芳:“……”

秦大人?以前好歹能叫一聲父親,現在卻突然間變成了一句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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