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風最近日子過的很瀟灑。

秦知意前些時日連削帶打的收拾了柳映寒那個老師傅,那邊老實了不少,沒再過來這邊院子了。

看起來像是相安無事了。

但是秦知意知道,顧南風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柳映寒那邊可能忍不了這麼久。

她看著傻乎乎的蹲在地上逗螞蟻的顧南風,心中不禁想著:這還是個孩子啊!

即便他人高馬大,即便他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大那麼多,可他的內心和心智都還停留在孩子的時候。

時不時的會說一些孩子氣的話,惹的秦知意發笑。

她戰戰兢兢的長到這麼大,與很多人打過交道,但是和顧南風打交道卻是最輕鬆的。

是個傻子。

你不用擔心他在暗地裡算計著你什麼,不用擔心他臉上對你笑心裡想殺你。

傻子,想什麼就說什麼。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眼睛澄澈如水,是一眼就看透的人。

秦知意覺得和這樣的傻子相處很放鬆。

她看著玩螞蟻的人,衝他招了招手。

顧南風立馬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怎麼了?”顧南風笑眯眯的看著秦知意,天真的問:“你要跟我一起玩嗎?”

秦知意搖了搖頭,說:“有話問你。”

顧南風:“嗯?”

秦知意:“喜歡去學堂嗎?”

顧南風的表情立刻暗淡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恐懼,連連搖頭。

“可是,你必須去啊,”秦知意緩緩的道:“那個老師,不是陛下親自給你挑選的嗎?陛下要讓你做的事情,你不能不做。”

顧南風垂下頭,低聲說:“可是我不想……”

秦知意沉默片刻,然後說:“你有沒有告訴過陛下,說你不想。”

顧南風立刻抬頭,眼裡是比剛才更深重的恐懼:“不行,不能說!”

秦知意皺了皺眉,顧南風好像很怕陛下。

僅僅是提起,他的臉上都充滿了恐懼。仔細一看,他竟在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

“去學堂,對,去學堂。”顧南風撒癔症似的站起身來,轉身就往外走:“要去學堂,不去的話陛下會生氣,會生氣……”

秦知意眼看著他冒冒失失的出了院子,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難怪柳映寒那個老東西這麼多天都沒動靜,他一定是算準了顧南風會主動過去。

可顧南風這個狀態……今日去了學堂,他還能完完整整的回來嗎?

她垂著眸,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有些冷。

一邊的木心看了看顧南風離開的背影,有些不忍的說:“王爺這身上的傷才剛好,這又……哎!”

秦知意:“……”

她有些煩躁的偏過了頭。

她和顧南風,除了這場可笑的婚約之外,沒有任何關係。

她走頭無路,被人逼著一腳踏入了這個關著顧南風的牢籠裡。

她是最識時務最不願意惹麻煩的人,因為這樣才能活得久。她應該和顧南風保持距離,默默等待一個離開的機會。

顧南風是死是活,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是她該管的。

可是,她的腦子裡來來回回的都是顧南風渾身青紫的模樣。

還時不時的摻一點顧南風傻乎乎的衝過來幫自己擋下秦雅南那一椅子的畫面。

這個傻子,不顧一切的保護過自己。

這個傻子,說自己說的都是對的。

這個傻子,說他的錢都是自己的……

秦知意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

木心手裡正繡著個荷包,被她嚇了一跳,忙扔了手中的針線追了上去。

“王妃,咱們去哪兒啊?”

“身為王妃,還沒好好逛逛這王府呢。”

“……”

木心不知秦知意在想什麼,只垂著頭緊緊的跟在秦知意的身邊。

出了那個小院子,木心才發現,這王府並不是那麼荒蕪的。

那小院子空空蕩蕩,小院子外確實亭臺樓閣僕從成群。

處處可見丫鬟僕從走過,各種崗亭也有侍衛把守,看上去氣派極了。

這才是王府真正的樣子。

他們住的院子,不過是這王府中的一處牢籠。

就是不知,這些成群的丫鬟僕從是伺候誰的?這些威風凜凜的侍衛,又是保護誰,防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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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意一路逛出去,便立刻有許多人的視線看了過來。

秦知意和木心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任人觀賞。

木心臉色鐵青,沉聲道:“這王府的下人怎的這般沒規矩?”

直勾勾的盯著秦知意這個王妃看,實在是太沒規矩。

秦知意表情很淡,說:“他們不是沒規矩,他們只是沒將我們當作規矩。”

木心:“……”

秦知意攔住一個端著托盤路過的丫頭,問:“王爺在哪兒上學?”

那丫頭沒吭聲,上下打量著秦知意。

這次不用秦知意說話,木心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去,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丫頭的臉上。

“放肆!”木心厲聲喝道:“王妃問話,你敢不答?”

秦知意側頭看了木心一眼,眼裡帶了三分笑意。

木心此刻怒火中燒,沒注意秦知意的眼神,只拎著那丫頭來回抽了幾個耳光,冷聲道:“誰給你的膽子盯著王妃瞧?看本姑娘不剜了你的眼睛。”

那丫頭被木心幾巴掌給抽懵了,她張嘴想呼救,還沒發出聲音便又被木心抽了一巴掌。

“不長眼睛的賤蹄子!王妃要罰你,這府中誰敢救你?”

那丫頭被打的眼前發黑,也確實沒看見能救她的人,忙道:“別打別打了,我說,我說……”

她抬手指了條路,說:“穿過園子,左拐就是了。”

木心這才松了手,將那丫頭往旁邊一扔,沉聲道:“王妃面前,再敢不懂規矩,你就不必在王府待著了。”

說罷,扶著秦知意走了。

兩人走出去一段路,秦知意才突然間笑了一聲。

木心被她笑的有些懵:“怎、怎麼了?”

秦知意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木心姑娘剛才好威風啊!”

頓了頓,學著木心的語氣說了一句:“再不懂規矩,就不必在王府待著了!”

木心的一張臉騰的一下紅了,結結巴巴的道:“奴婢、奴婢只是氣不過!誰叫他們那麼瞧人……”

秦知意漫不經心的道:“做的很好!下次還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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