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語渾身痠痛,心臟要跳出來一般,後悔已經來不及,他閉上眼睛,彷彿墜落萬丈深淵似的,怎麼也不到盡頭。

聞人非常難受,迫切想睜開眼睛卻沒有任何力氣,任憑恐懼佔據他所有的靈魂。

好容易醒了,天色沒有一絲亮色,對面的教學樓就亮起了燈光,早起的學生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坐在床上,右眼不停的跳。夢是生活的預兆,他追憶著夢的內容,這預兆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時光真是無情,迴圈又迴圈著,兩天的時間並不能解決所有的睏乏,新的星期又開始了。

他們彷彿被灌了迷魂湯,一個個死氣沉沉,班內一片靜寂。

聞人老師傷心的心情略有放鬆,開始歡娛起來,以為他們逐漸長大變得懂事,講課成了一門藝術、一種享受,看著誰都順眼,看著誰都想搭訕幾句。

他的愉快給了他們精神的輕鬆,他們覺得他是天下最美的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就這樣教學與聽課、教師與學生之間是那樣的和諧與默契,他興高采烈的講著,他們興高采烈地聽著、喊著,震得窗戶嗡嗡作響。

校領導難以克服好奇的心理,巡迴了又巡迴,會心的笑著,甚至隨風抖動的禿枝上的麻雀也吱喳的叫著,彷彿也再為精彩的講課喝彩。

一節課的時間變得如此匆匆,這真是“悵光陰似箭,恨時光難回”!

然而生活有時也是這樣的,動則靜,靜則動,死一般的沉寂可能預示著狂風暴雨的來臨。

那些駕駛飛機的、騎腳踏車的、表演雜技的,都在飛速旋轉中遵循著一個平衡,一旦靜下來危險就來臨了。

一天下午的課間時間,他一邊批閱著作業,一邊驚歎孔子的偉大。

這位曠世難尋、萬人敬仰的教育家,兩千多年前就提出了“唯小人和女人難養”的科學論斷,這是多麼的睿智和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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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一臺戲,有了這些可愛的女人,就可以隨處欣賞精彩了。

山百川又一顛一顛的過來,和從容、夏荷月討論什麼服裝呀、化妝品呀,辦公室內充斥著粉子的味道,逼的有成咳咳的站起來,抖著煙向門外走去。

有成剛探過手去,門吱的開了,還來不及躲閃,從懷裡擠進了哭泣的裴若男和掛彩的米愛駒,他還沒抬起頭,他們已經閃在眼前了。

“老師,你管米愛駒嗎?倘若不管我自己解決!”

又粗又亮、伴隨著啜泣的聲音攪亂了三個女人的好戲,她們停下來尋找下一次的話題。

山百川在幾個人訕笑中踱了過來:“呦,不好好學習,淨打架,哦,看抓得這臉!”

裴若男狠狠地瞪著山百川,她險些跳起來,在驚慌中逃脫了。

“你管不管,不管我自己解決!”裴若男抽泣而又倔強地說。

“怎麼解決,動黑社會還是什麼的?”

“這你就別管了!”

“你在威脅老師?”

“不是哎?”

“瞧你的語氣,就這樣尊重老師?”

“快把我氣死了!”

“說說原因?”

“他罵我‘男人婆’、“小犀牛”,還說以後沒人要,‘小犀牛’是裴少男,不是我!”

“她踢我!”

但凡打架的學生進入辦公室,不是把自己打扮成受氣的羔羊,就是把對方說成兇狠的惡狼,米愛駒也不例外,趕緊插嘴。

“你別說了,你先罵她,然後她踢你,你再踢她,然後她抓你,是不是?”

他的低頭暗示聞人老師猜測的正確,他乘勝追擊。

“你罵人家‘男人婆’,說得多難聽啊,還說人家嫁不出去……”

“愛玩笑呢,她的頭髮那麼短,一看就是男的,誰要啊!”他搔著頭說。

“萬事須有度,不能用侮辱性語言開玩笑!”

“你也有缺點,他罵你是不對,總需找老師吧,從額前直抓到眼角,你想摳出眼球作珍珠嗎?”

聽到聞人老師的話,她禁不住撲哧的笑了,鼻涕差點流出來,逗的米愛駒也撲哧地笑了。

“萬事和為貴!”聞人拍著他倆的肩頭說。

“以後再不許打架!”他又婆婆媽媽的囑咐著。

他們涕笑著走了,而他像晴朗的天空中西風漫卷的一絲烏雲,越卷越大,最後遮住了太陽的餘輝,陰霾籠罩著整個大地。

他不禁悵惘失落起來,往日的愉悅一掃而光,他又在思念醫院中的女兒了,有兩天沒有看她了。

他眼前也出現了柳絮憂鬱而凝望的眼睛,不知道這小姑娘好了沒有。

聞人老師眼前又出現牟其中乏而無力的眼神了,與喬梁一樣是那麼的內向與沉默。

如果說喬梁因自卑而沉默的話,他就屬於因沉默而自卑之類的人了,總是那麼的愛睡覺,甚至老師講課的時間也絲毫不放過。

自上一個週末他就沒來,始終沒有音信,聞人老師焦急的三番五次打電話,先是打不通,後來聽到煩躁嗡嗡的聲音,說是感冒,好了之後再來,時隔已經三天了,還不見他的蹤跡。

他空蕩蕩的座位使聞人的心也空蕩蕩的難受,聞人又想到他睏乏之極而又拼命掙扎的眼神了。

舊疤還沒有療養好,新疤卻一個個的出現。下午的第四節,初二的班主任在喻校長的辦公室討論學生的轉型工作。喻校長囉裡囉嗦的講著,其他人也囉裡囉嗦隨和的攙和,時鐘將近晚自習的時間,會議才剛剛結束。

距值班的時間僅有二十分鍾時間,聞人笑語在多次的走思中想著緊張的晚餐,匆忙拉開門,一個中等身材、衣服髒兮兮的男子矗立在眼前,身邊畏縮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戈姍姍的父親來了。

“你們老師事真多,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了!” 戈姍姍的父親磨叨著。

“有事呀?”聞人沒有直接理睬他,而是回身問緊靠身旁的戈姍姍。

“她大伯家的姐姐結婚,須回去一天!”

“能不耽誤嗎?”

“那還行,她是堵轎的!”

“你們既然同意,我也沒有意見!”聞人老師張張口,看看她父親的臉色,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來,寫個出門證!”他走進喻校長的辦公室,拿起筆迅疾的寫著。

“吸菸!”一根煙隨著話音滾到桌旁。

“我不吸,給!”

聞人老師把出門證遞過去,他接過去走了幾步,又返了回來,撿起丟下的那根煙,揣在兜裡出去了。

“你們老師的字真臭!”他邊走邊說,急得戈姍姍只拽他的衣襟。

戈姍姍兩天沒有上學,後來我才知道她結婚的姐姐是她轉了十八圈而又轉回來的大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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