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偶遇抒寫了多少詩情畫意;偶遇成就了多少才子佳人。偶遇,偶遇,恰似一團飛絮,弄亂了葛業的心緒。

裴少俊與李千金遊園偶遇,一個馬上,一個牆頭,雖經坎坷,有情人終成眷屬。

周進寶與王定雲邱府偶遇,一個進士,一個丫鬟,愛情堅若磐石,至死不渝,終成夫妻。

他有時覺得,他倆的偶遇莫不是天意。或許他是牧童,蘇紅是被救的白蛇;或許他是神瑛侍者,蘇紅是被澆灌的絳珠仙草。他們的情意是幾千年修煉的延續。

反正就是那麼有緣,漂亮的女生多的是,烙在他心裡的沒有幾個,他深陷在她的眼裡。

其實他不知,只要遇見就是有緣。你若留心,就是戀人;你若無心,就是路人。

邂逅是美麗的錯誤。偏偏考試被安排在同一個班級,而且是相鄰的同排,不前不後正好是中間。

他倆莞爾一笑,都想說話,都有點兒害羞,都在那低頭轉筆,舉頭蹙足,頷首低眉,都顯得那麼默契。

“哎……”

“哎……”

“你先說……”

“你先說……”

他倆幾乎同時扭過頭來,同時開口,同時閉嘴。 他指了指蘇紅,暗示她先說。

“我數學不強,幫著點兒!”蘇紅說,她怎麼知道我的強項。

“我英語不行,幫著點兒!”醉翁之意不在酒。

“恰好英語是我的強項。”那聲音如空谷幽蘭,甜如浸蜜。

他覺得他們之間非常默契,可以用那首詩形容: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老師管的緊怎麼辦?”

“前五十分鍾我們做題,後面的我們商量,不說話只對暗號。”

“怎麼對?”蘇紅燕語呢喃。

“ 左耳是A,右耳是B,摸摸鼻子是C,握握下巴是D。數學我做完了,就放到右角那。”

“這個方法好。”

他特別喜歡她摸鼻子,那鼻樑翹翹的,下面的嘴唇微微泛紅,像童話裡的世界。

那尖尖的下巴,帶著弧線,像一瓣蓮花,剛從水裡浸潤過的,永遠那麼溫潤。

數學題他老早就做起了,拄著額頭,像奧古斯特.羅丹的思想者那樣思索,那是假裝的,試卷放到右角那,蘇紅的眼很敏銳,一言能把答案看穿。

“老師,我沒有歷史試卷。”考歷史的時候,蘇紅站起來說。

“唉!怎麼少一張?”主考老師說,監考老師有事兒出去了。

“做我的!”他不加思索的就把試卷給了蘇紅!”

“小夥子,你到教導處再拿一張。”

這真是師賜良機,英雄救美終於上場。他很聽話,噔噔噔的跑下去,又噔噔噔的跑上來。

考完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在樓道內等候,結伴而行,有說有笑。就像一對兒剛出飛的燕子,在晴空的電線上,有時肩膀碰撞一下,他能感覺她的芳香。

“你塗香水兒啦!”他溫柔地問。

“沒有啊。”

“你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兒。”

“那是體香,你不傻吧?”

說到體香,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是不是塗口紅了?”

“不塗呀!老師都說我塗口紅,我那是自然紅,誰塗那玩意兒?”

老師公佈成績了,他倆雙雙考入前十名,兩個人都受到了表揚。

多麼的期盼下一次考試!

蘇紅和金曉男倆人怪怪的,好像在Gay,下課了或放學了,金曉男抄著兜,目視者前方。蘇紅踮腳尖,摟著她的脖子,輕吻她的下巴或嘴唇。

金曉男也不拒絕,有時候也難為情。正好從容看見了,曉男對從容說:“老師,你看!”

從容不理他們,一個是數學課代表,一個是衛生班長,她們倆是沒事兒的。

“金曉男,你起來,我來!”

戈永傑很無賴,用手拽曉男,蘇紅跑到教室一喊:“老師,戈永傑非禮。”

戈永傑被大罵一頓。

有一次,這情景被葛業看見了,蘇紅摟著曉男,輕吻著曉楠,清純的看著葛業。那兩朵花瓣抿合的時候,他心裡酸酸的,他怎麼會吃醋了呢?

她像蜻蜓一樣在操場上穿梭,像蝴蝶一樣飛來飛去。圖書館找不到了,他肯定去小賣部,她是個貪吃鬼。

“又過來啦,閨女!”

小賣部的服務員,四十多歲,胖胖的,挺和藹的。

“阿姨,還是那樣的雪糕。”

“好嘞!”

她接過雪糕,剝開紙,含在嘴裡。一摸口袋:壞了,沒帶錢。 “阿姨,我沒帶錢。”

“沒事兒,再找找,你肯定不會,不像別的學生,吃了不給錢。”阿姨的臉上面容很奇怪,微笑裡掩飾著哭,哭裡擠著笑。

她不是那樣的人,吃了不給錢,那怎麼行?他左顧右盼,一個熟人也碰不見。

寧成從人群裡鑽了過來,拿著十塊錢遞給阿姨:”阿姨,買根兒雪糕,兩塊錢的。”

“寧成,讓我借你五塊錢,一會兒班裡還。”蘇紅可憐巴巴地說。

“不行,我還得還路遙錢。”

“你先給了阿姨,你和我作伴去拿錢。”

“不行,我不和女的作伴兒。”

不管怎麼說,寧成就是不給,蘇紅很尷尬。

“阿姨,五十塊錢,不用找了。”

這時,一個修長的男孩子擠了過來。高高的個子,一綹劉海橫在眉前,眉同翠羽,朱唇皓齒,如清明的柳樹那樣,那麼矯健,那麼瀟灑。

“還有誰的?”

“她的,蘇紅的,再來倆雪糕,其餘的錢就存這吧!”

蘇紅感激地看著葛業,白皙的臉有稜有形,冷峻孤傲的眼神,又帶著一抹溫柔,身上永遠有一種霸氣、豪氣和冷氣。

“給,吃一個!”葛業豪爽地遞給她。

“這雪糕好貴的,已經吃了一個,會不會腹瀉?”

“不會的,這是好雪糕。”

“你經常吃這樣的雪糕?”

“那是,十塊錢以下的不吃。”

“今天欠你的,明天還!”

“隨你,不還也沒事兒。”

他們踱到操場,跑了一會兒步,葛業伸單槓,她像小鳥似的在旁邊飛。他們兩個說了許多,相識了,熟悉了。

“你喜歡運動?”這一次她問。

“喜歡呀!”

“單槓、籃球、足球、乒乓球還有跑步基本上都喜歡。”

“小哥哥,求求你了,帶我打乒乓球好不好?”蘇紅將手抱在胸前,呶著小嘴撒嬌地說。

他太喜歡這樣了,因為他即將被融化;他太不喜歡他這樣了,因為他即將被融化掉。

“你可以教我打籃球?”

“你們女孩子太矯情,打不了籃球的。”葛業擺擺手,不屑地說。

“怎麼打不了呀,你教教我不行了嗎,……嘟……嘟……”她把舌頭吐出來,打著旋說。

“好,好,好……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

“你喜歡看什麼書?”這一次是他問。

“《西遊》呀,《水滸》呀,經典的都喜歡,我有時候還喜歡言情。”說到這兒,她伸長脖子,那腿一下子就打到單槓上,劈腿的功夫沒有七年八年是練不成的。

“你學過舞蹈。”

“對呀,我的腿還能掰頭呢。”說著她金雞獨立,另一只腳掰倒了脖子的後面,那線條,那美感,葛業不敢直視。

“幸虧你穿的不是裙子,否則非漏光不可。”他看了看她的大腿說。

“你好壞呀!”她嗔怒著,禁不住追過去捶他的肩頭。

他就跑她就追,兩個人像剛長大的麋鹿,在操場上撒著歡兒。

“你喜歡什麼書啊?”跑累了,她用手背擦額頭的汗,無論如何都是那麼的美。

“黑社會老大,校園風雲。”

“打打殺殺的,我不喜歡。”

“從容,從容!”

蘇紅嚇了一跳,左顧右盼,臉頰微紅,一副要走的樣子。

“嚇唬你呢!”

“你真壞,我不跟你玩了!”蘇紅用腳踢他。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葛業邊後退別人說。

有時他們經常去小賣部,買了零食大夥兒吃。吃的是愜意,是幸福,是自由,是美感。

她很愛美,每天換一件衣服,無論哪件衣服,在她身上永遠那麼得體。

她也喜歡與他在一起,她好像屬於接納型包容型的女孩兒,不論和誰在一塊兒,都那麼的幸福。

一天值日,他出來晚了,在樓門口駐足,看著那小雨淅淅瀝瀝,他沒有勇氣闖進這朦朧的世界裡。

“怎麼,沒帶傘,我倆一起吧。”

她高舉著傘,努力搭到他這邊,他能感覺她的左肩已經溼透了。

“我來吧!”

他左**過傘,一下攥住她的手,她沒有像觸電似的躲去,而是慢慢的移開。她的手涼涼的,有蛇一般的魅力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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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淅瀝的雨是浪漫的雨,那一刻他執子之手,幻想著與子偕老。

注:

裴少俊與李千金 元 白樸 《牆頭馬上》

周進寶與王定雲 豫劇 《抬花轎》

神瑛侍者與絳珠仙草,賈寶玉與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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