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鋒開啟信,一個親切的“叔”字映入眼簾。

叔:

見信好!

我經常在夢中笑醒,又憶起兒時的樂事。

我們在門前捉迷藏,在玉米垛中發現雞野的十幾個蛋。我們在院中過家家,你是爸爸,我是媽媽,還插著花跳呀跳。我們在你家瓜的裡偷西瓜,匍匐著向前爬,被嬸嬸發現,罰我們吃個西瓜飽。

我們在樹林裡尋蟬蛻,在田野裡捉蟈蟈,編籠子,聽它夜間吱吱的叫。我們在花園裡尋蜂蜜,蜜蜂蟄住了我的嘴。我們還與那惡狠的大公雞打架,追的它滿園跑。

我始終記著你對我的呵護。小時侯我個子小,體力弱,夥伴們經常欺負我,說我是沒娘的孩子,是你一次次把他們趕跑的。

來到雲橋,也受到你許多的幫助和照顧,可是現在我們卻面臨著分路揚鑣的危險。

茹世雄在廁所內堵著我狠狠地打,我提及你也不起任何作用,就因為我和楊躍龍同宿舍。

叔,離他遠些吧,我真不忍心看著你越陷越深。再說你與楊躍龍沒有任何的矛盾,幫助茹世雄何必呢?

楊躍龍他爸又是老闆,黑白通吃,咱惹不起。

晚自習後操場見可以嗎?

池騁

某年12月8日

池騁的親切話語使他一下子想起了童年的許多趣事,他感慨萬千,覺得是與池騁疏遠許多。

他說的不無道理,和楊躍龍打架確實沒有好處,這件事倘若被父母知道了,定會揍個半死。

茹世雄也確實過分,他的話一點兒也不聽,打誰不行呢,偏偏打他童年的玩伴。他想擺脫這淤泥的旋渦,又礙於朋友面子。他動搖了,彷徨了。

邵鋒有心不去,可下課後他不由自主的向外走,池騁和孟起凡早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們說著話,看見邵鋒獨自過來,孟起凡就離開了。

倆個人圍著操場“碾磨”,邊走邊說,最初邵鋒還是猶豫不決,池騁說了許多好話,分析了利弊,最終他下定決心。

“好,可以,但是我闡明三點:一、我不幫助茹世雄,更不幫助楊躍龍;二、可以勸勸裴少男、茹世雄;三、不許說你找過我;四、你也不許參與。”

池騁覺得前三點容易接受,最後一點雖然有些難處,但對自己也沒有壞處。

雙方達成了協議,邵鋒舒展了許多,渾身也輕鬆起來,不由得他跑上幾圈。

池騁回宿舍交卸任務了,舍友們早在宿舍裡守侯了,高興的圍著他問這問那。

池騁前三條如實說了,最後一條猶豫地說:“我以後不想打架了。”

他遲疑的看著他們,生怕他們說他膽小鬼,沒想到楊躍龍爽快地說:“誰也不用,我單獨收拾茹世雄。”

賈重文他們也爽快地說:“我們隨叫隨到!”

池騁有些心酸,看了看獨自忙活的喬梁,覺得要和他混成一氣了。

突然間他看見了牟其中的空鋪,強做瀟灑話題一轉說:“怎麼其中還不來,真孬包!”

其他人也想起了牟其中:“小小的感冒,怎麼休息這麼長時間,莫非輟學了。”

“可能歇產假吧?”

夏昌平的一番話逗的大家哈哈的笑,楊躍龍戳著他的額頭說:“你小子,三句不離本行。”

邵鋒說話算話,當晚就去勸說他們,裴少男和他想到一塊,也想撤腿,只是缺少幫腔的人。

茹世雄可不這麼想,死磕到底,還是老話:“這年頭,誰怕誰?”

邵鋒的一番話令茹世雄感到非常的傷心、孤鬱和憤懣,他覺得他們兩個太不夠意思,說散就散,這年頭除了自己誰也別相信。

熄燈鈴還沒響,往時愛說話的茹世雄一反常態,衣服沒有脫就睡下了。

人在傷心的時候容易失去警覺,茹世雄平日總是在餐廳的北面繞道走,而今天早飯後他卻偏偏穿過三號樓,而且獨自一人耷拉著腦袋,正好撞見“四大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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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躍龍大喊一聲:“茹世雄!”他撒腿向後跑,但是已經晚了,被楊躍龍揪住後領,向後拽到在地上,拳頭冰雹般的砸在他的身上。

楊躍龍還不過癮,猛踹兩腳,嘴裡嘟囔著:“讓你打常順、讓你打阿奚、讓你牛B!”

茹世雄依然不服氣:“要麼你打死我,要麼我打死你。”

甬道上人群聚來,越圍越多,楊躍龍看火候已到,衝著地上的茹世雄說:“我等著你!”招呼著三人穿過人群向南而去了。

茹世雄站起來衝著人群大罵:“他奶奶的,看什麼看!”

人群即刻一鬨而散。他顧不得拍身上的泥土,向宿舍走去:“我非殺了他,我非殺了他。”

要想鬼不知,除非己莫為,聽說他們又打了架,聞人笑語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腹疼得厲害,像一個木樁向外戳著;胸口如瀰漫濃煙的小屋,嗆的他喘不過氣來;腦子裡如清空的回收站一樣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

傷心、絕望、氣急敗壞、無可奈何都難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什麼都有,什麼都沒有,他真想一口把他們吞下去。

聞人恨透他們,恨得咬牙切齒,為了他們,他放棄了多少午休,錯過了多少晚餐呀。

已經記不清了,全是為了他們,苦口婆心的與他們交談,苦心孤詣的提高他們成績,恨鐵不成鋼的教育他們,這些都成了耳旁風。

聞人笑語恨透了校長,為什麼不拿出硬的措施,讓他們回家反省。更恨透了那些家長們,一味的忙呀忙,一味的遷就呀遷就,你們就是孩子犯罪的老師。

他真想成為孫悟空,鑽進他們的大腦,程式設計他們的細胞程式,驅除他們的罪惡砝碼。

他常常想:是不是我太自私,太在意班內的成績呢?

在這優勝劣汰的殘酷競爭下,如果說不是,那太虛偽了;但也不完全是,他真的擔心他們的安全。生命如綠葉般的脆弱,一旦落下就再也撿不回了。

他們總以為自己血氣方剛,死神不會向他們招手,其實生死只是一線之間,誰也不例外。

他常想:一個人應有十歲的天真,二十歲的健康,三十歲的精力,四十歲的練達,五十歲的沉穩,打架就不會來。

他們排成排,低著頭,在牆根邊站好,聞人如此的脆弱,話還沒有說,就掉下淚來。

聞人老師拭去淚,手在臉上轉個圈,摸去滿臉的頹唐上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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