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語第一次到大城市來,因為慌急,公交車就坐錯了。
本該做188路車,結果坐了88路車,方向正好相反,南轅北轍,把聞人笑語急得差點哭出來。
“大哥,西京師大最近的公交車是哪一路?”
聞人笑語問公交車司機。
“西京在正東,這是正西,不管哪一路,都得坐到西京火車站,然後再倒車。”
那司機四十多歲,倒挺熱情。
“坐計程車快,不過很貴。”
“那得多少錢?”
“大概一百多塊吧!”
聞人笑語嚇了一跳,二十元錢之內還可以商量,一百多元能夠他一個多月的花銷。
那只好先到火車站,然後再倒車到西京師大。
到了師大,已經晚上七八點鐘了,接待學生的老師早已經下班了,沒辦法只得明天報到。
還是碰見了一個好心的學生,在他們宿舍過了一宿。
可能換了新的環境,也可能是著急,聞人笑語一宿都沒有睡好。像過山車似的夢一個接一個。
從童年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從高中再回到小學,有恩的有怨的,喜歡的不喜歡的,一股腦子來。
他好像又夢見了郭麗麗,不是兒時的,而是在火車站襲擊他命根子的女孩,又在夢中衝著他笑。
醒來後很是傷感,聽著別人酣睡的呼聲,輾轉反側總也睡不著,那女孩的妖媚有多厲害,看了一眼就想人家一萬年。
唉,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慼。李清照這首詩是不是在寫他。
第二天,聞人笑語沒有吃飯,老早的就到學生招待處報到去了。
“姓名?”
招待處的老師問。
“聞人笑語!”
“什麼,人們教育,教育什麼呀?”
那老師沒有聽清,抬著下巴睜大眼睛問。
“聞人笑語!”
他著急的拿起筆在桌子上寫著。
“哦,聞人這個姓很少,第一次見,中文系幾班?”
“三班!”
“大學通知書和身份證拿出來!”
“在這兒,書包裡!”
聞人笑語急忙提起書包,左膝蓋墊著,拉開拉鍊兒,在裡面翻來翻去。
“奇怪了,通知書到哪兒去了,身份證也不見了?”
聞人笑語幾乎把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依舊找不到。
“老師,通知書和身份證都找不到了怎麼辦?”
聞人笑語的汗都出來了。
“再找找,找不到是不能辦理入學手續的。”
聞人笑語把物品都翻了出來,又把書包摺疊了摺疊,仍然找不到。他又跑到昨晚睡覺的宿舍裡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奇了怪了,到底丟到哪兒了。明明把通知書放到書包裡了,臨走的時候還檢查了一遍,一路上都沒離開過身子。
安檢的時候,書包在安檢機裡過了一遍,莫非丟落到火車站。這人山人海的到哪去找啊?
昨晚睡覺的時候放在了枕頭底下,夜裡出去解手過兩次,宿舍裡三四個學生,莫非是他們偷了,他們偷那個幹什麼呢?
“老師,實在是找不到了,能不能先讓報到,然後讓家裡把身份證明寄過來,行不行?”
“那通知書呢,沒有通知書誰能證明你考上了呢?沒有身份證也不行啊,誰能證明你不是冒名頂替的呢?”
“我敢發誓,我自己就是我自己。”
“發那個誓沒有用,去年就鬧過這麼一出。一個學生沒有身份證就讓他進了班。結果上了半年,又有一個學生找來說大學通書丟了,身份證的照片極像那個人,到現在還打官司呢。”
那老師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說。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聞人笑語也也知道,冒名頂替上大學的多了。
如何證明我媽是我媽,我爸是我爸,我是否犯過罪,我是否結過婚生過孩子……這樣的事情啼笑皆非。
可你沒有身份證,沒有大學通知書,您就不能證明你是你自己,辦不了入學手續,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這不能怪別人,怪只能怪自己。
聞人笑語走出辦公樓,坐在臺階上黯然神傷。種種酸楚湧上心頭,好容易考上自己理想的學校 ,沒想到卻是這個結局。
高中的苦讀不堪回首,中指握筆都握出繭子了,桌下的水泥面踩上了腳印,凳子都快被屁股蓋上水蜜桃章了。
每天晚上三節課上完,洗洗涮涮躺在床上就已經十點半,略微愣點神就已經十一點,早晨還得五點半起床,有時候把他累的寧肯挨老師懲罰,也不願意跑操。
考試幾乎成了他的噩夢,每一次做夢考試幾乎成了主打曲。
畢業的時候,十幾個收廢品的開著十幾輛三輪車,裝的滿滿的都是辛辛苦苦用血汗買來的書本,教室內、樓道內、院子裡,滿天鋪地都是做完的、沒做完的、甚至一個字兒沒寫的卷子。
他們學校是重點學校,還愛惜書本兒。那聞人市二中沒到畢業的時候,雪花飛舞,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學生都把書本撕的爛爛的,揮灑一地。
你從何方來就到何方去,這是宿命,誰怪自己那麼不小心。
聞人笑語狼狽的像打了敗仗的士兵,拖著行李箱慢慢地走著。
“喂,那個人停一停!”
一個女生在後面喊著,他懶得回頭。
“說你呢,喊你老半天,你怎麼聽不見?”
那女生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頭,她無精打采的抬頭一看,那女生正是火車站拿“寶劍”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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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沒事兒,不用去醫院,我沒找你,你到找我來了。”
他沒有好氣地說。
“不是那個事兒!”那女生又笑了笑。
聞人笑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別的還有什麼事兒,莫不是倒打一耙,訛人吧!”
“我又沒帶什麼兇器,你找我幹什麼?”
“這個通知書是不是你的?”
聞人笑語吃了一驚,他將信將疑的拿過通知書,掀開一看:聞人笑語,西京師範大學中文系錄取。
“我的通知書怎麼在你那?”
聞人笑語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小偷。
“你丟的,我拾了,在這兒等了你老半天。”
“我的身份證,身份證和通知書在一塊兒呢。”
聞人笑語感到很是奇怪:”假如是她偷的,她幹嘛還要送來。假如不是他偷的,那身份證拿哪去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好心給您送來,不說一聲謝謝,還倒訛上人了,你的身份證我怎麼知道?”
那女生火了,把聞人笑語說的啞口無言。這時手機鈴響了。
“小語,你怎麼忘了帶身份證,身份證放在桌子上呢。”
那是母親的聲音,母親叫他小語。
“我不是和通知書放一塊兒了嗎?”
“那誰知道,丟三落四的,這麼遠怎麼給您送去?”
母親在電話裡埋怨。
“你這人啊,就欠給你撕了扔了,好人不得好報。”
那女生蛾眉倒蹙,鳳眼圓睜,手掌舉起來做出打的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聞人笑語連連鞠躬。
“這還差不多,今天晚上你請客,我給你做擔保。”
“你做擔保,他們能信嗎,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聞人笑語半信半疑,眼睛睜得大大的,傻了一樣。
“走吧,先報到!”
“老師……我做志願者的時候,親眼見他掉了通知書……我做擔保……他說的肯定是真的,聞人笑語就是他沒錯!”
她聲音甜甜的,聽得那老師不好意思反駁。
“那要是假的呢?”
“我拿我人生性命擔保!”
那女生拍了拍胸脯,逗得老師差點兒笑起來。
“那好吧,一個星期之內把身份證寄來,復印件還交到這個辦公室,把你的身份證押到這兒。”
那個老師一會兒看看聞人笑語,一會兒看看她。
“好的,好的!”
她掏出身份證,聞人笑語模糊中看到那女生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