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貓的地方就有江湖(上)

“這是哪裡?”高長恭發現站在一片曠野之中, 光線忽明忽暗, 直覺不似人間境界。

他四處探索,每次都走回原處,天旋地轉, 分不出東西南北。

“……是夢?”他皺眉。難道自己迷失在夢境裡了?

“是我找你,高長恭。”

夢境之中, 一個女子從迷霧中現身款款走到高長恭面前,對他盈盈一拜。

“謝謝你。”她說。

“李……魅?”高長恭有些不確定地問到:“你怎麼還未輪迴?有人為難你不成?”

李魅的容貌早已記不得, 所以站在他面前的, 只是一個身材火辣的高挑女人,臉上寫著“李魅”二字。

“是我不錯。”見高長恭還在為自己著想,女子不禁感激道:“眾鬼不入輪迴, 天下將有大難, 你曾對我有恩,我特來提醒, 早點找個地方閉關, 或許有一線生機。”

李魅不愧是有情有義的女子,在地府中發現事態不對,竟然耗掉僅剩的修為前來託夢。

她憂心忡忡地警告:“陰陽之道最先發生異變,我雖不省事,也知一場浩劫在所難免……”

儘管李魅一片苦口婆心, 高長恭卻沒在聽。

他只是失魂落魄般看著面前容貌模糊的女子,失落地反覆喃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民政局不給辦陰婚啊……”

一想到上次抱著李魅的靈位去申請結婚, 卻差點被人給打出來,他就有些義憤填膺了。

高長恭失望地嘆氣,但還是深情款款地捧起對方的臉。

看著對方一開一合的美麗嘴唇,他吻了上去。

早就想這麼做了。他的初吻,終於給了配得上自己矯如遊龍、翩若驚鴻身手風姿的美麗女人。

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連嘴唇的觸感也如此與眾不同……雖然柔軟,卻不甜膩。隨著他舌尖的探入,引誘著敲開對方的牙關,只感到生澀到幾乎全無回應的靜默……他知道,那是羞澀的默許。

……

美女不見了,吻還在。

高長恭睜開眼睛,月光明亮,他看到傅秋肅在月影下放大的臉。

……一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他在心中做“吶喊”狀,以上億分貝的河豚音尖叫起來,卻只能小心翼翼把舌頭從人家無辜者的嘴裡一點一點退出來,比拆彈還要小心……

萬一傅秋肅醒了,這事情必然是自己一輩子的笑柄。

這男人一定會笑的!說不定會命令自己跳海!

這男人……高長恭心緒浮躁地偷眼看他。還好,還在睡。離這麼近,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乾淨平和的容貌,呼吸均勻,靜謐的樣子彷彿對誰都很體貼,又對誰都無所謂。

自己的四肢,像八爪魚一般纏著這個傢伙。左手臂環著男人的肩膀,右手攬著腰,兩條腿竟然緊緊蹭在……好吧,這下子連撤身都不好撤了。

意識到自己到底處在什麼姿勢,他的臉騰地紅了。

自己好像那種倒貼求歡的女人……

太可悲了高長恭!他悲催地想,做男人的不能因為沒人這麼對自己,自己就改行這麼對別人啊!沒吃過羊肉也不能自己燙一腦袋白卷發去學綿羊啊!

可是又能怨誰呢?

他理虧地回頭,看到自己翻滾爬行過來的三米多寬的空間,那床單褶皺簡直就是蝗蟲過境。

不是說夢遊是下床行走麼!怎麼今天自己又創新了!

他鴕鳥一般地閉上眼睛,又睡覺了。

等那窮酸醒了,把焦慮留給他吧。

其實傅秋肅是醒著的。最近夢境很亂,紛紛擾擾地擾亂視聽,幾乎過一會兒就要醒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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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裝睡,是因為他正在全神貫注地考慮一個問題:欺負自己的,要用力欺負回去。踩自己頭上的,要用力踩回去。

親自己的,怎麼辦?要用力親回去嗎?

不管怎樣,這人貼得這麼緊,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自己的鮮活,總比夢境之中天地間一片焦土、屍橫遍野,各種拼接異化的怪物昏昏噩噩行走遊蕩四處攻擊要好。

他鴕鳥一般地閉上眼睛,又睡覺了。

等那騷包醒了,把焦慮留給他吧。

……

太陽終於像個煎雞蛋一樣掛在天上了。

隨著郵輪的行駛,一日比一日更暖,第三日的清晨已經駛入亞熱帶。

“三十年的風吹日曬,

泡在鹽漬潮溼的海水飛沫裡,

成就了這張飽經滄桑的臉,

這雙眼睛注視著朦朧的日光,

或是墨汁般的黑夜。

但是這頭老海龍尚未失聲,

水手們還能在聽到他的聲音時跳將起來!”

孫大壯站在隨行人員套間的私人甲板上,握緊雙拳看向火紅的朝陽。

在這私密的領域,他正穿著一件海軍條紋衫,獨自浮想聯翩,被自己的言語感動得熱淚盈眶。

蕭晨蹺著二郎腿在客廳看報紙,偶爾抬頭看看落地門窗外站在甲板上看日出的海軍衫少年,進行著另一種浮想聯翩。

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你在甲板上看風景,

“我在客廳裡看你。

“風景裝飾了你的假設,

“你成了別人的菜。”

醜門海連門也不敲地徑直出現在玄關,左手拎著一袋子熱油條,右手拎著一保溫桶熱豆漿,看著兩人的互動感慨道。

“怎麼不打個電話敲敲門?萬一我們還沒起床怎麼辦?”蕭晨皺眉,把報紙放在一邊,接過醜門海帶來的早點。

“打什麼電話,大壯的聲音飄得那麼遠,全世界都聽到了。”醜門海笑斥道:“我走了,一會兒帶他過去,今天我要去找艾薇爾夫人。”

“等等。”蕭晨攥住正要離開的醜門海的手腕。

“你說聲音?”他抿唇,臉色不太好看地問。

“對,在我房間,聽大壯的聲音聽得很清楚。”醜門海的房間處在蕭晨和孫大壯房間的斜上方。

“怎麼了?”

“那日在十一層甲板上,你可聽到任何下層的聲音?”蕭晨正色問。

“不曾。”女孩說著,拈起一根油條叼在嘴裡:“那日甲板上有樂隊,即便有聲音也蓋過去了。”

“就怕根本沒有聲音。”蕭晨問:“下面幾層會不會根本就是空的?”

醜門海搖頭。

“下面有人住。昨日我停下時間,派秋肅一一看過了,都是些普通人的模樣,在毫無防備的靜止時間內,做著一些普通遊客該做的事情。肢體什麼的也不在船上。”

這與她一開始設想的,一艘空輪船,一艘移動的海上器官市場,或者滿滿一輪船的妖魔鬼怪都有所偏差。

“還需再查。”蕭晨說。

“就算是人,也未必都是真的遊客,”他解釋道:“即便是宋家的僱傭軍,想裝滿一艘郵輪,也是易如反掌。”

“假裝遊客,並不難。”

“我知道了。”醜門海喪氣道:“過幾日我再去看看,總有露馬腳的時候。”

……真不知怎樣才能支開秋肅啊。

“可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監視我們?囚禁我們?見情況不對一哄而上殺了我們?”她沮喪猜測。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多了。”蕭晨推測道:“既然是只為9位客人準備的航線,總要有人充數的。”

“如果只是充數,”醜門海立刻否決:“九種災星不可能只對應第十三層的九個人。”

“九災之前無好命——從現在起,就早該有人死去了,然而沒有。”

“也許,”她憂慮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豆漿:“我們陷在了一個新的實驗裡。”

如果器官的實驗已經有了結果,那麼他們是否有可能是被器官為誘餌引來的,新一輪實驗的小白鼠呢?

在逆轉生死這種絕對的狀態之外,嘗試著改變人的命運?

這實在是……

“不管怎樣,”蕭晨說:“先吃早飯吧。”

“早飯!”大壯歡呼著衝進客廳。

吃貨什麼的,是傳染病啊。

……

飯後,孫大壯與蕭晨換上精緻合體的衣服,畢恭畢敬地上樓迎接醜門海,把坐在輪椅上的“病弱瞳小姐”推出來,推過四十米左右的走廊去拜訪艾薇爾夫人。

“夫人,您好。”醜門海優雅地半欠身,蕭晨把準備好的、女眷們喜歡的精巧禮物拿出來遞上去。

“瞳小姐,看到你氣色不錯我真開心。這胸針真美!你這疼死人的小姑娘!”

那禮物果然讓本來就喜歡瞳海的艾薇爾大為歡心。

艾薇爾夫人是個懂得生活的人,隨時隨地都保持著最美麗的模樣,即便剛過了早餐時間,她已經是一幅華麗富貴的裝束,在愛情的滋潤之下整個人都顯得嬌媚而神采飛揚,就象一朵盛開的玫瑰。

就像醜門海所期待的那樣,這位熱烈如火的美婦人抱出一隻閃著迤邐光澤,如同最好的太湖珠一般明亮高貴柔白色短毛的暹羅貓。除了那一身比鵝絨更輕更軟的白毛,貓兒的鼻樑和雙眼之間的位置是深如灰黑的紫丁香色,有同樣魅色邊緣的美麗雙耳驕傲地立著,小小尖尖的顴骨,大大的海藍色雙目,即便看到來人也沒有任何好奇;而那軟篷篷的淺灰色尾巴,驕矜又傲慢地高高翹起,時不時掃動一下表示自己的情緒。

優雅而乖覺。

正如泰國皇室所說,“這是具有最高貴靈魂的生命。”

“船上無聊,就讓小迪陪你解悶吧。”艾薇爾看出少女眼中的欣喜之情,慷慨道。

“真的嗎?”

“當然,如果你能和它儘快熟悉起來最好……其實,我快有寶寶了。”艾薇爾露出一種乾淨慈愛的笑容,似是想到了極為幸福的事情。

“我這個年紀……總是要小心些的。”

“夫人,恭喜您。”

少女微笑,沒有問什麼是“快有寶寶了”,只是微微傾身,在艾薇爾的手背上落下一個祝福的吻。

白色的亞麻紗簾被海風捲起,胡叛靠在窗稜處,溫和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收到祝福,好象那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醜門海離開的時候,這只驕傲的小公主揚著尾巴,坐在她的膝蓋上,被她帶走了。

艾薇爾欣慰地看著幾人離去,歡呼一聲撲在床上——這只刁蠻任性驕傲到連她都伺候不了的小公主,剛被帶上船,她就後悔了。

太嬌貴了。

太粘人了。

太鬧騰了。

現在,終於清靜了……

其實,艾薇爾錯在不會給貓咪這種動物順毛。

回去之後,大壯很快就憑豐富的伙食和高超的討好貓咪的技術,把迪.d.戴薇爾勾搭上了。

所以,大部分時間,迪.d.戴薇爾並沒有遵循艾薇爾夫人的出發點“讓自己一勞永逸地清靜,並且帶給病弱不能出門的瞳海小姐一點快樂”,而是跟著孫大壯在隨行人員的十二層過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只是,現在青山公司的一群人都叫它“呆呆。”

反正貓不會抗議,也不會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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