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合。 不變青山不換錢

冷戰繼續。

醜門海穿著衣服們, 蓋著被子們, 躺在床上置氣,百無聊賴地開啟電視。

洋蘭花、草裙舞、菠蘿木瓜都沒有出現。

意料之外地,電視裡正在播放一個叫做《宮廷爭霸》的電視劇, 而且無論怎麼換臺都是這個節目。

故事講的一個少女如何從小丫環的身份,步步心計, 處處經營,左右拉攏, 精心打扮, 下毒下藥,預防下毒下藥,最終打敗所有的女人, 走上對於女人來說最高最輝煌的位置, 皇后的寶座。

“一條無關情愛的血恨之路啊……”醜門海嘆息。這些女人的心中真的有君王嗎?還是說,她們自己先把那人和那個位置用種種臆測神化了?真的坐上所謂的後位, 能阻止帝王繼續尋找新歡嗎?能擴大帝國的疆域嗎?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呢?

也許, 只是顯得不平凡罷了……

“平凡這種可貴的東西,早已被人們棄如敝履,卻被我默默揀起。”

“他們不要,我要。”

“平凡,就是我的意義。”

醜門海想起遠在另一個位面的好朋友, 這朋友是一個姑娘。

能和醜門海做朋友的姑娘,必然是脾氣相投的。

那姑娘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劉翠翠。

翠, 本身就是一種讓人願意在除了帽子以外的地方處處看到的顏色,充滿生機;而且還是疊字,帶著欲語還休的韻律。

劉翠翠的能力非常簡單,只有四個字。

生。殺。予。奪。

她壓抑在肌膚之下的殺伐之氣,估計可以嚇軟荒泯的腿吧?(荒泯成了可悲的衡量尺度)

然後,她做什麼去了呢?

她變成白狐狸的模樣用磚頭把自己的腦袋上砸個包,以身相許嫁給了“救”她的小捕快。等待恩人就用了一個月,因為每次都因為睡著了給錯過。

然後,就是生活。

她偷人家東西,他來墊錢。

她叼走人家老母雞,他賠人家一隻年輕貌美的。

為了她,小捕快在後院養了很多雞,她偷誰家雞吃了就給誰送一隻去。

為了她,小捕快做得一手好菜,能把平平淡淡的蘿蔔白菜化腐朽為神奇。

那世道正處在飄搖破碎的時期,深宮裡妖孽橫行,聖上請去了了無數能人異士都不能解決,最後自身也沾染心魔,暴怒噬殺。淪落至此,也不過是因為太多的欲_念與心機。

在冷到讓人生寒的華美宮殿裡,各種妖魔邪祟,反向行走的萬蠱之王……

她握著小捕快的手,兩人只是看客。再愛他,也沒想過把江山送給他。

當萬蠱之王撕裂她的肩頭,咬上去吮吸她的血液……她笑了。

她說,你沒見過真正的深淵。

她說:平凡,是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維持的可貴東西。

很抱歉,我是……我是個不惜一切代價,辛辛苦苦維持種田文美好表象的主人公啊!

(算是小白在這裡宣傳一下2012年才有可能動工的新文……)

對於醜門海,因為要與瞳雪制衡種種,所謂平凡與細水長流已經遙不可及。但她寶貝的,也不過是能在露天地攤上吃東西、能在飛機場走傳動帶、能抱著沒鱗片的動物睡一覺而已。

電視機裡的女人還在一臉嬌嗔地依偎在帝王身邊,衣著華麗,態度殷勤,廚藝上佳,知冷知熱,一回頭又是一副嘴角冷漠勾起的算計模樣。

何其……眼熟?

聯想到最近朋友們的種種不正常,她再不清楚他們的目的就太傻了。

“謝謝你們。”她輕聲說。

“你們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

她想了想,決定去找瞳雪。

就在這時,床頭的電話鈴響了起來。醜門海接起來,被那邊傳來的聲音惹得呼吸一滯。

因為是最不可能給自己打電話的人。這幾天,都是荒泯的午夜電話快把線路打爆了,媲美非法聲訊臺的各種下流喘_息、言語形容、呻_吟、淫_靡的肢體聲音都強制傳播了一遍,把不花錢的內線電話騷_擾運用到了極致。

好脾氣的醜門海還真的一直端著電話聽著,反正她也不出什麼力。

“……陳靈?”醜門海不確定地問到。

“是我。”她垂下眼簾輕聲應到。

“……好。”

十分鐘後,醜門海獨自走到海島荒僻的樹林外,在那裡,她果然見到了陳靈。

原來……不是過去那種放我鴿子的玩笑啊。

本來以為藉著被放鴿子出來散散步呢。被欺負得習慣到了直接把“受氣”帶入自己人生觀的醜門海略感失望地想。

男人穿著簡單卻精緻的衣裝,立在一棵棕櫚樹旁,腳下扔著一截熄滅的煙,臉色很沉。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想起瞳雪穿著居家服吃西瓜的樣子。

“過來。”夜色無法沖淡男人驕傲的神色,對方見她遲遲不靠近,一伸手把人扯到身邊。

“你……”醜門海失了重心,撞在對方懷裡,錯愕地皺起眉,卻被抬起下巴,看著對方輕蔑冷酷的眼神。

“我早就看透了!你只會假惺惺裝虛弱騙取人們的同情!”

“……”醜門海不知該怎麼介面。

“你不就是想要我後悔?讓我來找你?”見她不答,更似預設,陳靈冷笑:“就算你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是什麼人我也清楚!”

男人的手,扯開自己的腰帶扣,口中說出驚人的話語:

“如你所願,我和你做一次,你給我離開這裡,永遠離開我的視線!”

醜門海正嘗試錯步後退,想要掙開鉗制著自己的手腕又怕用力傷了人,聽到對方竟然說出這等無恥話語,瞳孔驟然收縮,不可置信地顫聲呵斥道:“你對廖姍姍……你的未婚妻還在房間裡,你怎麼可以這樣?”

“怎樣?”陳靈臉上帶著妒恨陰鬱的笑容,扯住她的領子:“不就是你想這樣的嗎?”

“見不得我好,所以死纏上鳳千久,利用你那假裝可憐的模樣,博取一群自認為是好人的人同情,然後毀掉我辛苦得到的一切!”

“醜門海!你憑什麼嫉妒我!憑什麼阻礙我!”

“看看你這醜陋的樣子!姓醜門就把臉也耽擱了是吧!”男人的五官因為惡意變得扭曲瘋狂起來。

再好的脾氣被這樣曲解侮辱也會發怒。

“陳靈,你適可而止!”醜門海甩手掙脫,怒視對方:“收起你的幼稚和虛榮!”

“虛榮?”

“我就該比任何人都強!想給我礙事,你去死吧!”越說越激動,陳靈的雙手掐上醜門海的脖子,把人狠狠砸在地上,雙目通紅,氣喘如牛,竟是魔怔了。

醜門海後腦疼痛,急火攻心,瞳指劍已在手,即將架上男人的脖子。

自己造成的,就該自己了斷。

就在這時。

“你就死在番外吧。”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靈到底做賊心虛,倉促間抬頭,沒待作出任何反應,“咕咚”一聲就栽倒在地上了。

就著月色看過去,醜門海哭笑不得地舒了口氣,推開昏倒的陳靈爬了起來。

脖子以下,她認識,人形瞳雪。

脖子以上,她也認識,原身瞳雪。

原身的那一部分笑了,口中露出無數排牙齒。

哪怕只是見到了也立刻陷入恐懼的迷夢之中。

這樣的存在走了過來,傾下身給醜門海撣了撣身上的細沙。

“讓他忘了,還是讓他死,你自己選。”

瞳雪說。

在瞳雪的監督之下,醜門海拿著那把鋒刃鈍得可以當勾火棍的瞳指劍在陳靈額頭上敲了敲。

“好了,他想不起來了。”

“多敲幾下,讓他忘得乾淨一點。我給你數著,再敲十下。”

“……”醜門海無語,只能繼續敲。

“一……二……三……四……五……四……五……六……二……三……四……”

“……”

……真的要他死在番外嗎?

醜門海無語。

“過來。”瞳雪的聲音出現在了背後的高處,打斷了她的出神。

“你怎麼……”醜門海回頭一看,忽然有點不想過去。

“過來。”又重複了一遍,不像是發火或者命令,更像是在給出一種信服的確認。

醜門海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臉型已經不均勻的陳靈,踩著沙子一腳深一腳淺地過去了。

灼熱的鼻息噴吐,領子上一股恰到好處的拽力,人被輕輕拋了起來,穩穩落在佈滿黑色鱗片的額頭上。

時間,凝固於此。

就這樣,漆黑的夜色中,瞳雪完全變成了小號原形,把醜門海馱在頭頂上下了海。

被推開的水流,因為凝固而無法填上,在瞳雪的背後形成一條幽遠美麗的痕跡。

海灘上,穿著睡袍帶著割衣服用的小刀子的荒泯狠狠踹了一腳昏迷不醒的陳靈。

遲來一步,又便宜別人了。

“番外都不讓我吃個頭盤嗎!”荒泯抓狂地對著潮水咆哮。

而濤聲依舊。

大約走出幾里地,海水中分佈著一些更小的島嶼,或者說,只是大一些的礁石。瞳雪低下頭,把醜門海輕輕放在一塊礁石上,然後把下巴搭在露出水面的石頭上,身子倚在礁石之下的山體上。

“坐下吧。”瞳雪說。

“……也得坐得下啊。”

看著嶙峋的石塊表面,醜門海嘆氣,從袖子裡掏出無數條毯子毛巾被,把礁石鋪得看不出地形地貌、倒好似本來就是個毛巾被的山裸_露在水面上之後才坐下。

“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柔和的光芒下,她慢慢放鬆自己,把背靠在瞳雪原形的臉側。

“陪你看月亮啊。”回答她的,是甕聲甕氣的宏大聲音。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看向被時間囚禁住的凝固光輪。

“一粒反射微光的塵埃,真不懂為什麼會是戀愛的必要景緻。”瞳雪再次低語。

“……那就認真地看著它,努力領會其中精神吧。”醜門海說。

“好。”

於是兩人繼續死命盯著月亮看。

月光似乎能夠起所有的好心情,或者所有的壞心情。

“時間真的很有趣。”她黯然低喃。

“陳靈,從小時候那個心高氣傲的小男生,變成了世故沉浮的帶胡茬的男人了。”

“盛衰交替之中,每個人都在期冀不朽。”

“……卻沒有承受永恆的心胸。”

瞳雪把一隻爪抬出水面,靜止的水珠在甩落中,點點滴滴砸在水面上,帶出一道道白色的路線。

他把爪環在醜門海的身側。

“時間會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直到完全帶走。”他說。

醜門海抱住他的一根爪,把臉貼在上面,親吻了一下,有些憂傷。

“我們靜立在這裡,看著有的人越來越遠,有的人越來越近。”

“擦肩而過的百態,淒涼憤怒,冷暖溫寒,我卻要永遠銘記,無法抹去。”

可以環繞著她的黑色利爪漸漸褪成虛無,礁石之上,黑色的紗簾重重垂下,唯獨留下了月光對映進來。

原身化卻縮小了許多的瞳雪伏下頸項,把最鋒利的額角送在醜門海的手心,輕輕廝磨。

“我也會給你留下痕跡,但我會隨你去你在的地方。”

“因為我答應會一直在你身邊,所以,你也不可能逃離我。”

低沉 而且略微頓促的聲音似乎反覆在她耳邊重複著那麼一句話。

“不要再逃了,好嗎?”

“……好吧。”

不再有任何多餘的話語。無數種超越語言的約束,比語言更有意義。

耐心地幫助對方放鬆身體,瞳雪已經壓抑了太久,連汪洋恣肆的海水也冰涼不下完全原身化的熱情火焰。

“……”醜門海張嘴,沒有什麼語句可以回應,只有殘破的哽咽和起伏不定的喘息,用默許的態度任憑身上的黑色巨獸把欲_望楔入身體。

瞳雪聽到了撕裂的聲音,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沾溼了自己的後腿。

自己又一次,破開了微不足道的抵禦,侵佔了這個人。

以何種理由?何種威脅?何種藉口?何種憤怒?

一種恐懼感淹沒了他。

原來,他自己也是怕一切會重演。

一個冰涼的吻落在唇邊,輕到無法感觸的擁抱穿過他的腋下,兩隻手臂固定在肩頭。

瞳雪驀然回抱回去,彷彿已找到了驅散這種壓抑的恐懼的唯一良藥。

這一次,不是在為任何事承擔憤怒。

這一次,不是在為任何事曲意犧牲。

這一次,我不會因此失去你。

小心翼翼的愛情是對彼此的珍惜,但是很多時候,過分的小心只能帶來錯過。

不是不珍惜你,只是。

必須擁有你。

她的眼前是被動作割碎的月光,攀附在瞳雪頸子上的手指已經脫力發白,被刻意扯高的雙腿也痙攣地繃緊,整個上半身已經無力地覆在地面,可瞳雪緊扣著她的腰,在動作間索要一個又一個的吻。

彷彿要把所有錯過的親吻,一一填補。

黑色的紗簾一重又一重,鋪散在礁石之上,絨毯之上,抵消了所有的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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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相接,四周俱是汪洋,月光被海水偷去了一個,兩種金色與青色在壯闊的水面上交織成柔和明亮的光。

在停滯的時間中,大海靜止著,沒有任何東西在流逝,沒有人死亡,也沒有人老去。

然而也沒有新生與開始。

醜門海趴在人形瞳雪的胸口看海景,如此壯闊美麗,連恐水都忘了。她用鼻子蹭了蹭瞳雪的喉結,有些惋惜地低語:“可惜他們住那麼久,都無法欣賞到這樣的美景。”

“和你在一起,處處都是風景,你說的是哪一個?”

瞳雪抬起一側眉毛,懶洋洋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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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後來

番外結束後。

為了緩和氣氛,眾人在ktv裡聯歡。

畢竟還有正文,現在就撕破臉就不好了。

沒有就這麼死在番外裡真是件幸運的事啊。(喂)

以下是某些指名道姓的點歌。

荒泯對醜門海:“沉浮中以為,情深緣淺,你再度出現,我看見誓言,承諾在水天之間。”(此生不換)

[醜門海:某一百七十歲高僧曾說“貧僧一十七歲那年去終南山採還陽草,卻被你打傷,直到去年才養好……”此人和你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醜門海對荒泯:“那些流言冷笑,顛簸潦倒,再多一些又如何。”(傾城)

[大花:再多一些就快被瞳雪滅門了。]

醜門海對高長恭“你把頭髮剪短了,更有味道。”(無可取代)

[高長恭怒:這狗啃的手藝!藉口!]

荒泯對瞳雪:“幸運歸我,或是歸他,誰人終會獲勝。”(千王群英會)

[醜門海:……你只會這兩首歌,對麼。]

大大花:“然後睜不開兩眼看命運光臨,然後天空又再湧起密雲”(暗湧)

[眾人:誰來把他帶走啊……]

醜門海對小雪蓮巨蜥:“流多少淚,出多少汗,有多少辛酸多少感嘆。”(粉墨人生)

[還真是可憐的父母心啊……]

小雪蓮巨蜥對醜門海:“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雲端)

[醜門海:雖然在番外相逢沒什麼意義……]

醜門海對荒泯:“只為了完成一個夙願,還將付出幾多鮮血。”(半城煙沙)

[醜門海的勸降再次出現。]

大花對宋東祁:“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傳奇)

[醜門海:“想你時你在鬧海?你這首歌是唱給哪吒聽的嗎?”……]

陳靈對醜門海:“對敵人不手軟,設局進場,你舉步艱難。”(棋王)

[荒泯:對伯母要尊敬!]

宋東祁對荒泯:“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沒什麼執著,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百年寂寞)

[眾人默:確實如此……]

陳靈對廖千秋:“從我決定開始,就征服天地。我是自我加冕的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皇帝)

宋東祁對大花:“痛苦曾經那麼深,事過境遷已無恨。”(黃昏來臨)

高長恭對傅秋肅:“人世間悲歡聚散,一頁頁寫在心上。含著淚,白色戀人,卻有灰色的年輪。”(白色戀人)

[眾人:這是番外,請不要劇透,謝謝……]

荒泯對醜門海:“愛瘋了你狂亂沉淪,任憑自己背負著回憶的傷痕。”(替身)

[醜門海:……你剛才對我唱過了,霸著麥是不好的。]

傅秋肅對高長恭:“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哭砂)

高長恭對傅秋肅:“是誰忘不了我,卻又離開我,心中的話,越藏越多。”(從來不肯對你說)

醜門海對傅秋肅:“滿懷憂傷卻流不出淚,極度的疲憊卻不能入睡,只能夠日日夜夜,然後又日日夜夜,無盡的日日夜夜,永遠的深陷在人間……”(夜訪吸血鬼)

[傅秋肅:……其實有時候能睡著。]

瞳雪對陳靈:“不管你愛與不愛,都是歷史的塵埃。”(one night北京)

[眾人:……瞳雪你的話太狠了!其實你還在生氣的吧!]

於是,眾人再次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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