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商議了一陣,雙方又釐清一些細節之後,孔吾告辭而去。

歸無咎這才將袖中圖卷開啟,品察孔雀一族面對‘定品之劫’時的預備方略。

孔雀一族畢竟底蘊深厚,不但本身實力積累不俗,其勢力範圍的浸潤延展,也達到了相當廣闊的程度。

除卻如真龍一族那般隱世不出、難見首尾的兩三大種族外;孔雀一族,幾乎可以算的上是大世界中延伸觸角最廣的妖族了。

除了根基雄厚、聲名遠揚,作為一方妖域的正中心,逐漸積累的九道界域相連的傳送陣路徑這一便利。孔雀一族更有一道堪稱殺手鐧的手段。

孔雀一族五光神通之一的“浮觀光”修煉到極處、成就妖王之境後,自能深通空間一道的奧秘。利用同族中人血脈相通、神通相應的優勢,以大攜小,可以佈置成一道名為“四重門”的臨時空間通道。

此法雖遠不能和聖教祖庭的陰陽洞天相比,但是以“浮觀光”和“四重門”為憑,能將孔雀一族的勢力範圍,在現有的傳送陣體系之下,再擴充數倍。

只是此法本屬非常手段,不到非常之時,不會輕易動用。

因為有了這一層基礎,孔雀一族是罕見的應劫之時行事較有章法的種族;其一半的佈置,可以稱得上有的放矢。卻不會像近十餘萬載才實力膨脹、急於上位的種族一般,行事肆無忌憚、飢不擇食。

對於攻守之道、應對之法。依據形勢變化,大約依據情形不同,可以分為上中下三策。

孔雀一族堪為輔翼的周邊九族,其自然不會輕動。

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以孔雀一族的體量,縱然將這些族群吞併,也增強不了幾分實力。更何況,這九大族群,本就是孔雀一族的羽翼和附庸。

出了九族範圍,孔雀一族本與元古巨鱷一族有所接壤。這兩家本也稱不上有什麼交情,只是近來因為一樁異事,方才有可能結城友盟。

此事歸無咎已然有所涉獵與聞。元古巨鱷一族的第一嫡傳,是孔雀一族原本卜算定下、極有可能成為孔萱道侶的人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歸無咎在本次田獵會上所見的那雙面人。

只是事到終了,最後驗證的一關,又推翻了原先的預言。重新卜算,卻發現正確答案轉而到了隱宗。孔雀一族妖王,由是以為此人應在歸無咎身上。

唯有歸無咎心中知曉,孔雀一族最初完成卜算的時間,必定是在他遇見陸乘文之前。所以這卜算的結果,其實並不算錯。

待得自己將陸乘文往前推了一步,使得《三十六子圖》落定現世,第三十六人的位分塵埃落定,卜算的結果自然隨之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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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單是孔萱見雙面人相貌醜陋,心中不喜。就是孔雀一族的主事妖王,自孔吾以下,其實心中也並不願意那人出在元古巨鱷一族。最終自歸無咎這裡揭曉真正的謎底,孔雀一族的許多妖王,竟爾大大松了一口氣,彈冠相慶。

這卻不是隱宗之盟實力較元古巨鱷一族強上許多,孔雀一族眼光勢利。

其背後深層次的原因是,元古巨鱷乃是“八正五奇”之下“十二流品”中排名第一的種族;在“定品之劫”中,此輩必定心存著更進一步的心思。所以雙方本就天然存在衝突。

縱然元古巨鱷一族可以表明心跡、顯露誠意,彰顯其對孔雀一族構不成威脅;但是這兩家一旦聯合行事,孔雀一族想的是積蓄實力,穩固自己地位;而元古巨鱷一族卻是千方百計的要拉下某一家下來。一不留神,孔雀一族就有為人作嫁的嫌疑。

更何況,就算可以先驗明元古巨鱷一族實力之深淺;但是若真的到了大有斬獲、分配利益之時,若是一個不留神,被元古巨鱷一族後來居上,那就大為不妙了。

從這個角度上說,隱宗一方,才是孔雀一族更稱心盟友。

遵循同樣的思路,孔雀一族把十三上族中唯一有所接壤、關係卻一直不遠不近的天馬一族,納入友盟的考量之中。

縱然沒有本次田獵會馬振主動接觸歸無咎的舉動,孔雀一族遲早要與天馬一族搭上關係。

俗語雲“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兩大妖族勢力,走的並不算近。

但是“定品之劫”將至,形勢卻驟然顛倒了過來。由於雙方同屬於“八正五奇”之列,所以結盟擴張勢力,雙方均無後患之憂,幾乎可算是天造地設的盟友。

孔雀一族所言的“上中下”三策便由是而來。

若是能夠除了“天馬”一族之外,再與一家分量極重的勢力聯合,三家成盟,當用“巡狩”之法,此為上策;

若是能夠與一家大勢力結盟,當用“犄角”之法,此為中策;

若是不能聯絡其餘超級大勢力,僅孔雀一族一家獨自渡劫,當用“破掠”之法,此為下策。

如今天馬一族與歸無咎產生關聯,再加上三方利益統一,無有內耗,極有可能形成三家之盟。那麼堪為上策的“巡狩”之法,極有可能變成現實。

“巡狩”之法,說來倒像是凡民國度中,劃定統察州縣戶口土地的法子。

聯合三家之力,對於兩家所能接觸到的不在“八正五奇”、近些年又疑心其實力大有進展的妖族勢力,令其開啟門戶,由大神通者光明正大的予以探查摸底,探明其真實實力。證明無有威脅者,則裹挾之;勢大難制、不肯配合者,則乘機夷滅吞併之,順便擴充自家勢力。

浩浩蕩蕩,順昌逆亡,此法最為霸道,又最為嚴整有效,同時更難得的是,又有著很強的針對性,不至於壞了自家名聲。

不過這“巡狩”之法,也不是無有破綻。

那些實力不足的種族,自然只得敞開門戶,自證清白;但是真實暗中積蓄了甚為強悍的底蘊、期冀在‘定品之劫’中有所作為的種族,勢必不肯坐以待斃。其也必有遠交近攻、合縱連橫之法,說不定也攀上了其餘大勢力為盟。

到時候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不將“巡狩”貫徹到底,難免有欺軟怕硬之嫌,也損害自家威信;但若是一意用強,過早開戰,又恐時機不利,最終未必受益。

現今多出以九宗敵友為量度,等若重新劃了一條線,彌補了這一破綻。

待上界飛昇大能與下界的聯絡逐漸緊密,有哪些族門隨身附和,打算走上攻伐九宗之路壯大自身,又或者僅僅是想渾水摸魚,分一杯羹。孔雀一族及盟友便可乘勢擊之。

歸無咎默默籌算,又思慮自孔雀一族之中,能否得到什麼於自身道途有所裨益之物。不知不覺,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

這座正殿之後,便連通著一座幾位寬闊的偏殿,恰好容歸無咎這兩日憩息之用。

不料,歸無咎入內不過兩刻鐘,大殿之外暫充執事的一位孔雀一族元嬰修士,進來通稟。只說有一位客人來訪。

歸無咎心念一轉,當即宣迎。

不過十餘息後,一個身量不高、面色蒼白的年輕修士,站立在歸無咎身前,極為拘謹的行了一禮,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歸無咎心中暗暗驚奇。

孔吾本已將聚集此間的妖王都以遣散,若要相聚,至少是兩日之後;所以此刻來拜望的,他本以為是哪一位在田獵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故交。

沒想到,現在所見的,卻是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看上去修為、氣象也遠遠稱不上出色。

歸無咎心念一轉,以“言聽計從”四個字的分量,想來孔雀一族也不至於讓不相干的人打擾自己。

當即不動聲色,試探著問道:“敢問道友尊姓大名?來尋歸某,有何見教?”

來人深吸一口氣,道:“不敢。在下名叫孔銓。”

歸無咎吩咐看座,又令侍從端上茶水。

此人看似拘謹,但是一旦坐了下來,不等歸無咎主動發問,卻像深圍久築的堤壩被打破,竟自顧自地從頭到尾講述起來。

孔銓將他在卜筮一道之上小有天資、最終登堂入室;在‘二分卜’之中如何出了差池,意外得中“獨目”之象;甚至就連背後自己情場失意、由是心境蕩馳,凡此種種,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言之於口。

最後歸無咎田獵會奪魁,他也就此一飛沖天,忽然就飛黃騰達、身份顯貴。

“常樂界”中,除了幾位妖王在前迎接之外,幾位歸無咎的舊識,也都相繼在後殿駐足。

原本孔銓打算將這個秘密深藏在心底,這一回的道許多利益,大可以及時行樂,也可享受一朝發達的滋味。但是看到本族聖祖五光留字,他感到牽涉太大,心中戰戰兢兢,不由地生出畏懼之意。

欲尋本族妖王坦陳此事,又沒有勇氣開口。

轉念一想,此事因歸無咎而起,而歸無咎又是連孔雀聖祖也極為信重、託付一族之人,正可以尋他問個主意。

歸無咎聽聞前因後果,抬頭仔細看了孔銓兩眼,緩緩言道:“孔銓道友,不要低估了貴族族主與各妖王的手段;亦不必妄自菲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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