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深深?你快醒醒啊,深深,你可不能掛啊,嗚嗚嗚——】

【閉嘴!你好煩……】深深混沌的大腦終於被吵醒,她忍無可忍。

這次不管是誰,敢讓她吃這麼大虧,她絕不會輕易放過!就算下個世界是地獄級也沒關係!

深深皺了皺眉,耳邊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她正被人負在背上前進。

緩緩睜開眼,她側了側頭,入目是那人堅毅的側臉,冰天雪地,他的額間卻湧出大顆的汗珠。

“深深?你醒了?!”沈之默感受到動靜,激動起來,側過臉來問她,眼神全是急切。

“放我下來吧,你都背了一夜了,必須休息!”她抬手為他擦汗,口中溫柔含著堅定。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就連抬手都費盡力氣,幾句話說完,已是忍不住微微喘息起來。

體內一絲內力也無,深深眸間波濤洶湧,暗含風暴,

【紅塵,我的武功是不是廢了?】

【這,這個,好像是的。而且,這個世界,你也不能再修習武功了。】

紅塵支支吾吾,還是承認了,它比任何人都知道深深對於力量的掌控,無論到哪一個世界,她最先做的不是尋找任務目標,而是加強自己的力量。

她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強大才是最大的依仗,她甚至不會依賴任何人,寧願自己吃上千萬倍的苦,高傲倔強到極端的地步。

這樣驕傲的人,現在卻手無縛雞之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變成了任人宰割的存在,紅塵不敢想象深深的心裡何等暴戾。

誰知深深反而極其冷靜,甚至還輕笑出聲,只是眼眸平靜到死寂的地步。

【很好。】

淡淡兩個字,卻充滿了擇人嗜血的意味。

紅塵禁不住抖得厲害,欲哭無淚,完了,真善美是別想了,用愛感化人間也成了笑話,它現在只祈求深深能控制一下,不要殺害無辜就是最好的了。

“我不累,你的傷怎麼樣了?還疼不疼?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沈之默雙手使勁,將深深往上提了提,笑著安慰。

“放心吧,我的傷沒什麼。”抿唇,她微微嘆息,看著他笑的僵硬的模樣,“別逞強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我知道你迷路了。不會撒謊就別說。”

沈之默頓了頓,囁嚅著嘴唇,固執著往前走,“很快的,快要出去了,到時候你的傷就能包紮……”

“阿默!”

她打斷他,側臉蹭了蹭他的頸窩,柔柔的,“我真的沒事,當時我有用手抓住,刀雖然刺進身體,但是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就是手疼。”

“阿默,我手疼,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他們人多,我們在一個地方,他們才好來找的。”

那個山崖本就不是特別高,兩人又有大樹承著,掉下來摔到鬆軟的雪上,除了冷了點,根本沒受到什麼傷害。深深的血也因為寒冷被止住,只是武功全失,所以一直沒醒。

沈之默只能揹著她在林子裡轉,妄圖能夠走出去,不過天都亮了,還是徒勞。

也是兩人運氣好,這才沒碰見大型野獸,不然就憑深深這個病殘,兩人都得完蛋。

沈之默最終妥協,兩人走不多一會,果然找到一個山洞,將深深放在洞外,用雜草掩好。沈之默這才提著隨身的刀進洞檢視。

深深捏了捏拳,還是軟弱無力的樣子,眸光晦暗,最終歸於平靜。紅塵更是戰戰兢兢,再不敢多言。

沈之默出來,神色帶著點歡喜,“深深,這洞已經廢棄很久了,裡面全是雜草碎木頭,應該是野獸的巢穴,只是看樣子,很久都沒有動物的痕跡了。”

“那就好,接下來,就多虧阿默了。”她溫柔一笑,全然不見半點陰霾。

“我們先暫時安置,我去生火,你好好休息,我在附近找些吃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抱起深深進了洞裡。

將人小心的放在事先鋪好的草堆上,又脫下外衫強硬的給她披上,深深抿著嘴,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這種被照顧的角色。

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很快生好了一堆火,沈之默看了看山洞四周,想了想,將手上的刀也留給了深深,深深一愣,

“不必了,我的劍雖然丟了,但是我還有匕首,你要去找吃的,沒有武器怎麼行?”

“你放心,白天出沒的大都是小動物,以我的經驗,足以對付了!但你現在受了傷,匕首管什麼用,如果不拿著刀,我不放心!”

深深自然清楚,狼要是餓得很了,白天一樣出來,她死活不肯接。 最後沈之默乾脆的將刀往她面前一扔,轉身就出去了。

深深張著小嘴呆了半響,這才接受了自己被忠犬違逆的結果,所以說,他這是翅膀硬了?深深嘟著嘴不高興……

沈之默搬了石頭將洞口堵了大半,這才放心的走了。

深深拿過刀,摸著一直暖暖的玉,心裡才感覺踏實了。

不過一會,沈之默就提著兔子回來了,深深沒什麼不忍心的。將匕首給他,看他利落的扒皮開肚,又用雪抹了一遍,然後將血跡毛皮埋在地下。

烤著兔子,沈之默坐的遠遠的。深深癟嘴,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草堆,眼神看看他又一斜草堆。

“過來!不就是坐一塊麼,又不是沒坐過,你羞什麼羞?”她說的大膽,沈之默耳尖卻紅透了。

面上故作鎮定,默默地將屁股挪了過來,肩頭一重,深深的腦袋靠了過來,他一僵,接著又是一鬆。

只是呼吸下意識的放輕,耳尖不由自主的捕捉對方的呼吸和聲響,一時間,心裡漲的又滿又酸。

“喏,這給你。”她嘟囔著,將一個小瓶塞給他,裡面是調好的調料。

沈之默能吃的很,最愛吃深深做的,而深深為了經常給他做東西吃,隨身都帶著調料瓶。

“阿默,我,我要睡一會,你別擔心,我就是有點累,可能,會發熱,這很正常,不要亂跑。我們,原地等待救援……”她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沈之默側過臉,她已經睡著了。

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的確有點高了,沈之默皺眉,將人放下來躺到腿上,用外衫裹得緊緊的。

一整夜火都燃的旺旺的,沈之默也一整晚都沒有休息。

深深後半夜燒的厲害,他不敢耽擱,又沒有藥物,只能脫下內衫做帕子,來來回回在雪地裡跑,拿帕子兜了雪,在火上化了,用帕子給她擦手敷額頭。

結果天剛亮的時候她又嚷嚷著冷,沈之默只好將她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安撫,將她的腳放在懷裡暖著。

直到中午,深深才退了熱,又睡到下午,這才清醒過來。

至此,兩人已經失蹤了兩天兩夜,而沈之默一直都沒閉過眼。深深一睜眼就看見一個鬍子拉碴的小老頭驚喜的盯著自己,抬手摸了摸對方眼下濃重的烏青,她有點心疼了。

將手放在對方脖子後面揉了揉,輕輕一按,“我沒事了,你快睡一會吧,現在咱們兩人就靠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

沈之默徒然感覺一陣睡意湧來,眼睛一閉一睜,不過瞬息就睡過去了。

將他抱在懷裡,摸了摸對方憔悴的臉,取下外衫給他蓋上,深深目光溫柔,腦海中卻是一片冰凍,

【已經兩天兩夜了,那三千精兵都是廢物麼?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通知他們來這裡找人!】

【啊?!深深,我是時空之靈,我沒這個本事干涉世界的……】紅塵十分委屈。

【只是通知而已,隨便找個契機不就行了?把我們的痕跡讓他們看見不就可以了?這點事都做不到,你算哪門子靈?】深深語調陰森而嫌棄。

【知道了……我,我這就去試試。】紅塵委委屈屈的,沒了聲息。 直到天色暗下去,紅塵都一直沒有動靜,深深皺眉喚了好幾聲,也沒見他回應什麼。

深深頓時無奈,這麼件小事也要耽擱這麼久,紅塵當真是個無用的。

不過直到天初明,附近傳來人聲的時候,深深才對紅塵的不靠譜有了更新的認知,但此時明顯不是罵他的時候,她也沒空聽他鑼隆

【深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都說了我不行的嘛,你別怪我啊qaq,我明明丟了你們刮破的衣角,誰知道被另外一群人看見了……】紅塵哭喪著臉。

深深皺眉,沈之默還在睡,她如今武功全失,沈之默跑得再快也跑不過專業的殺手,不過她既然是來拯救沈之默的,那麼自然是要沈之默活著的。

輕手輕腳的將腿上的人放在草甸上,深深活動手腳,很好,已經恢復了普通人的水準,以她的本事,拖一時三刻將人引走也是可以的。

今天是第三天,那群精兵再沒用也該找過來了。

起身正準備出去,身形一僵,整個人頓時動不了了。深深一驚,脫口而出,“阿默!”

沈之默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往日都是剋制又隱忍,今日卻格外放肆。

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靜默一瞬,“深深,我,我、心悅你。”

語調帶著顫抖,似乎是最後的告別,深深一愣,沈之默已經鬆開她,將她靠坐在石壁上。

抬手輕撫她的臉頰,目光繾綣不捨,深深眸光冷厲帶著氣急敗壞,

“你別鬧了!快解開我的穴道!”

“深深,我想與你一起,可又怕護不住你。如今我也能護你一回了,我真高興。”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不看她眼中的祈求,神色溫柔迷醉,眼眸虔誠而卑微,緩緩低頭,輕輕印在手背。

隔著手掌,正對著她唇的方向,即便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這樣歡喜的姑娘,他怎敢唐突她一分一毫?

他手下輕輕一動,深深立刻就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了,這個混蛋,到底什麼時候將這點穴功夫學的這般好的?他的內力還是她給他傳的呢!她這麼狠狠的罵著,眼睛卻不爭氣的紅了。

給我回來啊混蛋!沈之默!你給我回來!

他事先細緻的遮掩了洞口,這會兒深深僵直的坐著,看不見他的身影,只聽見耳邊不斷傳來極其微弱的細小的悉索之聲,然後洞裡一瞬間暗了下去,有人嚴實的遮住了洞口。

【深深,不行啊,不能用術法手段,這裡就是普通世界,一用不僅世界有大劫,咱倆也會被此方天道弄死的……我我我,我必須封住的,你別怪我啊,我不會讓你用的!】

紅塵哆哆嗦嗦的,但是明顯極其堅定沒得商量。

深深不聽他說話,只是凝神撲捉沈之默的動靜,他的聲音徹底聽不見了,連腳步都沒有。

只是恍惚間有兵戈之聲響起,然後漸漸遠去,一時之間,小小的石洞寂靜如死。

黑暗中,原本乾涸的空間,卻有水滴一滴一滴砸在枯草上的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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