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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丟失的這一整天, 阿蓉都處於半焦躁的狀態,但後來想一想,擔心也沒有用,主母真要發作,她也躲不過去, 好在如今距離她紙箋提及之事的真正曝光,還遠得很,只要無人干擾歷史發展, 至少兩年之內, 她不會有任何性命之憂。

沒過幾天, 阿蓉這才又恢復了活力, 蒼白如紙的臉蛋也由於心境的恢復,逐漸紅潤起來,倒叫前來的二房嫡女看了個正著。

說起來, 阿蓉的娘, 在齊家還是極有名氣的,這份名氣來自於劉氏, 基本上劉氏當年被壓制一次, 就會去外頭汙她娘的名聲, 說什麼不敬大婦, 不守尊卑。但實質上, 身為一名胡姬, 在世家中是根本沒有地位的,哪怕是有老爺照拂,底下的丫頭也敢欺凌,所以阿蓉在齊家的地位,甚至比主母身邊的大丫頭都不如,可偏偏,她長了一張,豔若桃李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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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不只是臉,不論是皮膚還是身段,在齊家同齡的這一代姑娘中,阿蓉是最出挑的。

哪怕她穿的衣裙,是鄉下縫製的衣料,製作粗糙不值得人多看一眼,也一樣能有牛乳般鮮嫩的皮膚,齊佳方一踏入這間院子,就忍不住晃了神,直勾勾的望著阿蓉,待見到對方那雙大而澄澈,卻又因為遺傳輪廓而顯得格外嫵媚的雙眼,齊佳突然覺得心中一股怒火升騰,甚至比以往更理解了大房伯母的心情,若是這張臉給了她齊佳,她又何必為將來的親事擔憂?以她嫡女的身份,再加上相襯的臉蛋,還不知多少人會趨之若鶩,要踏爛了齊家的門檻。可事實上,她卻是一眾姐妹中,長相最不出彩的,甚至可以說,平庸。

“這就是三妹吧,我是你大堂姐。”齊佳收回目光,牽出一個假笑,不論她多麼嫉妒眼前的少女,她心中也是有那麼一分驕傲的,這個妾生女就算是被封了縣主,只要在齊家,也還是那個妾生女,與她的地位毫無可比性。

尤其是今日她帶著目的前來,就更不能將自己對齊蓉的惡感表現出來,齊佳從侍女手中接過點心碟子,親暱地擺在阿蓉面前,說了一番這點心如何烤制,如何難得,才狀似不經意的轉移了話題,嘆道:“早知道三妹回了家中,一直沒機會過來,今日得了閒,總算是知道是什麼樣的妙人了,這般好顏色……也難怪伯母會這麼早就開始張羅親事……”

阿蓉一愣。

“怎麼你還不知道?”齊佳動作誇張的捂了下唇,一副十分懊惱說漏了嘴的樣子,緊接著齊佳欲言又止,又彷彿在為她擔憂一般,忍不住道,“聽說對方是個極有身份之人,你雖然是陛下親封的縣主,恐怕是做不成正妻的,就算是個貴妾,也都難說,不知伯母究竟是怎麼想的,別怪堂姐多嘴,我看伯母的信中,恐怕是不曾為你真正考慮周全的,你多少留個心,成了別人的姬妾,一輩子可就是那樣了。”

“極有身份……”阿蓉喃喃道,她前世是過了十五歲才回到的齊家,沒過多久便被送嫁出閣,如今她過了生日也才只有十四歲,這門親事未免提前了太多了,難道她只要到了齊家,就根本逃脫不了儘快出嫁的命運嗎,“難道是姓陳……”

齊佳怔了一下,片刻強笑道:“原來你也聽到訊息了,正是那位京中的洛平侯,都說京中想要嫁給他的女子,從皇城都可排到白郡,你想一想,這麼多世家女想嫁的人,怎麼會真心要娶我們齊家的女子?就算你將來嫁入了這座高門中,一個人勢單力薄,也難免會受到府中大婦欺凌,除非咱齊家的姐妹,有人能成為洛平侯正妻,還能出力扶持你,旁人誰會有那麼好的心?”齊佳蠱惑道。

不可否認,在得知伯母近來的動作後,打聽出來的訊息讓齊佳多麼震驚,劉氏不是最厭惡大房中的這個庶女嗎,為何又給她如此長臉的親事,那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有什麼資格進入洛平侯的後院,哪怕是去做一名姬妾,也都不夠身份!

可劉氏畢竟不是齊佳能夠掌控的,甚至於這個親事,還是來自劉氏那封了侯的孃家,原本該屬於那位早逝的嫡堂妹,她雖然是齊家人,卻根本無法在這門親事中橫插一槓,於是只能急匆匆跑到齊蓉這裡,企圖能插進去,得個好處。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代替阿蓉嫁入洛平侯府,以她齊家二房嫡女的身份,就算無法成為正妻,換成個平妻,也是滿足的,更何況洛平侯的名聲,她在白郡都有所耳聞,甚是不凡,錯過了只怕會後悔終生。

阿蓉定定看了齊佳一眼,一雙大眼睛裡不知沁了些什麼情緒,玻璃珠似的黑黝黝,忽的燦然一笑,“哎?大堂姐想嫁給洛平侯?”

緊接著,不待心魂失守的齊佳回神,她自己倒像個傻子一樣樂呵呵道:“我也是不願做人家姬妾的,不如我與母親說一說,叫堂姐嫁過去,說不準以母親那邊的情分,堂姐過去,直接就是侯夫人了……”

齊佳頃刻間猶如待斬囚徒得了一張赦免的法旨,完全是大喜過望、興奮過度、頭腦眩著離開的,阿蓉凝望她激動的背影,實在想不出嫁給洛平侯有什麼好開心的。若是堂姐知道她嫁人的當晚,就被毒死在婚房,只怕也和她一樣,會唯恐避之不及吧。不過,或許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吃虧的了。

阿蓉下意識想到先前在矮山上,見到的那個高大男人,她當日……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對方強壯的就像一頭獵豹,與她在夢境中設想出來的形象截然不同,看上去更為危險,也更具奪人心智的壓迫感,彷彿身處上位已久,渾然沒有任何卑屈的痕跡。原來那個人,就是洛平侯麼?

她回到裡間,將裝滿了華服美衣和金銀籌的包裹推得遠了一點,她心知哪怕與劉氏提及大堂姐的心思,劉氏也不會如她的願,因為那門親事是劉氏的長輩與先帝定下的,不是大房的嫡女,侯府也不要,大堂姐身為二房嫡女,絕無可能頂替大房嫡女出嫁,年紀就不合適。阿蓉默默一嘆,如今聲望值也僅有40點左右,買不起解毒丸,若是很快就要去洛平侯府,她又要被毒死了。

“陛下。”大殿之外的人,輕手輕腳的踏進了殿門,徐公公慢吞吞的走在白玉鑄就的地板,那糾結的動作比烏龜還慢。

那殿內之人,心情彷彿極好,手中硃筆批閱了幾枚書簡,見來人一直沒有出聲,才抬起頭,嗤的一聲,“你那是什麼表情?”

徐公公身子抖了抖,糾結的臉上艱難擠出一個笑容,心說不知這位看了傳來的訊息,還能否如現在一樣笑得出來,話說他是不是應該遞上訊息之後,往外頭躲一躲,省得被聖上的怒火波及,徐公公心中唉聲嘆氣,一邊心說怎麼就總遇上這糟心事呢,一邊躬身呈上一封密函,“陛下,白郡那邊,有回覆了。”

見著高大的男人接過密函,隨手一拆,徐公公隔了幾個呼吸,小心翼翼拿餘光向上瞧了一眼,乖乖,陛下臉黑了!

小姑娘居家過日子的口吻,還是震撼到了陳樾。

當晚這位年輕的帝王便做了夢,他的昭儀為他端來了一盤小豬臉的點心,討好的望著他,一雙大眼睛格外好看。

陳樾伸手捏起一隻小豬臉,誰知小豬臉卻在他手中開心的笑起來,將陳樾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那小豬臉變成了個胖乎乎的孩子,賴皮地趴在他懷裡,一張小臉上眉眼像極了他的昭儀,陳樾動作一頓,開始認真的琢磨這個孩子。

越看越覺得舒心,不愧是他的種,小小的一坨份量卻不輕,原來他和昭儀的孩子,是這樣的?

醒來之後,陳樾便有些睡不著了,殿內的燈光很是柔和,基本不會讓睡夢中的人感到任何不安,他垂下頭,久久的看著躺在身邊、只著了一件裡衣的小姑娘。

她比初見的時候長大了許多,卻還是小小的,也因此再聽到對方要為他生孩子那一刻,他在震驚之下,只敢對她說,睡在一起便會有個孩子了,於是他的傻昭儀,就真的乖巧睡在他身邊,半點都沒察覺出來,他騙了她。

一念及此,年輕的帝王有一點心虛,又有一點遲疑,他小心地、又將頭垂了幾分,目光落在小姑娘白中透著一絲粉紅的臉頰,頓了頓,俯下身用唇蹭了一下,確實……很軟。

只是還沒等陛下仔細體會過小昭儀的香甜後,一隻吐著香氣的小舌,突然如同羽毛一樣,溼漉漉的舔過他的唇瓣。

陳樾:……

小昭儀正不知何時睜著迷濛的雙眼,歪著腦袋打量他,看上去是困極了,可能是覺得嘴巴上發癢,才伸出舌尖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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