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看到大殿之中, 猶如惡鬼一般的人時, 無影也愣住了。
這樣的一幕, 在她昏迷之前, 可是絕對想不到的,她本以為龍傲會殺了對方的,卻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廢了她的修為”,龍傲淡淡的道。“我這樣做,並不是為了讓你更容易下手, 我只是想讓她安分一點, 等你清醒而已”!
“報仇這種事情, 如果不親子動手,是沒有意義的,我沒有權利替你做如何決定, 如何選擇還要看你自己”。
“說的也是, 謝謝你,師傅”,無影輕聲道。廢人修為,在修道界,其實是一件很讓人憎恨的行為。
即使兩人之間有再大的仇怨,也只會選擇殺死對方, 而不是廢人修為。
無影知道,龍傲之所以會廢了對方的修為,其實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僅僅只是他覺得麻煩而矣!
在為自己療傷的這段時間,不希望對方搞其它的小動作而矣!
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不在意他人的評價,只遵從自己的本心,活的那般坦然。
從她認識對方的第一天開始,便一直是這個樣子,從未改變過。
但是,她又何嘗不想這樣活著啊!向著夜魅走去,無影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
可與在龍傲三人面前的天真爛漫不同,此時無影的笑容裡,有一種可以稱之為邪惡的東西在裡面。
“看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在夜魅的身前停下,無影開口道。
“既然你已經不記得我了,那麼,就讓我幫你回憶一下吧”!
“就從你所挑起的那場叛亂說起吧!一夜之間,宗家所有的子弟,全部死光了,你是這麼認為的吧”!
“但你沒有想到吧!除了你,還有一個人活著”,無影蹲下,緊緊的抓著對方的肩膀,力道之大,宛如能夠將對方的肩膀捏碎一般。
“你到底是誰?那場圍剿,不可能有人逃掉的”,夜魅道。
儘管她此時的臉龐異常可怖,但她的神情,卻異常平靜。
無影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幾年她的變化如此之大,對方不認得她,倒也不奇怪。
無影彎了彎嘴角,“你不記得我也是當然的,畢竟,我們只見過一面而矣!你說是吧!我的親姑姑”。
“什,什麼?怎麼可能”?無影的話,不僅讓夜魅睜大了雙眼,就連一直安安分分的眾人,都發出了驚呼聲。
“你是”?夜魅問。
“夜影”,冰冷而又顯得有些傷感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讓原本有些噪雜的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是惟一一個,從那場災難之中活下來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憑藉著對你的恨意,才能夠活下來”。
“因為有著對你的恨,我才能夠走到今天,我的家人,朋友,全都離我而去”。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我的親姑姑,就為了那個可笑的宗主之位,你便可以拋棄那麼多嗎”?
“親情?友情?這些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嗎”?
“是的,不重要,親情也好,友情也好,這些東西對我而言一文不值”。
“一直以來,我所追求的便是權利,是哪個位置,所以我才策劃了那種叛亂,明明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卻漏掉了一個你嘛”!
“不曾想這短短的幾年時間,你竟會有這般讓人驚詫的成長”。
“明明只是個廢物的你,現如今竟然可以以這般姿態,出現在我面前,果真是事實無常,人算不如天算嗎”?
“這一次,我認栽了,要殺要剮,隨你”,夜魅開口,顯得極為平靜。
她如今變成這副樣子,早已生無可戀,死對她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她現在,倒是極為迫切的希望,這個對她充滿仇恨孩子,可以儘快殺了她,對現在的她來說,多活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殺你?不,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殺你,如果你有勇氣的話,就自行了斷吧”。
“如果沒有,你就這般痛苦的活下去吧!你可知道,父親和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無影閉上雙眼,因為忍耐,不僅身子在抖個不停就來聲音都變了調。
“他們說,不要恨你,不要報仇,親眼目睹了那場殺戮的我,卻被這樣要求者,你能夠體會我當時的心情嗎”?
睜開雙眼,此時的少女,不僅雙眼宛如充血了一般鮮紅,就連眼角,都有著紅色的淚水滑落。
“所以,我不僅要你活著,還有你好好的活著,用你的餘生,去償還你所揹負的仇恨”。
“當然,如果你現在有那個勇氣了結自己,我也不會出手阻止你的,那麼,現在就由你來告訴我,你的選擇吧”!
“選擇”?看著少女冰冷的面容,看著對方眼中所瀰漫的仇恨,夜魅從未想過,仇恨會這麼可怕,彷彿擇人而噬的巨獸,能夠將人啃噬待盡一般。
即使被人這般怨恨,即使做了這般在他人眼中滅絕人性的事情,她也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家族,為了家族能夠變得更好,如今的落雲宗,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她把一個家族發展成如今的宗門,不就證明,她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嗎?
比起那個,只知道安穩度日的族長來說,她才更適合這個位置不是嗎,
所以,就算是現在死去,她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明明是這樣想的,明明只要動動手指,她便可以解脫了。
現在的落雲宗,就算沒有她,也會變得更好,明明是這樣認為的。
從一開始,她拋棄親情,拋棄友情,甚至拋掉了身為人的良知,為的不就是家族的繁榮和強大嗎?
這是她畢生的追求,就算是現在死去,她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猶豫,為什麼她會下不了手,是因為,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嘛!
雙手沾滿親族鮮血的自己,卻連了結自己生命的勇氣都沒有嗎?
別開玩笑了,看著眼前女孩眼中的輕蔑和嘲弄,夜魅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緊了緊握著靈劍的右手,她可不是什麼膽小鬼。
“宗主”!夜白等人驚呼出聲,卻只能看著夜魅,宛如木偶一般摔倒在地,沒有了呼吸。
“宗主”!本想上去的幾人,卻在看到無影的時候,硬生生的停不下來。
“少......主?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了?夜白開口,神情很是痛苦。
儘管已經得到了雙方的的親口承認,他依然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想去相信。
他為之效命了那麼多年的宗主,他打從心底敬重的宗主,竟是當年,害的他們差點滅族的罪魁禍首,這樣的事情,要他如何接受。
“真的如何?假的又能如何”?轉過身,似是不忍再看夜魅一眼,“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往事如煙都隨風而逝,如今還去追問對與錯,又有何意義”!無影的聲音輕飄飄的,宛如沒有實感一般。
“少主,你會繼承宗主之位吧”!猶豫了半響,白夜還是問了出來。
“不,我不會繼承宗主之位,今後落雲宗會變得如何,和我沒有如何關係”。
“你們是準備將這個宗門繼續發展下去也好,就地解散也好,都隨你們吧”!無影道。
“少主來?
“我不是你們的少主”,白夜話剛出口,便被無影有些粗暴的截斷了。
“聽好了,我叫無影,哪個名叫夜影的人,早已經葬身在那場災難之中了”。
“師傅”,將目光投向了龍傲,無影硬是擠出了些許的笑容。
“我報仇了,執著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為家人報仇了,可是,為什麼?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我明明報仇了,可為何會覺得難過呢”!
“影兒”!
“小師妹”!陽炎開口,對於無影的狀況,兩人都十分擔心。
“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了,龍傲開口。雖然她是這麼說的,可對於無影的狀況,她可是一點也樂觀不起來。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在的無影,沒有了執念,沒有了目標,失去了方向。
再加上她本就受傷頗重,這次暈過去,何時才會醒來,還是個未知數,如果是以往,他倒也不會這般擔心。
因為無影對仇恨的執著,會一直推著她前進,但是現在不一樣。
仇報了,沒有恨了,沒有了執念,沒有了遺憾,她最擔心的,便是害怕無影覺得自己心願已了,就這樣一直昏睡下去。
現在她也只能希望,無影對這個世界,還有所眷戀,也希望他們師徒四人之間的羈絆,對無影來說,是無法捨棄的存在!
“我們回去吧”!多想無益,龍傲決定還是先回凌煙閣。
凌煙閣靈力濃郁,對無影的傷勢,也有很大的幫助。
“師傅”!
“嗯”?
“我想先回家一趟”,陽炎開口。
“現在”,龍傲挑眉。
“嗯”!陽炎點了點頭,戰爭會在什麼時候爆發,誰也說不準,事情當然是越快解決越好。
“我明白了,把影兒送回去之後,我就跟你們走一趟吧”!龍傲道。
“不用了師傅,你留下來照顧小師妹就好了,我跟小雪一起就行了”。
“畢竟,我也不能什麼事情都依靠師傅,不管逃避多久,我始終都要去面對”。陽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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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送你們過去吧”!將靈劍收回體內,龍傲道。
成聖之後,從一個空間去往另一個空間的力量,她還是有的。
她會這樣做,不僅是因為,她覺得這樣比較省時間,也是因為銀月陷入了沉睡,福祿也在閉關,出於對兩人安全的考慮,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師傅真是太愛操心了”,陽炎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現在可是劍王,御劍而行什麼的,還是能夠做到的”。
“雖然可能要在路上花點時間,但這樣也好,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路上小心”,對此龍傲沒有再說什麼。
“小雪,對不起”,陽炎握緊林雪的手歉然道。
“說什麼呢!傻瓜”,林雪敲了下她的腦袋,最艱難的,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沒關係,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不會有問題的”。
“說的也是”,陽炎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喚出靈劍之後,兩人便消失在了遠方。
龍傲彎了彎嘴角,兩人的對話,讓她很是欣慰,就像林雪說的那樣,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前輩,請帶上我吧”,掙開兩人的攙扶,夜白向前走了幾步,單膝跪地,“請讓我留在少主身邊”。
“我有負族長重託,不僅沒能為他們報仇,反而聽命於仇人這麼多年,所以,請給我一個償還的機會吧”。
“你叫夜白是吧”!看著單膝跪地的男子,龍傲道。
“是的,前輩”,夜白答。
“可以,你想跟過來的話,就跟過來好了”,龍傲的。
她之所以會答應對方的請求,是因為她覺得,他們三人總有一天會離開無影。
而從夜白剛才的舉動也能看得出,他對夜氏一族的忠誠,有他留在無影身邊也是好的。
“多謝前輩成全”,夜白抱拳道。
“夜白,你真要離開”?夜星出聲道。
“夜星,夜羽,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們當初願意留下來,是因為我,但是現在,你們不需要再顧忌我了”。
“是去,是留,將由你們自己做決定,一直以來,我都有負族長所託,即沒能為他們報仇雪恨,也未能找到少主”。
“所以,至少現在,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可以拌她左右,保護著她”。
“既然少主認為落雲宗的繁榮和強大無關緊要的話,我也可以不再執著這些,餘生,我只想待在她的身邊,拌她成長”。
“別說的這麼大義凜然的,要說愧疚我們也是一樣的”。
“這幾年,我們雖然一直固執的認為少主還活著,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的蹤跡,但找了那麼久,卻一直沒有她音訊”。
“甚至我曾不止一次的想,少主早已在那場災難中離開了”。
“所以再次見到她,我們的心情跟你是一樣的”,夜星道。雖然開始他的語氣不是很好,但說到最後,態度倒是是溫和了下來。
“是啊”!夜星說的不錯,“ 過了這麼多年,能夠再次見到少主,我們的心情跟你是一樣的,所以,你可不要妄想甩掉我們”。夜羽笑著道。
“不過,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少主的變化竟然這麼大,如果不是她自己說的,我們還真認不出來呢”!
“說的也是”,三人看像了龍傲懷中的少女。
聽到三人的話,龍傲嘴角抽了抽,不說無影經過這幾年的成長,多多少少有些許的變化。
就憑那張,基本上算是被鮮血胡滿的臉,就能被認出來的話,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前輩,我們二人也想跟在少主身邊,望前輩成全”,夜星二人上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朗聲道。
“好啊”!龍傲淡淡的道。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多一個少一個,對她而言倒是無所謂。
“多謝前輩成全”!三人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