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時,丁凡拿著筷子的手,正放在一大盆子卜留克鹹菜上面,一賭氣,狠狠的夾起帶著鹽粒的鹹菜,放在嘴裡慢慢的嚼起來。

這種鄉里的食堂,常年經費不足,鹹菜都是齁鹹齁鹹的,吃在嘴裡,幾乎有種.馬上就要喝幾口水的噁心,可丁凡硬是忍住了。

齁鹹的苦澀裡,他無比惱火和自責,自己一個公大畢業的優秀警察,竟然在一個小小混子手裡翻了船!

“老林頭,凳子呢?沒看到瘋丫頭回來了?”丁凡這邊發生的事,桌子上的人似乎沒人關注,倒是一個中年司法助理看著外面有手電光亮起,叫著廚房裡的廚師準備兩個凳子。

門口走進一個戴著遮陽帽的女青年,一身束腰夾克裝,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看著大家都在吃飯,摘下遮陽帽扇著風,聲音甜美的抱怨說:“餓死了,餓死了!”

“披肩發?這女的也是城裡來的?”丁凡看她一米七的身高,渾身散發著清香的化妝品味,長相清秀,還帶著幾絲剛毅,心裡不由的感嘆一聲。

在這種地方能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看樣子也就20多歲,這讓丁凡苦悶的心裡彷彿吹進來一股子涼爽的風。

“小麥色的皮膚,健康而富有活力,走路雙手揮動大氣隨意,嘖嘖,那臀.部就像行走的時裝模具,十有八九是原裝的……”丁凡被她那瀟灑肆意甩動的披肩發給晃暈了,心裡不由的給她打了個一個高分。

同時,似乎暫時忘了剛才弄錯案子吃癟的事。

當然,他對車老板老馬的林業工人後代子女長相粗俗的觀點直接點了個×。

這個×要是×在此女身上,絕對是和鄉村絕世美女一塵不染的完美結合。

聽有人叫她谷書記,雖然帶著些許的不太尊重,可應該是真的。

“來嘍,還有幾個新煮鹹鴨蛋,那個新來的兄弟,過來取一下……”一人高的視窗那,老林頭手裡捏著菸捲,叫著丁凡過去取吃的。

“師傅,鄉里的書記?大官啊……”丁凡坐在闞亮跟前,本來就有些擠,起身時側了身,知道那個美女正在旁邊臉盆洗手呢,不由的問。

“瘋丫頭是鄉里的團委書記,和你一樣,城裡來的。”闞亮怕他又惹禍,不耐煩的說。

“城裡來的,有氣質有文化,再在這大山清新空氣裡過濾下,呵呵……”丁凡從看她一眼開始,感覺有種耳目一新的心動,畢竟都是城裡來的,肯定有很多共同語言,必須好好培養下。

盤子裡放著五六個綠皮的鹹鴨蛋!

“噗通”一聲!

他心不在焉的伸手拿時,三個鹹鴨蛋出溜一聲,掉進了下面一個罈子裡,激起了一股子濃濃的酒糟味。

有人回頭看了看,見是新來的剛惹禍的新民警,也就沒吱聲。

丁凡拿了東西,挨著谷悅坐下來,看她拿著與眾不同的勺子輕輕的喝著酸菜湯,他拿著鹹鴨蛋在桌子上磕了磕,隨手放在跟前,禮貌介紹說:“你的!我叫丁凡,一橫一豎帶個鉤,姓丁!名字一共五劃,燕京公大畢業的……”

“燕京的?首都啊,小子……”谷悅拿著散發香氣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開始注意他了,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

“妥了,引起注意了啊,第一步成功!”丁凡知道自己將要在這裡度過不知道多漫長的時間,聽說大東北冬天的晚上,冰雪覆蓋,啥事幹不了,除了造.人就是造.人,這個女孩正好……哪怕是不造人,奔向造人的過程會更美妙!

剩下的事他沒想下去。

他怕自己這一天已經累迷糊了,要是再做做春..夢,在床上畫個地圖,明天還不知道怎麼幹工作呢。

這點沒錯,雖然丁凡沒正式談過戀愛,可警校出來的人,接觸的案子肉.體不少,懂得自然多,很多事上甚至是專家。

“你,不,你們所裡的人還有臉吃飯啊,一邊去,還有你宋老密……”這是一聲比丁凡磕鴨蛋更響的聲音,她把一個鴨蛋差點都磕碎了,氣呼呼的鄙視著宋密德,同時求助的看著鄉長劉波。

大家都在心懷想法的冷冷的看著,聽她說起了原因。

上午,劉副專員在轄區裡各沿江村屯裡檢查了一圈,說是配合上面準備在旁邊界江上開運輸碼頭,

從這裡再運往下游的海.參崴,實現江海聯運,不光沒找出合適的地方,歐浦灣的胖女人薩娜罵了領導,還拒絕交公糧。

按照鄉里的分工,谷悅負責包歐浦灣那個村,留下來找薩娜說了半天,黃昏時分雙方急眼了,谷悅差點讓她給撓了臉。

這個賬都被算在宋密德頭上:這地方治安不好,刁民太多!

丁凡知道宋密德也冤枉,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窮地方,連續多少年沒什麼成績,想維護當地的關係,沒事就和熟人喝酒處關係,出了這種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當然,他也看出來了,派出所因為能力有限,上面下撥的經費少,讓他們輪流做東,義務承擔點請上級吃飯的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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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丁凡端起飯碗,聞著已經發涼的酸菜湯,眼前的茄子燉土豆已經被吃的底朝天了。

大豆腐光剩下了白花花的碎屑。

想起了從燕京城出來時三級教授的姥爺,也現在叫做富二代的表弟請自己在賢味居酒樓吃的美味佳餚,就算再餓也不願意動筷子。

“酸菜湯怎麼腥了吧唧的,還油乎乎的,算了,算了,辦公室還有糕點,就是硬了點……”丁凡扒開鹹鴨蛋吃了一小口,頓時感覺索然無味,還是有股子土腥味。

“小子吃飯啊,怎麼上頓吃飽撐的啊,你,你上頓飯在縣城下館子了啊?”或許是谷悅同情他被一群領導盯著,吃了什麼氣上火呢,還算客氣的問他。

端起索然無味的酸菜湯,趁著宋密德、劉波他們抽著煙說話,小聲隨意的回答說:“在賢味居啊,八大處那,故宮旁邊後海附近……”

他這是臨時瞎編的,把幾個著名的地名扯到了一切,顯得自己是吃過好東西,見過大世面的人。

這樣做,對方至少不能像對宋密德那個土老帽似得對待自己吧。

“別扯,別扯,誰沒去過啊,賢味居去過,在燕京飯店不遠的那條街上,我跟我爸去看《少林寺》……”谷悅好像聽到了一個感興趣的地方,一下子勾起了很多美好回憶,旋即一轉說:“吃飯,吃飯。”

十分鐘後,廚師老林頭開始清理快要燃完的蠟燭了。

他倆才知趣的走出了門。

“是不是讓我送送你啊,你住哪個宿舍啊?”丁凡看著外面黑了咕咚的,晚風有些悶熱,心想有沒有個機會,咱倆再聊聊,這麼早回去,還得看著宋密德的那張受氣的臉。

他正犯愁呢,只見食堂轉角處,一片光亮照了過來。

一個胖乎乎的小子,一手舉著火把,一手舉著兩串什麼東西,正怯生生的看著這裡。

是二胖。

這傢伙雙手拿著東西,因為沒手擦鼻涕了,人中那地方溼乎乎。

但這絲毫沒影響他的可愛,賤賤的笑著,好像和剛才使壞欺騙丁凡那個小混混完全 換了個人。

“丁,丁,民警同志,我錯了!我請你吃肉串……”他舉了舉手裡的肉串,對著火把照了照。

不得不說,這兩個肉串絕對和城裡的不一樣。

一尺多長的木頭條.子串著,不規則的肉串一個個都有雞蛋那麼大。

雖然烤的黑呼呼的,可還是讓人看著有些饞蟲發作。

“我的小夥伴,二胖。”火光照在谷悅臉上,感覺出她也有些心動了,丁凡知道自己不能說這是個超級壞的小子,省得失手的事就暴露了,有些難堪的說著。

說完,他拿過來二胖的肉串,偷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給自己老實的,否則明天往死裡收拾他。

“什麼肉?不是牛羊和豬的?羶味挺重啊,你會不會烤啊?你這麼烤方法不對!白瞎這材料了啊,本警經常吃老京城代表菜潘魚、炒腰花、油炸丸子、四川辣魚粉皮、沙鍋豆腐、清蒸乾貝、酸辣湯,

那些菜做的都不這麼膩的,雖然我都會做,可你的告訴我這是什麼肉啊?”

丁凡從來沒這麼臉皮厚過。

他雖然經常去天橋看相聲,現在只恨沒記住那麼多流利的美食名詞,但還是耗費大量的腦細胞介紹了起來。

說這些東西,丁凡有獨到的天賦。

人家是警院的社會學選修課課代表,是培養的和犯罪分子談判的精英,在各種演講中更是成績不俗。

他慢悠悠的說著,語速減慢,加上普通話標準,幾乎有了去年才有的電視節目動物世界趙老師的煽情感覺。

“是狍子肉,我用棍子乾死的,袍子還在那放著呢。”肉串交給丁凡了,二胖雖然不明白他說的這些神話般的美食,可看他滔滔不絕的說著,早已沒有要收拾自己的意思了,又想起了從他手裡忽悠了不少從來沒吃過的糖果,乖乖的說著。

“狍子肉啊,狍子林中運動類的動物, 呼吸新鮮空氣,喝泉水吃草藥,這肉嘛,要是好好做,是可以當做國宴的……我告訴你……”丁凡目視二胖的雙眼,表現的很專業很熱心,就是沒看身邊的谷悅,但心裡早已著急如焚:“咋沒動靜呢?說話啊,難道冰涼酸菜湯就吃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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