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給我回來,你這是啥事啊?”丁凡急匆匆的走出了門,省得被裡面發現自己警褲暴.露出了身份,就聽裡面小二叫他回去。

“兄弟啊,咋了?看你面相是個老實人啊,你,你,我是……”丁凡轉頭進來,彎著腰,探著身子,省得讓他看清了自己,就在他們四目相對,腦門差點撞到一起時,他心裡真是著急了,差點要說自己是警察了,再不行就給你三五毛錢。

丁凡從小跟著姥爺在戲園子裡混,不管碰到多麼不熱情的服務員,扔上倆錢,對方準保都一改常態,笑得面似桃花,什麼事都辦的利利索索的。

昏暗的過道裡,服務生似乎被他一下子探過來的氣勢弄的有些發矇,遲疑了幾秒鐘,壓低聲音說:“哥們,你,你把煙火給我啊,這大金鹿的煙,挺好抽的。”

說完,他貪婪的看著丁凡手裡剩下一半的煙盒,盯著那煙精緻的過濾嘴,目光有些不忍心從那裡收回來。

“拿著!下次再給你帶兩盒宇宙煙。”丁凡社會學研究的厲害,知道現在這小子利慾薰心,心思動搖,正是讓他拿定主意的最佳時機!

“我都抽金葫蘆的,這種的,一天就抽三根,九分錢一盒呢,得了,我送上去。”小二把金鹿煙裝進兜裡時,順帶著掏出了自己金黃的煙盒,實實在在的說著。

丁凡站在原處,心裡暗笑:“這小子肯定能辦的漂亮,看那樣。”

他和別人不一樣,在深入的接觸中,早就把普通人的性格研究的很深入,像小二這種人,屬於貪婪性格中仗義、直率的型別,但內心深處又殘存些實在,否則就直接拿著你的半包煙走人了。

他回到四輪車那,二胖還在懶懶的昏睡。

這傢伙混日子習慣了,經常在柴火垛,有時候還在大樹上,系上一根草繩,就能睡半天。

現在正睡得香甜無比,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沒準是在夢著自己在新亭飯店裡吃大餐呢。

丁凡上去抓起了他,著急的說:“小子,起來,起來,有點事。”

二胖揉著惺忪的眼睛,慢慢抬起身,睡眼朦朧的看著四周,打著哈欠,滿嘴臭味的問:“咋了?你又把王滿囤給揍了?活該。”

丁凡輕輕的抓住他的頭髮,眼睛盯著他,滿臉做壞事的表情說:“胖子,剛才回來時,我碰到了個女的,扎著大辮子,穿著布拉吉裙子,是連衣裙,你知道那種嗎,胳膊露在外面,我看著面熟,以為我同學呢,碰著人家胳膊了。”

說完這個事,丁凡臉色有些為難的追問道:“人家要是找我咋辦啊?”

丁凡是個強勢的人,這可是第一次在二胖跟前露出為難的表情,那二胖往遠處一看,並沒有發現有人追上來,連想都沒想,砰砰的拍著胸口打保證的說:“老大,你太小看我二胖了,這才多大事啊,你是不是摸人家了,就算是摸了,和你長得差不多的人有的是,就是你們局裡人來了,我就說咱倆嘮嗑了,你連廁所都沒去,尿尿都是在那邊尿的。”

二胖說著,指了指旁邊大樹下溼乎乎的一片,敢情是他剛在那尿完,正有一群螞蟻在溼地上爬著。

……

新亭飯店靠窗戶的第二雅間裡,此刻正是酒菜飄香和一片熱情寒暄的熱鬧場景。

一身亞麻短袖襯衣的李五三局長坐在宴席主位上,左手是劉波,再左邊是鄭助理,右邊是個大鼻子藍眼睛的中年漢子,此人個頭很高,身材魁梧,滿是老繭的雙手放在桌子上,不斷的打量著最下方的王滿囤。

王滿囤正忙得不可開交,接完服務員送上的菜,順手放在桌子上,極具炫耀的介紹說:“這是四喜丸子,呼鹿縣最出名的菜,都瘦肉做的。”

老者目光從他手裡的菜上轉移到他臉上,感覺這小夥子不像是25歲,除了激靈點,能說會道外,似乎並不像劉波說的那麼優秀。

老者叫劉成林,是翻身屯的村長,當然準確的叫法是村主任,但大東北地區一直這麼叫,至今如此。

李五三是他小舅子,女兒劉爽管李五三叫親舅,這個相親的事就是劉波安排的。

劉波和李武三是地區職高的同學,又都在呼鹿縣工作,雙方經常來往,喝喝茶,溝通下工作上的事,算是老同學加摯友了。

劉波在鄉里工作時間不斷了,早就想再換個工作單位,那麼多年在縣城工作的李武三人脈廣,資源不少,自然就是他感情攻關的物件了。

“咳,武三呢,我這表弟學歷雖然不高,可腦子好使啊,自己種著十幾晌地,旱澇保收,農閒的時候去南方經商,這傢伙是咱縣裡第一波走出去的,皮子賣了不少啊,賺的都是大團結啊。”劉波靠在椅背上,看著吃了一會的飯局場面,不失時機的介紹起來。

李五三是單位的頭頭,管著一百多好正式工人呢,算是閱人不少了,心裡多少對眼前這個穿著彆扭的青年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行啊,姐夫就一個安心種地的農民,姐姐沒什麼心眼,外甥女雖然該談婚論嫁了,可總得給她找個好物件,必須好好考察下。”李五三這麼想著,眉頭輕皺,心事重重的舉起酒杯,和劉波輕輕碰了下,意味深長的說:“老哥們,這小夥子挺回來事的啊,就是比小爽大了幾歲,外甥女才十九吧。”

現在他心裡一下子慶幸了不少,早上外甥女劉爽說自己有事,就沒趕過來一起吃飯。

劉波一下子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知道這個王滿囤根本就不是個暴發戶,油頭粉面的,說話還有點吹牛,可畢竟是自己的親戚嘛,小姨去世前拉著他的手讓他一定照顧好,還拜託務必想辦法把他弄到單位招工、上班。

給他介紹門親事,總是要省事的多,故此劉波還是很傷心的。

再說了,古往今來,說媒拉縴的哪有不向著自己人的。

“這個,他水性好著呢,我就見過啊……”劉波像是表揚自己手下的好下屬一樣,滿嘴都是鼓勵和看好。

“局長,村長,表哥看報紙多,總和我講政策什麼的,我準備搞水產品養殖,辦個廠子……”那王滿囤舉著酒壺,每個人都給倒的滿滿的,滿眼都是讓人家吃好喝好的諂媚,聽著劉波誇獎自己,立馬舉著酒壺,厚顏無恥的搶著說了起來。

雖然隔著人,鄭助理還是能聞到他身上永遠洗不乾淨的魚腥味,掃了他一眼,清楚的看到了他解放鞋上的魚鱗片,實在忍不住,小聲嘀咕著:“好白菜啊…… ”

一聽他就是想說好白菜讓豬拱了。

他能暗中愛慕高冷孤僻性格的大河馬馬小荷,自然是個內心有些正直的人,一聽鯰魚王計劃開廠子,差點沒笑噴了,說這種半是開玩笑半是嘲笑的話,誰都不感覺意外。

按說王滿囤隨便說個就是那麼想想,合適了再幹也就可以了,豈料這傢伙放下手裡的酒壺,抄起筷子就往未來的老泰山劉成林碗裡夾了塊糖醋白菜,假惺惺的掩飾說:“村長,鄭領導說白菜好吃,吃點,吃點,咱鄉里誰也做不出來這個味。”

一群人吃著喝著,連臨時被請來陪酒的幾個幹部,也都附和的劉波說著兩邊都愛聽的話,手裡誰也沒閒著,雅間裡頓時熱鬧起來。

“這個人嘛,總感覺輕浮呢,手掌黑呼呼的,眼睛小,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不像是個好娃娃……”李五三趁著夾菜又瞧了王滿囤急幾眼,心裡猶豫了起來,自己姐姐是個沒心眼的女人,說話直來直去,自己小時候得益於她種地供著上學,要是給她找個饞吃懶做的混子,娘倆整天以淚洗面,又不能離婚,那不是守活寡的日子嗎。

門突然被推開了,小個子服務生滿臉喜慶的站在門口,“去去,一會我下去結賬,主食先不用上。”王滿囤帶的錢不多,還準備一會用幾件銀器抵押下呢,像個幹部似得揮手往外趕著。

自從他們進了雅間,小二就聽到訊息了:兩個領導在這裡吃飯,要的是八大件的好飯菜呢,一頓飯就二十多塊,還不算兩罈子燒酒。

“這種主顧,一高興了誰不給幾根煙啊,聽說還是相親的宴,看我的。”他站在那裡,對王滿囤只是橫了一眼,隨即就視而不見的看著主座上的李局長,朗聲報號說:“各位領導,我是店裡服務員,你們誰在藥店抓的藥?藥店送來了,看著挺貴的,我就送過來了。請問……”

他用那雙見過世面的目光環視著在座的人,李局長?不像!劉波?他四十多了,不是個小夥子!

當他目光鎖定在王滿囤臉上時,似乎一下子就對上號了,掂了掂兩包藥,興奮的說:“哥們,是你的,你的,個子和我差不多,是個瘦子,給你放哪啊?”

小二把藥舉在空中,似乎不著急給這傢伙,因為各位有錢的主,還沒賞給自己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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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小夥子,你拿過來我看看……”李五三心情一直繃著呢,被這個傢伙一打擾,注意力一下子轉移過來了,順著光線看去,一下子看清了幾個字,尤其是那個“鹿壯陽春”,心裡一下子墜入深淵般的噁心:“前段時間少數幹部談論鹿.強春.酒,都被處理了,發配到下面去了,這傢伙怎麼能?”

接過來的瞬間,鄭助理起身看著,因為逆光了點,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覺只老中醫書法寫的好,不由的念了起來:“萎龍騰空?萎龍,不是,不是那個……鹿壯.陽.春夜夜.歡?怎麼?怎麼?”

說到關鍵處,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襠,再抬頭看時,臉上已經羞紅一片,比那盤子裡的獅子頭都紫紅了。

“你,你,你給我出去,沒人認識你?你和我哥有仇嗎?”王滿囤雖是“小本”(小學本科)畢業,只認識幾百個字,不過從鄭助理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上,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事:這是治男人不行的藥,另外的那包是治花柳病的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擺出了小混混的霸道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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