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的話，讓劉健和於曉波徹底沉默了下來。
之前他們確實心裡有點不舒服，這個方景林實在太可憐了，回來的一路上，連話都有點說不出來了。
聽了今天丁凡這話之後，他們算是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穿上這身警服。
這兩個人沉默著想著丁凡的話，不斷的在腦海中質問著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要不是米小米突然才能夠外面跑進來，他們還不一定要想到什麼時候那。
而米小米急忙趕來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牛金達的死亡時間已經確定了，跟丁凡之前想的時間，完全一樣。
死亡時間實在六月十五日這一天，也就是牛金達回到敬老院的當天，就被兇手殘忍的殺掉了。
死亡原因，是頭部被人用利器擊打，導致顱內出血，腦幹受損嚴重，在被兇手丟下水塘之前就已經腦死亡了，因此在死者的肺部並沒有發現水池裡面的泥沙。
不過屍體經過長時間的浸泡之後，身上大部分已經浮腫了，池塘裡面還有一些魚，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啃食屍體，導致了現在屍體上面存在著大量的外傷。
好在致命傷已經找到了，並且做了對照，兇器的大概形狀已經差不多鎖定了，是一個有邊角的鈍器，而且這件東西應該不是很堅硬很重的那種物件。
從傷口的形狀上判斷，米小米覺得這是一件木質的棍棒，因為兇手在擊打被害人的時候，在頭上留下來的傷口不只是一個，顯然是經過多次打擊之後，才導致了牛金達的腦出血死亡的。
米小米將屍檢報告放在了丁凡的面前，微微喘了一口氣坐下，看了一眼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兩個人，有點好奇這三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面做什麼了，好像情緒有點怪怪的。
丁凡現在可沒有時間在跟他們兩個廢話了，伸手將東西拿在手上快速的翻看起來。
當然關注的點並沒有放在死者致命傷上面，這一點在米小米分析之後，丁凡也沒有提出什麼意見，絕得她的分析應該沒有錯。
關鍵還是在於，死者的胃溶物分析，這才是他最關注的一個點。
之前找到的三個死者，胃溶物中都有一定的an ian yao成分存在。
按說這個牛金達腸胃中多少應該也有一些，畢竟牛金達死亡的時間可是在白天。
雖然已經不早了，可這個時間別的老人可沒有睡著，大白天的兩人之間發生了一定的纏鬥，難道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嗎？
這個時候用點an ian yao顯然是有必要的！
可事實上死者的胃裡並沒有檢查到，現在所有被殺的人中，應該只有牛金達是被人在清醒意識下殺死的，是所有人中唯一的一個。
這說明從一開始，兇手並沒有想過要殺人，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了兇手的情緒失控，這才對牛金達下手的。
“果然沒有。”
丁凡翻看了手上的時間記錄，淡淡的說了一句，說完就微微閉上了雙眼，將整個案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劉健和於曉波是知道丁凡有這個習慣的，只要是他閉上了眼睛，誰都不會打擾他。
都知道這個時候是丁凡在模仿兇手的心裡狀態，心中做著案情模擬。
可米小米是新來的，她哪裡知道丁凡有這個習慣，只是聽他說了一句果然沒有，頓時來了興趣，急著知道他究竟都看出了什麼東西。
“你都看出什麼了，快說呀，這個時候不是後睡覺的時間。”
丁凡有點皺眉的睜開了眼睛，看的出來這個時候他有點想發火，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將桌上的屍檢報告開啟指了一下胃溶物的分析說道：“前面三個死者的胃裡都有an ian yao成分，牛金達的胃裡可以沒有這東西，畢竟他死亡的時間，天還亮著，不是睡覺的時間，這一點能解釋，可你們看看他的胃裡殘留的東西。”
屍檢報告上面記錄的十分清楚，牛金達的胃裡，除了一些果蔬之外，竟然還殘留了磷酸鹽。
這東西本身也不是吃的，而是一種洗滌劑，一般用在洗衣粉裡面。
“你是說，在牛金達死前，曾經被人在嘴裡灌進了大量的洗衣粉？為什麼這樣做，雖然洗衣粉這東西吃了會中毒，但也不至於叫人一下就死亡，中間還是有一段時間的，敬老院就有醫生馬上就會被人發現的，兇手不會用這種手段吧！”
米小米想了幾秒，很快就想明白了丁凡的意思。
不過這一次她明顯誤會了丁凡的想法，兩人的想法相差的雖然不多，但完全是兩個方向。
“恐怕不是吃的，而是當時牛金達被兇手強行按進了洗衣機裡面，當時洗衣機正在工作中，兇手怕死者會發出聲音，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所以趁其不備，按著死者的身體硬塞進了洗衣機裡面。工作中的洗衣機將死者的頭髮卷了進去，劇烈的疼痛感刺激了死者拼命掙扎，最後在求生慾望的趨勢下，掙脫了兇手的手，為此也將頭髮留在了下面。”
“不對吧，我聽說，死者的頭髮連同頭皮都被扯下來了，這種痛苦，難道死者都沒有發出聲音嗎？”
這一次丁凡的話，叫米小米有點不能認同。
她本身就是長頭髮，有的時候梳頭髮的時候，無意間扯掉幾根都會覺得很疼，甚至有的時候頭髮被扯掉了幾根，那種痛感她是感覺過的，何況是連頭皮都扯下來了。
劉健和於曉波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這一次他們也很贊同米小米的想法。
可丁凡卻搖了搖頭，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說的那種情況是在正常情況下，這種痛苦確實叫人難以忍受，可你們沒有想過一件事，當時的洗衣機是運轉的，裡面水量應該不少，牛金達被按進去的時候，一定是喝了不少水的，一般的水就已經叫人夠難受了，何況是洗衣粉水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求救，應該是嘔吐，甚至有可能伸手催吐過，嘴巴根本就張不開，而這個時候的兇手應該已經伸手隨意的抓了一件兇器，瘋狂的敲打在了他的頭上，所以牛金達從始至終，都沒有辦法大聲呼救，他連呼吸都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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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是這一點，當時牛金達的肺腔裡應該被灌了不少的水進去，掙扎出來之後，大量的水會外湧，咳嗽嘔吐都是人的下意識第一反應。
這個時間段，其實完全夠兇手對他下手了。
所以想要求救根本就不可能，最有有效的方式，其實還是衝出洗衣房。
一旦他衝出來了，兇手就別無他法了，除了逃跑之外，兇手就在沒有別的選擇了。
這樣後面的兩個人應該也安全了很多，至少現在這兩個人都不會有事了。
“我明白了，牛金達當時應該是有想過催吐的，手指已經伸進了在嘴裡，不過他沒能成功，就被身後的兇手用棍棒之類的東西，打在了頭上，而兇手也沒有想到，在牛金達掙扎中，折斷了他的指甲，當時就在牛金達的手指上面，被他打了一棒子之後，指甲剛好就卡在了他的喉嚨裡面！”
米小米這一次的分析，明顯要比之前細緻了很多。
兇手當然沒有發現自己的指甲斷掉了，甚至就在牛金達的嘴裡，要是他真的發現了這一點，恐怕這一點東西他都要處理掉了。
畢竟從他幾次殺人的手法上來看，這個人做事十分細緻，基本上不會在現場留下痕跡。
要不是之前在青州基本上沒有發現類似的案子，丁凡都有點不相信他是頭一次作案。
“那兇器會是什麼東西那？洗衣房裡面我之前也看過了，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成為兇器的吧！難道是兇手的身上時刻都帶著兇器嗎？”
米小米不得不承認丁凡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她還有點不願意承認，只能將話題轉向別處。
剛好這個問題，丁凡也在想，之前的洗衣房他也去過，並且清晰的記得裡面擺放的所有物品。
看起來在裡面並不存在法醫描述的那種兇器呀！
“不對，兇手身上帶著兇器並不方便，畢竟他是個護工，工作量還是不小的，帶著東西比較容易叫人起疑，還是就地取材比較合理，而且一開始，牛金達這個人並不是他要殺死的目標，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當時在裡面說了什麼，突然刺激到了兇手的敏感神經，叫他突然產生了殺人的想法，或者是不得不殺的理由。”
不得不殺？
殺人還有被迫的？
“什麼理由？這個兇手就是變態，他殺人幾乎就沒有理由，我看他就是一個想到哪裡做到哪裡的瘋子，殺人之類的，根本就沒有理由。”
這一次劉健有點聽不下去了，根本就不認為兇手殺人需要什麼理由，只是想到了就動手了而已。
可他不知道，他這隨口的一句話，好像在丁凡的眼前突然開啟了一道明亮的燈一樣，當即就站了起來。
“兇器應該還在洗衣房，小米通知牛隊長，馬上對洗衣房做一個排查，另外當天洗出來的衣服，上面一定會有血跡，而且兇手殺人之後，現場必然會有血跡留下來，他想要清理必然要用那些床單被罩之類的東西，馬上排查他們的倉庫，將所有帶血點的都找出來，如果有可能的話，想辦法查一下方景林的宿舍，他應該是一個人住的。”
交代完了這些之後，丁凡站起身來就要往外面走去，順手拍了一下坐在一邊的劉健。
“你去哪裡呀？”
“我去看看那個瘋子，興許她能告訴我，殺人的緣由。小波你繼續找那個鄧麗琴，就算是找不到她，也要找到當初所有跟方景林熟悉的人，問清楚這個人的情況，我覺得這個案子已經見亮了！”
案子追查了這幾天時間，一切痕跡已經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現在缺少的就是黎明前最後的一道光，只要太陽的光線在熾烈一點，這點水霧恐怕瞬間就會被蒸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