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皇官。
翌日清晨。
崇德大殿。
鐘鼓齊鳴,廷議正式開始。
小黃門也不再說什麼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屁話,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沒有事。
劉繇深吸口氣,當場開口詢問:“子敬,近期戰況如何?可有捷報傳回?”
“這個……”
魯肅聲調拉長,沉吟良久,他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陛下,昨日趙賊海軍元帥周瑜,從長江岸口朔江而上,與我水軍遭遇。”
皇帝劉繇身子往前一趁,雙眼精芒大放:“怎麼樣?”
劉繇對自家水軍充滿了信心。
畢竟,那艘巨大的戰艦,他可是親眼所見,威力駭然,尋常戰艦在它面前,根本沒有一戰之カ,即便夜風海軍再厲害,也應該不是自家戰艦的對手。
也因此,當劉繇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隱隱有種興奮的感覺。
他要藉助此次水軍大捷,來振奮三軍士氣,以此大破夜風不敗的神話!
不得不承認!
劉繇真美,只不過是想得真美!
滿殿文武早已知曉戰況,只是不敢提而已。
他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尤其當他們看到劉繇對此充滿信心的表情時,越加得害怕他聽到結果後的錯愕和失落。
那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眾文武不得而知。
咳咳!
一旁張昭故意咳嗽一聲,旋即淡淡得搖頭,給魯肅示警。
魯肅自然明白張昭的意思,但如此重要的戰況,若是不上報皇帝,他於心難安吶!
老實人,沒辦法!
魯肅毅然決然地躬身一禮:“啟稟陛下,今晨傳回戰敗,陳橫將軍在長江大敗於周瑜之手,身首異處,如今周瑜怕是已經率軍登陸,往宛陵方向來了。”
劉繇驚詫,面色如土!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但好在還沒有倒下。
眾臣子暗鬆口氣!
“這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劉繇騰得起身,在龍攆旁左右來回踱步,厲聲而言:“最新式樓船咱們有三艘
,陳橫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有如此神兵利器,還能戰敗?”
魯肅輕聲道:“陛下,據逃回來的士兵報告,周瑜的戰艦似乎更先進,它可以在一千步左右的距離,便對戰艦進行攻擊,五百步左右還可以投石!”
“而咱們……”
魯肅深吸口氣,不免有些惆悵:“而咱們只能在百步左右以弓箭攻擊,或者直接相撞,短兵相接,兩下相較,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劉繇噗通一聲坐在龍攆之上!
他眼神之中,有種呆愣的神色,彷彿七魂丟了三魄一樣:“湖熟、秣陵、丹陽、宛陵,若是沿著這條路線強攻最多月餘,便回殺到城下!”
“怎麼辦?”
“該怎麼辦?”
劉繇神色慌張,眉頭緊皺,誇張到了極點。
恰在此時,殿外傳入一聲急一促奏報聲。
劉繇一個愣怔,抬頭望去,頓了半響,冷汗連連,不敢言語。
身旁小黃門壓低聲音:“陛下!”
劉繇這才吞了口口水,招呼道:“宣吧!”
“宣!”
吱呀!
殿門展開,從外面闖入個小吏。
劉繇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小吏欠身拱手,開ロ言道:“啟稟陛下,適オ吳郡、會稽雙雙傳回戰敗,趙賊海軍從這兩處登陸,如今已經拿下富春、餘暨二縣了。”
啊!
劉繇發出一聲驚呼。
身子不由自主地站起,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靜!
大殿之中、死一般地寂靜。
半響,沒有人敢言語,一雙雙眼晴,齊刷刷聚在劉繇身上,希望他能撐得過去。
可是劉繇終究不過是劉繇。
他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一軟,轟然倒地。
魯肅眼疾手快,飛奔上前:“快!傳御醫!”
劉繇睜開朦朧的雙眼,望著龍榻上空的帳曼,心情悵然。
榻旁的御醫暗鬆口氣,起身作揖道:“陛下,事急從權,還望陛下恕臣無禮之罪。”
為了給皇帝看病,御醫又是掐,又是摁,各種
應急的手段,朝著皇帝是好一頓招呼。
要知道皇帝可是萬金之軀,豈能被人如此對待。
劉繇長呼ロ氣,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子敬、子布、笮融等人可在?”
御醫輕聲言道:“他們此時正在外殿等候。”
劉繇嗯了一聲,強撐起身體:“喚他們前來。”
御醫眉頭微皺:“陛下,您需要休息,不如…”
“哪還有時間休息。”
劉繇感慨一聲,愁眉苦臉道:“你且下去吧,順便把子敬他們都喚進來,朕找他們有急事商議,不能耽擱。”
御醫欠身拱手:“諾!”說罷,躬著身子,緩緩退出內殿。
沒一會兒。
魯肅、張昭、笮融等人入殿。
眾文武欠身拱手:“陛下。”
劉繇大手一揮:“諸位愛卿不必多禮。”
眾人漠然不語,不得已之下,劉繇只得率先開ロ道:“諸位愛卿,爾等皆是忠義之臣,如今國家正值危難之際,正是需要爾等精誠團結,共度難關之時。”
“不知爾等可有應對之策!”
劉繇試探性地詢問。
眾文武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依舊是漠然,沒有半點言語。
劉繇強行壓制著怒火,輕聲道:“這裡又不是崇德殿,諸位愛卿莫要緊張,有什麼便說什麼,即便說錯了,朕也不會怪罪,都是為了國家。”
可是半響,仍沒有人發言。
老實人魯肅不得之下,閃身而出。
劉繇大喜,點頭稱讚:“魯子敬果真國之忠臣也。”
魯肅呼出一口濁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陛下,趙賊勢大,截至目前,此獠共計出動兵馬七路,兵力約莫在三十萬人左右。”
“而咱們柴桑鄱陽湖一戰,秣陵長江一戰,損失相對慘重,此時正如陛下所言,國家正值生死存亡之際,若要力挽狂瀾,非得有忠勇猛將不可!”
劉繇嗯的一聲點點頭。
其實鄱陽湖、長江兩戰,雖然讓劉繇損失慘重,但還沒有到挫傷根基的程度。
若是有忠勇猛將帶隊,與賊決一死戰,還是有力挽狂瀾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