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在夏爾說撤的那一刻便已經帶他離開了,速度快到正常人的視力不能捕捉的地步。喜就上然而在夏爾的視野中,一隻被吹散的小小的蒲公英茸毛始終悠悠地跟在他身邊,直到他忍不住將手塞進嘴裡。

“夏爾!鬆口!!”

是路西法的聲音。

夏爾居然還有意識想回答他,但已經說不出來話了。連他的嘴被強行掰開,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被緊緊抓著拿出來後也一樣。無法忍受的折磨讓他除了放聲嘶喊以發洩痛苦外,沒有別的能做了。

不能成為傀儡,死也不能。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這個念頭很執著,但並不能讓他更好受一點。

加百列的異能治癒夏爾的手只是小菜一碟,然而更多的就沒有了。

“我們就只能這麼乾站著嗎?”說話的是米迦勒,他看向夏爾的表情帶著些煩躁的忍耐。但這種煩躁的情緒似乎並不是發自他的內心,而是帶著點刻意的偽裝。被路西法抓住之後,他被夏爾強制禁閉了號幾年。被壓制到這種程度,無論以前再怎麼輕蔑夏爾,現在還是有所改變。雖然他嘴上還是說夏爾不如霍文,但是總歸對著夏爾比以前,還是有些不同。

夏爾或許是看到他這些變化,這次便同意讓他一起前來救人。遇到多年不見三位同伴,米迦勒也是高興的。但他內心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彆扭,因此不免表現得有些表裡不一。

“趁夏爾還沒有被那小丫頭完全控制,殺了她。”路西法殺氣森森,身邊黑羽似乎都在向外彌散著黑色的霧氣,“這是唯一的辦法。”

“那小丫頭身邊保護的人定不會少。”加百列冰藍色的眼睛從夏爾身上移開,“我在這裡看著他,你們速去速回。”

加百列是守護天使。在場四隻白羽加一枚黑羽,唯有他最合適。對加百列的話其他三隻白羽都沒有異議,路西法卻用警告的眼神盯著他道:“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如果讓我知道你開小差的話,就算你們那個傢伙活著回來,我也會撕了他的。”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傢伙,是霍文。

“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加百列一貫冷淡的聲音回答。

星光塔。

“走了一個貴族。”李願身邊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道,“是追著夏爾走的。”

“大概是看上他的魂力波動了。看來這群貴族的紀律性也不怎麼樣,挺隨心所欲的。這樣就好辦了。”穆英的目光看向頂樓道,“現在還剩一個了。不知道留給我們的是驚喜,還是難題。”

無名部門的人一到這裡,就搜尋到了李德彰和李微生的魂力波動所在,只是對方的佈置也不簡單。雖然大概是礙於血篩陣的運作沒有使用異能禁區,給了異級施展的空間,但是這裡同樣也設定下了環環限制,讓將人直接位移到人質身邊然而後營救成為不可能。

想要找到人質,只能硬碰硬,層層解鎖,中間還得防著敵人在他們見到人質前撕票。

“為了維持血篩陣的執行,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撕票。但如果我們要救走了老爺子和微生少爺,血篩陣維持不下去,對方就會不顧一切的殺人了。而如果放棄先營救人質,全力攻擊貴族,對方為了緩解壓力,也會拿人質的安危做盾牌。所以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進攻的節奏,讓對方不斷被削弱卻又心存顧忌不敢輕舉妄動――千萬不能將主動交到對方的手裡!”穆英在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後,對李願道。

“這方面是你的專長。”李願回答如常,“只希望對方會按照你的步驟來走。”

這時,李願手中的聯絡器亮了。他按下接聽,默默聽了一會後眼神微微變化。掛掉聯絡器,李願對看著他的穆英道:“五分鐘之後,星光塔裡屬於獨遊和曙光的紙人將成為擺設。他們會偽裝出攻擊的姿態,配合我們登上頂樓。”

他沒有說出資訊的來處,但是穆英已經多半猜到。他略帶驚訝地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剩下的那個貴族本事如何,但我覺得留給我們的應該是驚喜。”說完更改了指令,重新下達。

李氏造紙研究所。

紙人部落的援軍終於抵達賽場的那一刻,年輕人才感覺到一顆心落地。如果是以往,他大概會驕傲造紙管理局安保措施的牢固可靠,讓居心叵測的紙人無法靠近分毫。但今天這份同樣的牢固卻是他們的敵人,成為他們營救比賽選手的最大阻礙之一。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敢讓同事發動攻擊,實力如此懸殊的戰場,他捨不得任何一個同伴輕易犧牲。儘管紙人部落的到來並不能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大,但至少他們的存在能夠讓自己不至於落到捱打卻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

戰鬥,現在開始了。

貴族們肆無忌憚的進餐,終於被打斷了。

“齊眉姐,你怎麼樣?”年輕女孩泣不成聲。

齊眉眼前混亂還沒有完全停止,但劇烈地疼痛卻明顯在消退。可這並不代表著她此刻還能做出快速而正確的反應。她只是下意識地捂著胃,側身伏地開始作嘔。抽搐的胃袋恨不得把昨天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有力氣語氣微弱地回應了女孩一句:“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年輕女孩當然知道齊眉指的什麼沒有了。她抽抽噎噎地說:“不知道。不過,從剛剛開始,慘叫的聲音好像少了些。齊眉姐,你說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齊眉手放在胃上,連點頭或者搖頭的力氣都沒有,感覺自己彷彿快要死去一樣。她再次回想起自己進賽場前秦律師說的話,覺得自己隱隱是明白了什麼。只是這個時候談後悔也沒有意義,而是該想辦法自救。

正式比賽的場地離外面有一段距離,這是為了保證比賽的人不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干擾。但同樣的,裡面的人無論叫的多慘,外面的人一樣不得而知。既然現在攻擊她的人暫停了,且不管是什麼原因,肯定是先逃出去為上。

想到這裡,她努力積蓄起力量對年輕女孩說:“我們趕快出去。”

年輕女孩擦掉眼淚點點頭,她努力幾次終於扶起猶如一灘軟泥的齊眉,扛著她向外走去。

然而兩人並沒有走多遠,年輕女孩突然向前倒去。齊眉以為是自己的體重壓得她走不穩。但直到她自己掙扎起來了,年輕女孩也沒有再動一下。齊眉帶著不好的預感喚了女孩幾聲,直到看見有腥紅的血線從她的鼻中流出。

“他們開始殺人了。”年輕人咬牙對身邊的同伴道。雖然這是大家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但是真正發生的時候,胸中的壓抑和鬱憤依舊讓令人無法保持冷靜。

“吃不下去就乾脆抹殺。他們還真是不把人當人!”同伴握緊拳頭砸在一邊的牆上,“現在怎麼辦?我們可以擾亂他們下種的程序,但是如果他們要殺人,我們恐怕阻攔不了。”

年輕人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他心知同伴說的是實話:談到正面對戰,他們五個大概也只能勉強纏住對方一個,而且時間還不能保證。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紙人部落的紙人,儘快拿下這些貴族,而他們……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然而一分鐘後,同伴驚喜地叫了起來:“你看!”

年輕人定睛一看,發現附近的星海不知何時冒出來兩朵陌生的星雲。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兩朵星雲竟然在攻擊其他的星雲。

這絕對不是他們部門的人。

“這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來幫我們?”同伴看著星雲,半是歡喜半是疑惑。

這個時候,年輕人的聯絡器響了。

“我現在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年輕人結束通話了聯絡器,神色愉悅中帶著一絲尷尬,“他們是幾年前在京華大學貴族圍攻事件中僅存的兩人。現在……為簡墨工作。”

萬千站在星光塔地下五層。

因為李德彰爺孫倆的原因,塔中目前唯一的貴族並沒有守在秋山憶和霍文這邊。所以他現在可以從容隨意地站在被紙人看守著的兩人身邊,仔細研究困住兩人的陣法。

“這陣法的名字倒挺浪漫。”萬千用誇張的聲音念出來,“愛的抉擇。”

霍文對來自小師叔的援救並沒有多少喜悅。他不喜歡簡墨,也知道簡墨對他也沒好感。簡墨派人來救他和老師,但他卻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絲毫尊重和擔憂,彷彿只是順手而為。這種恩惠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羞辱。

“你再怎麼琢磨也沒有用。如果那些人沒有撒謊的話,這種陣法只能困住與陣中人關係密切的人。雖然你家主人名義上算是老師的師弟,可實際上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霍文不屑道。

萬千斜睨了霍文一眼:“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來我打算通知我家老頭子來救人的?你也說了,我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我充其量就是來看看熱鬧,你真是想多了。”

“你――”

“好了。”秋山憶面色看上去很不健康的樣子,但是身上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閒適和安詳。就彷彿他不是被困在這裡,而是在自家客廳裡喝茶一樣。

負責看守兩人的紙人早已經得了上級的指令:明面上還是做出看守的樣子,但大門已經對某些人形同虛設了。見到萬千一副懶得插手的態度,他們也在一邊笑得幸災樂禍。

其中一人道:“我覺得這陣法挺好。我倒想看看,性命攸關的時刻,你們到底是選擇保護別人呢,還是顧自己的性命呢?”

愛的抉擇並沒有那麼難以破解,它也並不禁止陣中的人出去。但是一旦有人出陣,陣中另外一人就會死亡。想要救陣裡的人也很容易,只要有和陣中人關係親密之人心甘情願地進入陣中替換,那麼陣中的人就可以安然離開。

不過,如果僅僅只是這種程度,這個陣法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了。它的麻煩在於,陣法一旦開始就完全獨立執行,即便是設定陣法的人本身也無法停止它。陣法運作消耗的不是異能,而是陣中人的生命力。在陣中一天,人的生命就會被剝奪一部分,直到死亡到來。

也就是說,除非陣中兩人正好各自有著一條足夠龐大的親密關係鏈,透過不斷輪流替換,將每個人的生命受到削弱的程度降低到一個可以接受的程度,否則這個陣法可以說是不見人命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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