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瑤瑤爸媽的心情平復了很多,坐在枯樹幹上烤著火給我說了起來。

“我們兩個昨天給瑤瑤燒了紙,心裡都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瑤瑤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卻只能在這麼一個荒涼的地方睡著,而且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早上我和你阿姨出門後就在想,是不是當時你們找瑤瑤的時候沒找對,我們想著羊都比較熟悉去草場的路。我們兩個在夜裡走路,也許能有什麼發現。”瑤瑤爸爸說道。

我沒有說話,思緒回到了那個時候,心頭突然的一酸,不知是不是被突然轉向我的青煙燻著了,眼淚止不住的也下來了。

“小李,我們不怪別人,就想著自己來找一找,看能不能有發現,一直沒找到在我們心裡一直是個最大的結。”

“爸媽,我理解你們,我到這裡的次數很多,也有過這個想法,但是這一大片的山裡,都已經找過了,沒線索,那晚羊群走失不是來吃草了,可能遇到野獸的驅趕了,不過也沒發現到底是怎麼回事,甚至都判斷不了到底往哪個方向走的。”我把早已經塵封的記憶又給翻了出來,這些情況瑤瑤爸媽都知道,不過我覺得再說一遍也許會讓他們好受點。

我想錯了,他們並沒有好受,而是有了新的決定。

“小李,你放心,我和你阿姨還算是健康,我們來之前就商量過了,老陳他們是種地打發退休時間,我和你阿姨打算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我們想多陪陪瑤瑤。趁著腿腳還算是利索,我們打算把這一片再搜尋搜尋,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能和瑤瑤一起。”瑤瑤爸爸說道,瑤瑤媽則還在摸眼淚。

看起來他們其實早就決定要再次搜尋了,我不擔心別的,他們的野外生活能力太差了,可能真的會有危險。

“爸媽,我們先休息休息,吃飽,一會兒我們不順著你們來的路走回去,從前面過去,艾依拜克大叔在那邊放牧。我們去匯合,今天不做別的事,我先給你們講一些野外的技巧,怎麼辨別方向,怎麼選擇路線,怎麼觀察是否有危險,在什麼地方生火安全,怎麼生火,我多給你們講講,你們再決定是不是要找。”

“小李,你們真的把能走到的地方走找遍了?”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這一片一側是越來越高的帕米爾高原,再過去就到了邊境線,另外一邊翻過越來越矮的山就是戈壁和沙漠,能走到的地方都找過,但無邊無際的地方肯定是找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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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走過去的地方都找過,無人機搜尋了人走不過去的地方。”我說道。

瑤瑤媽聽我這樣說又哭了起來,她一邊含糊不清的罵著這一片山,一邊怪自己同意瑤瑤任性的來南疆。我默默的又找了點幹木渣,把火再燒大一點。

“爸媽,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很難再挽回,而有些東西我們怎麼去思考都很難弄明白,比如這個枯掉的樹幹,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周圍幾公裡一棵樹都沒有,除了草就是石頭,你們看這樹幹的兩頭還是鋸子鋸過的。說明是人從山下拉到這裡的,但怎麼拉上來的,為啥又丟在這裡恐怕永遠是個迷了。我們先回去,以後我們經常來,等你們真的熟悉這一片的時候,我不發對你們找線索,但是現在不行,會很危險。”

我最擔心的就是瑤瑤爸媽沒說實話,他們要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來的,那麼可能真的就會出問題,這不是不可能,我當時都想過,一直就往山裡走,走不動了就死在那裡,反正當時內心是很願意那樣做的。

最終沒有走那一步是因為總有人給我說還有希望,另外一個地方還沒找過,說不定已經走出去了,只是因為走到外國去沒辦法回來什麼的,我這才打消了消極的想法。

“爸媽,我們要好好的活著,我留在喀什生活就是要完成瑤瑤沒完成的志願,教育和幫助這裡的人們,也許有人能因為我和瑤瑤所做的事而改變一生。也許瑤瑤在某個地方生活著,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失憶了。”我把最不可能的事說的像是很有可能一樣。

因為需要維穩和扶貧,加上這些年的技術進步,哪怕最偏僻的村莊和有人居住的地方都已經有明確的人口資料,不會出現一個地方出現一個陌生都不上報或外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但我不能這麼說,要給兩個老人希望,哪怕是幻想出來的希望。

終於,兩個人決定先下山,好好吃飯,鍛鍊身體,學習野外生活技能,等天氣再熱一點再進山。我也答應,他們再來的時候我絕對不攔著,還能幫他們租個住處,租上馬,光靠走路每天走不了多遠就要返回,騎馬能走遠一點。我相信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們的心情會變的好起來,會改變那找不到就死在山裡的想法。

這是一種牽掛,兩個老人餘生的牽掛,也是我後半生的牽掛。看著兩位老人可憐的樣子,我的內心很是複雜,原來我最愛的還是瑤瑤,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華雯,一邊把她當女朋友,一邊還是忘不了過去。

也終於明白,自己留在喀什不是為了什麼繼續未完成的事業,不是為了沒有生活的壓力,而是內心還有著希望,也是為了離自己最愛的人近一點。

越野摩托不能帶人,但因為瑤瑤爸媽算是我的親人了,兩個人都不胖,走路去找艾依拜克匯合時間太久,我試著讓瑤瑤媽坐在我前面,讓瑤瑤爸坐我後邊,越野摩托被壓的很低,但因為瑤瑤媽比較嬌小,不但三個人能坐下,還能掌控摩托,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腳沒地方放,為了安全要翹起來。就這樣,走一段停下讓他們休息休息腿腳,就算這樣,也比走路快多了。

一個多小時到了小薩家的草場,只有普利在放羊,看不見艾依拜克大叔。我讓普利去叫艾依拜克回來,我們則在原地等著,小薩家的幾匹馬沒有帶馬鞍,不能教兩個老人騎馬。對他們來說騎馬是危險的事,我在考慮過一段時間如何說服他們不來重新搜尋。

幾隻可愛的小羊逗的瑤瑤媽笑了出來,不得不說這些小家夥真的比它們的爸媽要可愛多了,瑤瑤抱著小羊,情緒似乎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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