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人群,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隊伍中,莫名的多了一個人。

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也不會有人在意,溫飽都沒有解決,又有誰有精力去多管閒事?

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未來的方向。

路上的時候。

周燦聽著這些人說話,聽他們說,他們要前往交州,如今的天下盛傳,交州有著聖人坐鎮,那裡沒有戰火,沒有疾病,沒有壓迫,沒有天災。

在那裡,可以讀書,可以識字,可以安居樂業,可以悠然自在,是世間的桃源仙土。

濟州的百姓,都想逃亡到那裡,哪怕是路上傷亡慘重,也要闖交州。

因為在濟州,只有等死。

在周燦閉關的三個月中,九州大地上,三年大旱,良田龜裂,顆粒無收,除了富貴之家外,所有的百姓的家中,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糧食。

“劫數之下,必有天災,必有人禍,必有瘟疫橫行...”

周燦聽了後,心中感嘆,幾乎是每一次大的時代變革的時候,就會出現無數的足以被史書銘記的天災人禍。

“大旱三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於飢餓,死於疾病,死於絕望中。”

“一時間,死了這麼多的人,蜀州藏龍山中的封神榜,吸收了這麼多的氣運血肉,怕是早已經煉製成功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要煉製封神榜,怕是要犧牲億萬萬百姓,還有無數的神魔。”

走了半天,幸運的是並沒有遇到兵匪,也沒有遇到打家劫舍的。

周燦仔細的觀察著人群,人群中,有著很少的一些人的肚子是臌脹的,讓他感覺驚異,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地方,怎會有人能吃的這麼飽?

這不現實,其中定有蹊蹺。

難道說有人私藏了糧食,只顧自己,不管別人?

法眼微微睜開,露出一絲靈光,這靈光透過他們的衣衫,向著他們肚腹中看去。

“竟然是觀音土?”

周燦的心中一陣瞭然,人得餓到了什麼地步,才會選擇吃土?

觀音土是土的一種,內含有金屬、細菌,往日的時候,會用來燒製陶瓷,人吞食之後,有飽腹感,但是無法消化。

而且吃了之後,就會感覺異常口渴,需要大量飲水,觀音土遇到了水之後,就會膨脹,把人的肚子撐起來。

可是久尺之下,不是被金屬之毒毒死或者是被其中蘊藏的細菌病毒病死,也會被觀音土遇水膨脹之後,直接脹死。

死法極為悲慘。

不知不覺,天色擦黑,這一路行來,沒有任何東西果腹的百姓,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難以行進,就趁著夜色停了下來,隨意倒地而睡。

很多人,這一睡去,就再也沒有醒來。

周燦靜靜的橫臥在地上,可是地上的塵土並沒有沾身,內裡依舊乾爽。

他神魂出竅,到了半空,靜靜的觀察著,這一群人太多,有著七八百人,都是拖家帶口的百姓。

一處暗影中。

有著三個年輕力壯的半大小夥,雙眼餓的發綠,他們不時的望了望自己身旁的鐵鍋,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幼童。

“我忍受不了,再不吃些東西,我肯定會餓死。”

“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我不死,只能讓別人去死。”

“沒有了任何可以吃的東西,現在唯一能吃的,就是人,我們只有吃人,人吃人才能活下來,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其中一個少年終於提出吃人,臉上上過一絲不忍,一絲狠厲,一絲決斷。

另外兩個少年,卻是有些震驚。

“吃?阿坤,我們是人,不是畜生,縱使身死,也不能吃人,一旦吃了人,我們還是人嗎,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不吃人,不吃人怎麼活下去,只要能讓我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做,我還年輕,還沒有見識過花花世界,決不能這樣死去。

你們要是不願意,就等著餓死,要是吃人能夠讓我活下去,我就要吃人,誰也不能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殺了誰!

我是認真的,絕不是在開玩笑。”

阿坤是個瘦弱而高挑的男孩,雙眸處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他生來有神力,可是也因此吃的很多,他的家,就是因為他太能吃,把他趕了出來,流落江湖中。

他曾經和貓狗爭食,也曾經偷和搶,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可是九州大地上三年大旱,顆粒無收,富貴人家更是把糧食看的比命都重要,有著高手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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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坤根本沒有能力去偷或者搶,只能隨著百姓流浪去交州。

可是一路的顛沛流離,早已經把百姓們所有的存糧吃的幹乾淨,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沿路的樹皮和草根,都已經被他們吃乾淨。

“你們留在這裡,不要逼我,不然,我也會殺了你們。”

阿坤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匕首上面被汙泥覆蓋,看不出鋒銳,這是阿坤的護身武器,從來沒有丟過,一直放在身邊,哪怕臨近死亡的時候,都依然如此。

這匕首他從一座荒洞中所得,助他度過了很多的劫難,沒有這把匕首,他早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阿坤,你這麼做,良心會痛嗎?人,終有一死,為什麼要揹負這樣的罵名,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靈魂拷問,為什麼要歷經這樣的良心煎熬?”

其中一少年,讀過書,曾經也是耕讀傳家,但是如今落魄的不成樣子,但是心中的良知仍在,寧死不做畜生事。

“不要再講什麼大道理,任何道理,都沒有肚子重要,我不吃東西,很快就死的,這裡沒有東西可以吃,只有人,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就是世間最好的美味嗎?”

阿坤舔了舔舌頭,貓著身子,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悍然出手,向著一個頗有姿色的婦人的背後心窩的地方扎了過去。

同時伸出一隻手,向著婦人的嘴捂了過去,以免婦人發出來痛呼聲音,驚動了其他的人。

“我既然在這裡,怎容你人吃人?”

周燦悠悠一嘆,也不知道是否該怪罪這個叫阿坤的年輕人,還是該怪罪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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