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狩獵

夜半襲殺。

當不夜宮通往外界大門開啟的瞬間，南知梁率數千名赤砂門徒偷襲了不夜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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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照亮半片夜空。

蘇清俞被忽來的慘叫聲驚醒，穿衣匆匆跑到門口，剛好遇到過來的洛見荀。

“出事了，去看看。”

第一眼，便被眼前的狀況驚呆了。

黑袍的鬼階門徒和銀袍的赤砂門徒廝殺一團，鬼階顯然沒預料到赤砂會突然趁夜襲擊，被殺得丟盔卸甲節節敗退。活人踩著死人，下一秒也變成了死人。屍骸遍野血流成河，哀嚎震天慘不忍睹。

“赤砂？他們怎麼會突然殺進來？是誰開啟了通往之門？？”

洛見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沒他吩咐，赤砂怎會傾巢而出？是南知梁在背後搞鬼？

“夏月至呢？”

視線快速掃過四周，黑暗濃重了殺戮，每個人都已殺紅眼。環顧一圈，並無找到夏月至身影。

久而久之，血腥味讓人亢奮，漸漸引出心底深處的惡魔。

“不夜尊？”

蘇清俞一聲驚慌，不顧殺戮危險跑去找不夜尊。

忽然一個身影重重摔在她面前，他脖子被劃出一道大口子，不斷往外噴著鮮血。眼中帶著對生的渴望，直到灰掉。

死了。

是這幾日照顧她起居飲食的小廝，靦腆又羞澀，一逗他臉就紅到脖子根，然後撓著腦袋傻笑。

不夜宮中很多都是不夜尊從各地撿來的可憐人，大多不會武功。不夜尊給他們一個棲身之所，給了他們一口飯，讓他們從亂世中活下來。因此他們感激不夜尊，心甘情願跟著她。

這世界就是如此，黑和白中間，還有一個灰色地帶，生活著一群被世界拋棄的可憐人。可惜，這就是個非善即惡，非黑即白的世界。

過往黑暗記憶快速閃過腦海，她不知不覺拿起地上的鋼刀，一刀一個。熾熱的鮮血濺在臉上，是來自記憶深處的快感。貪婪舔舐了下鋼刀上的鮮血，幽幽掃了眼正欲衝上來的赤砂門徒。

“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願拿起屠刀，化身成魔。”

話音落，烏雲蔽月，她成了魔。

不知疲憊的一再揮砍，鮮血飛濺，剎那的熾熱便寒冷刺骨。直到刀卷了刃，虎視眈眈的人群開始有了怯意，不約而同往後退。

想逃，已經晚了。

洛見荀聞聲趕到，霎時倒吸了口涼氣。她面無表情的殺著，笑著，戲謔著。他們驚慌叫著，跑著，無一倖免，儼然是貓和老鼠的遊戲。

其中一個認出洛見荀，抓著他的衣襬，後背一道碩長刀口，汩汩往外湧著鮮血，已經活不了。

“閻……閻殿，統一天下……”

“統一……天下？”

為何這四個字此時聽來如此可笑，若不是當年鍾皇后和太子獨攬大權剷除異己，肆意冤殺他的兄弟，害怕遲早有一天會到他頭上，加之母妃的恨，他選擇成立了赤砂。後來為方便行事，他讓南知梁戴上閻殿的青銅面具。

隨著蘇清俞的出現，局勢發生變化。太子被廢，而他也對天下失了興趣，甘願做一個和她一起白頭到老的普通人。

當南知梁知道他想解散赤砂的時候，異常震怒。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而赤砂被鬼階吞併，不過是南知梁玩的把戲。為的是接近不夜尊這個神話，企圖得到她身上的神秘力量。

看著大舉入侵，瘋狂廝殺的赤砂門徒，洛見荀茫然了。他不斷問自己，他們的瘋狂來自哪裡？為何會前仆後繼的送死？

恍惚間想起，曾幾何時，他也不過如此。

可惜他早不是當年那個劍指天下，氣吞山河的洛見荀。

“洛見荀，你就任由蘇清俞被人圍攻，你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愣？”

夏月至拿著短劍風塵僕僕過來，臉上衣袍上濺了不少血。

“本王正要問你，他們是如何進來的？”

夏月至一愣，不敢和他對視，心虛的丟出一句，“我怎知道……”

“你有本事當著本王的面再說一遍！”

“我……”見瞞不過，夏月至撒氣的跺了下腳，“我被騙了！那個貓奴騙我開啟通道，豈料外頭早埋伏了一群人……不是一群人，是成千上萬的人！他們一下子湧進來，見人就殺，簡直跟瘋了一樣。還好我跑得快，不然我也死了……”

“南知梁！他在哪裡？！”

“我真不知道，不過他有可能去找不夜尊了……”

刀光忽然閃來，夏月至忙躲開，見是蘇清俞，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殺瘋了，自己都殺！”

“這是你把他們放進來的懲罰。”

“鬼階都是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壞人，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是我放進來，讓他們狗咬狗算了，你們何必對我發火……”

“難道你沒發現，在不夜宮的鬼階門徒都是些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嗎。他們本是被世間丟下的可憐人，對他們而來，不夜宮是他們最後的棲身之所，是他們的家。你卻放進來一群瘋子，毀了這世間最後的淨土！”

被兩人眼神盯急了，夏月至撓頭憨笑，“你沒說錯吧，這裡可是不夜尊的基地不夜宮，怎成了世間最後的淨土……你們倆去哪裡？？”

“殺人。”

“救人。”

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