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怕某人入戲太深
不夜宮中的懸空小道縱橫交錯，像天梯一般直通屋頂。不夜尊閒時就愛躺在懸空小道最頂端的圓形平臺上發呆，任何人不準打擾。
平臺足足五六米寬，上面鋪著柔軟地毯，旁邊圍著鐵欄杆，不夜尊稱它為天階。
蘇清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天階，腿已經哆嗦的不行，連往下望的勇氣都沒有。實在沒力氣再走，也不顧糗的順著欄杆蹲下，狼狽不堪的大口喘息。
不夜尊正躺著發呆，餘光掃了眼她的狼狽。曾幾何時她也同她一般，會出糗也會害怕。可她偏偏逼自己活成神，即便戒不掉喜怒哀樂，斬不斷七情六慾。
“你心裡在想什麼？”
“你不顧恐高症爬上來找我，就是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自詡高高在上的神，或許什麼問題對你來說都是愚蠢的。”
“臭丫頭，你就不怕我再帶你玩跳樓機？咻咻，很爽的。”
蘇清俞不禁翻了個白眼，“你要爽自己爽，我來就問你幾個問題，待會兒我願意龜速下去。”
“你是來問我為什麼要留下洛見荀和夏月至？難道你不喜歡好客熱情的麻麻？”
“我信你個鬼！說不說！”
“叫麻麻。”
“不說拉倒，姑奶奶我走！”想了想弱弱道，“能不能換個稱呼？”
“母親大人？媽咪？選一個。”
不禁一臉黑線，“有差別嗎？”
“從本質上來說沒任何差別，畢竟我真的是你媽。”
“別誤會，你是蘇二小姐這身體的媽，而不是我蘇清俞的媽！”
不夜尊側身，單手撐著腦袋，饒有興趣的打量她，“那你告訴我，你是誰？”
“蘇清俞。”
“那不就是了，我就是你媽，你就是我女兒。”
“得，我爬上來不是跟你談論麻麻女兒這種問題。以我對你瞭解，你不會那麼好心留下洛見荀和夏月至。你不會是想趁我不注意，殺了他們吧？”
“我要殺他們，何須趁你不注意，大大方方直接就殺了。”
話粗理不粗，聽著竟還有些道理。
“那你究竟想幹什麼？我發現我越來越搞不懂你，征服全世界不是你的夢想嗎？”
“那你覺著我現在該幹嘛？”
“至少不是跟鹹魚一樣躺在這裡發呆，這不像你不夜尊的風格。起來去殺人，去打戰，去擴充套件你的宏圖，去征服你的世界……你怎用看一種智障的眼神看著我？”
“因為此時你很像一個智障，不斷自說自話，試圖把你的想法建立在我身上。”
“什麼？我以上所說，哪一點不是你的想法？”
不夜尊苦笑搖頭，成大字型躺著。天窗很大，恰好看到藍天白雲。
她挪著哆嗦的雙腿過去，小心翼翼坐下，方才松了口氣。
“你現在不是在跟我玩角色扮演？你想扮演一個慈母？還是一個後悔過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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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你不是問我他是誰嗎，你想知道嗎？”
“你願意說我自是想聽，不過不要講條件，我已經一無所有。”
不夜尊扭頭看著她，眼底一片空洞，“他對於你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人，韓斌。”
蘇清俞吃了一驚，“韓斌來找你做什麼？？”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而我們卻是遺落這個世界的人，我們都是孤獨的人啊。他來找我，說已經找到回去的大門，問我要不要回去？我沒有正面回答他，也本想問下你的意見。當時你正對我有火，不歡而散，我索性也不問了。”
“那你的答案呢？”
“我記得那日你說起關於葉琛的事，他是個好人，可惜我沒有珍惜。葉琛一直勸我善良，期許我未來。我卻怕了，不敢再愛。很可笑吧，堂堂不夜尊也會害怕。”
葉琛的死就像一根針扎在心上，不去碰就不會痛。
“葉琛死訊傳來的時候，我正開啟我征途的第一戰。聽到的時候，我整個人懵了。不斷想起葉琛的話，我要這個世界做什麼？是啊，所以這幾天我不斷問自己，要這個世界做什麼？我不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我想要的卻始終得不到。”
如鯁在喉，無法自處。
“昨天我看到洛見荀和夏月至闖進來，我真的很想殺了他們。我討厭別人闖進我的世界，更厭惡別人走進我的心！小俞，你比我幸運，你找到了愛你的人。”
“你還是沒說你的答案是什麼？”
不夜尊目不轉睛看著她，“答案重要嗎？”
她愣了下，對啊，答案重要嗎？
“你今天有點不同。”
“只是累了，畢竟我一個人堅強了那麼久。”
感覺到了她眼底的悲傷，是失去葉琛的痛。
“既然你不想葉琛死，那你為什麼要讓葉琛去送死？”
“人啊，都是喜歡逞強。在的時候百般嫌棄厭惡，等失去了才會珍惜。”
不夜尊說著緩緩站起來，張開雙手，迎接陽光。
恍惚間她看到了她的答案，跟著站起來，“你決定什麼時候走？”
“我何時說了我要走？”
一秒的爭鋒相對之後，相視一笑。
“你就繼續逞強吧。”
不夜尊猶豫了片刻，“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一直沒有變過。”
不夜尊笑笑不語，許久後道，“要不要帶你下去？”
她忙搖頭擺手，“太刺激了，我的心臟受不了。”
“可能有人也想帶你下去。”
話音落，不夜尊縱身落到地面，視線冷冷對上洛見荀的臉，洛見荀自是不客氣的盯回去。
火藥味漸濃，急的她趴在天階上大叫，“不準打架！”
“我聽我乖女兒的話，不打架，也恭喜你撿回一條小命。”
洛見荀移身攔住不夜尊去路，不夜尊瞬間來了興致，“你確定活膩味了？”
“本王要帶她走。”
“第一次見到私奔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你不會還想讓我夾道歡送你帶我女兒走吧？”
洛見荀不語，抬頭看了眼在天階上心急火燎的她，嘴角不自覺一抹甜蜜。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歡她。”
“本王對她，向來如此。”
不夜尊笑了笑，刻意走到他面前，壓低聲線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才是閻殿。”
洛見荀霎時打了個寒顫，眉頭緊鎖。
“不過自從你遇到小俞後，一切都變了。你忘了你閻殿的身份，但是冒充你的人，似乎入戲太深。看住南知梁，他是個危險人物。不過你也放心，既然你都忘了你的身份，我自不會提起。”
“本王有點看不懂你了，傳聞中的不夜尊可不是這種性子的人。”
“在不夜尊這個身份之前，我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母親。我得不到的幸福，我希望小俞能得到。”
洛見荀一愣，“本王似乎從你身上看到了和你以往不一樣的東西。”
不夜尊淺淺一笑，忽然丟出一句，“叫麻麻。”
洛見荀頓時一臉黑線，傲嬌的扭頭，“呵呵，本王不喜歡這種玩笑……”
“乖女兒，這個女婿不及格，不要了。”
洛見荀瞬間炸毛，“不夜尊你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