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輩分算,巫壬罡還得叫巫天啟一聲老叔。他雖是族長,但族裡的事情,事無巨細都由巫天啟決定,他充其量是個傀儡。如今看著摔下神探的巫天啟,巫壬罡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害怕。

他是族長,若巫天啟倒了,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長老,洛見荀說的是真的嗎?這二十多年來,您真的在騙大家?您倒是給句話,若是假的,大家一擁而上,將洛見荀等惡賊殺死……”

“老夫……”

蘇清俞站出來,冷冷丟出一句,“水瑤第一戒條,不可撒謊。長老貴為水瑤一族之首,自是不會帶頭觸動戒條。”

巫天啟看了眼充滿期待的族人,知道他們哪怕是聽到謊言,也會甘願再當一次傻子,他卻沒了再說謊的力氣。抬頭看著西斜的夕陽,長嘆一聲。

“洛見荀……沒有說謊。這二十多年來,是老夫在說謊騙你們。”

此言一出,數十年的心血經營被擊了個粉碎。族人紛紛怒不可遏的衝上來,要巫天啟給說法,儼然忘了也是他這個大長老,給了他們安定平靜的生活。

誰也沒料到平日裡與人為善的水瑤族人,會突然失控變成兇狠的野獸。

或是人本和野獸無異,不過前者會偽裝隱藏。

巫壬罡徹底虛了,被淹沒在群情洶湧中。

這下蘇清俞他們也看不下去了,交換下眼神,出手擊退攻上來的水瑤族人。

回首往昔七十多載,巫天啟自認為水瑤奉獻一切,青春和自由。如今看著被憤怒掩蓋理智的族人,他們醜陋的嘴臉像刀般,一下下割在心上。心在滴血,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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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痴苦笑,抬頭看著洛見荀,許久後說道,“其實你有一點說錯了。老夫不是貪戀這大長老的位置,不肯將真相告訴他們。而是水瑤和外界脫節太久,老夫不知離開這裡,大家又該如何活下去。”

洛見荀頗為感觸的點頭,沒了平日的高冷和傲慢,反而有些同情憐憫巫天啟。

“老頭,你就是管得太多,為他們掏心掏肺,他們卻想葬了你這把老骨頭。你認為你數十年的付出,用在這種人身上,真的值得嗎?”

“從老夫記事開始,便要揹負水瑤的血海深仇。斷絕七情六慾,將一生奉獻給真神和水瑤。其實老夫早已疲倦不堪,可是看著族人期待的臉,老夫只能折了這把老骨頭。紙包不住火,其實老夫早預料謊言會被拆穿的一天。”

只是他沒想到,族人的反應讓他心灰意冷,痛不欲生。

“天生人,天養人,你管那麼他們作甚。他們想死,讓他們死。難道你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沒想通這道理嗎?”

巫天啟猛地一怔,霎時老淚縱橫。

“天生人,天養人?老夫一生被水瑤的血仇壓得透不過氣,竟沒想到這麼淺顯的道理。洛見荀,若是早一些認識你,老夫定然不會走到這步。自在閒雲野鶴去,管他爹死娘改嫁。”

洛見荀讚賞的挑眉一條,“如今遇到本王,也是你的造化。”

“可惜已經太遲了。縱觀老夫這一生,遺憾比美好多。不曾愛過一人,也不曾感受過尋常人家的溫暖。除了小海,他就像老夫的孩子,讓老夫感覺到親情溫暖。”抬手抹去臉上淚水,拔出隨身長劍,指著他。“老夫此生已經有太多遺憾,不想在臨死前再多一個。若能死在你手上,老夫也不負此生了。”

這老頭想趁人之危?

“若是老夫沒猜錯,那黑衣人是為了你尋找葬花骨的解藥而來,而且已經尋到解藥。”

話音落,一抹黑色身影快速落到洛見荀身邊,送上解藥後,刻意看了他一眼,隨後快速離開。

“也只有你這種可怕的人,才有這種可怕的朋友。”

洛見荀看了眼解藥,卻猶豫著沒有吞下。因為他知道此時巫天啟一心求死,他卻不想殺他。

“洛見荀,當年老夫和你師父一戰未分出勝負,也成了老夫的夙願。可惜你師父已經死了,希望你今日代你師父出戰,了了老夫的心願。”

話語裡透著懇求,獨孤求敗的心。

“你可知你會死?”

“若是死在你手上,老夫死而無憾。不過別看老夫年逾古稀,老態龍鍾,姜還是老的辣,你未必是老夫的對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洛見荀勾唇淺笑,吞下解藥。閉目凝神,快速將葬花骨逼出體外。攥緊拳頭,只感覺力量再次填滿身體。霎時眸子忽而一沉,飛身握住插在祭臺正上空的軟劍,立在風幡上,迎風淺笑,他又回到了過去那個睥睨天下,萬人不敵的洛見荀。

“老頭,可有遺言?”

“年輕人,老夫給你一個忠告,做人不要太狂。至於遺言,或你,或老夫,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話音落,劍鋒劃破天空。

一聲聲鳥獸悲鳴,伴隨著夜幕到來,恍惚間巫天啟想起兒時的童謠:天黑黑,風在嚷,鳥在叫,孃親倚門口喊吃飯。一個家,暖洋洋,孃親的臉在燭光下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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