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私奔
冰封萬里，飛鳥絕跡。山林中的小木屋，寒風從殘破的門窗處湧了進來，吹動屋中燃燒的篝火。夏月至抱臂盤膝靜坐雜草上，以前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更是練就了這種非常人能做到的睡姿。
想起青樓那晚，心頭忽而紊亂如麻，額頭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猛地睜開眼，縱身落到門口，長劍出鞘，卻發現是一隻路過的小松鼠。
不禁長出一口氣，收起長劍緩慢來到篝火前坐下，看著火光陷入沉思。
木屋本是山中獵人的臨時住所，位置相對隱秘，不易於被發現。可是一無飲水，二無食物，又破敗不堪，根本無法久居。
看著顫抖的右手，掌心冒出的冷汗，不禁回到當年那個夢魘。
那是十一歲的那天，他和往常正在練武。洪聖忽然帶來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扔給他一把匕首，讓他殺了他。
他不敢下手，一直搖頭後退。
最後洪聖抓住他的手，一下捅進男人的心口。
拔出匕首的時候，溫熱的鮮血濺了一臉。看著男人不斷瞪大眼睛，害怕的扔下匕首，逃到角落裡，抱著腦袋無聲抽泣，當時手也是這麼抖。
可是當驚恐過後，他卻時常想起殺人時，鮮血濺在臉上的感覺。像母親的手撫摸臉頰，莫名的舒服感。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雖說也知道這想法很變態，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以至於殺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時候，他毫無害怕之心，甚至很享受死人的表情。
直到那次在花海中初見蘇清俞，漸漸壓制住了心底的殺戮。他開始想做一個好人，因為沒人會喜歡，一個只會殺人的殺手。所以他開始循規蹈矩，漸漸朝著好人的方向前進。卻忘了洪聖說過的一句話，你是天生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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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回到蘇大將軍府，可是卻還想見到蘇清俞。那只有，將她帶走……
春節臨近，家家戶戶開始放鞭炮，蘇大將軍府也不例外。這剛好有利他潛進蘇大將軍府，趁著夜半沒人，潛入蘇清俞廂房，打暈後背上快速離開。
落雪跑了一晚，看著初升的黎明，夏月至讓落雪停下休息。喂了落雪一些乾草後，抱起她到一邊大樹下坐下。
之前以防她中途突然醒來，封了她的穴道。
痴迷看著懷中恬靜酣睡對她，想抬手撫摸她的臉頰，手卻忽然停在半空中，淺淺一笑，“醒了為何不說？”
“我又能說些什麼？”
蘇清俞睜開眼，滿臉慍色瞪了眼他。早在離開城門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此時的夏月至，才會一直裝睡。
“解開我的穴道。”
夏月至搖搖頭，轉而看著黎明。陽光普照，好暖，總算熬過漫長的黑夜。
“你非要讓事情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嗎？”
“可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想帶你私奔？”
“如今你已經做了。”
“我已經沒有去路，人群容不下我，這個世界容不下我。我知道你一直也想逃，逃離人群，逃離世間的紛紛擾擾。不如就跟我離去，咱找個不認識咱的地方生活下來，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我是想逃，每當疲憊不堪，焦頭爛額，絕望無助的時候。可是那不過一時的想法，人生總該面對。于德海貪贓枉法，草菅人命，該死。當時你不告而別，我很怕你被抓住。如今你無事，我也松了口氣。不過我不可能跟你走，要走你走吧……”
夏月至情緒激動的低吼，“是不是因為洛見荀？！是不是捨不得他？！”
“控制好自己情緒，我不想跟一個失控的野獸對話……”
“你定然是捨不得他！”夏月至忽而眸子一沉，似笑非笑道，“不過若是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恐怕他對你只剩下恐懼。”
蘇清俞疑惑的蹙眉，“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
“你和不夜尊，還有密道。”
霎時倒吸了口涼氣，本能的提起全身防備。
“你……是你炸了密道？？”
夏月至笑了笑，回想起那段時間的事。
“你和不夜尊都是聰明到讓人害怕的人，可是當你們兩個聰明人碰到一起，你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往往忽視了身邊的事情。其實那天我已經恢復意識，只是身體不能動。我也聽到了你和不夜尊所有的對話，以及你們的身份……”
“你何時變得這麼卑鄙！！”
“就算卑鄙又如何，我不過是想得到你！也是那天，你讓我知道我過去的認知是多麼的狹窄。世界千奇百怪的東西太多，原來不夜尊就是平陽郡主。而且你和她，都是從未來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人！怪不得你能起死回生，怪不得不夜尊能成為神話，更能救活我。我害怕你回到你過去的世界，所以我趁機炸掉密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蘇清俞不禁苦笑，差點讓邊地法師背了黑鍋。
“我是穿越而來又如何，我是不夜尊的女兒又如何，我不過是蘇清俞……”
“不！人們都是愚昧無知的，他們害怕未知的事物，容不下你這個另類，怪物。若你的身份被公諸於世，你定然會死在人們的驚恐中。洛見荀不過是凡人，就算他愛你，但他也會遠離你這個怪物。只有我，不會介意你是誰，一如既往的深愛你……”
“我是怪物也好，洛見荀會離開我也罷，我都不會跟你走。感情是很自私的事情，我根本沒想過跟你的將來。你對於我而言，是好朋友，好兄弟，絕對不會有再進一步的關係……”
“你還沒嘗試過跟我在一起的生活，為何就如此斷言？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不能沒有你……”
夏月至激動的熱淚盈眶，語氣近乎哀求。
“你可還記得凌湛？”
夏月至霎時一怔，眯起眸子，想起那個死了很久的人。
“我若是肯對自己妥協，凌湛就不會成為悲劇……”
“我和凌湛不同！他自私自我，剛愎自用，只會一味強迫你。那不是愛，那是侵佔！而我，只會默默守在你身邊。等你哪天想通了，你一轉身，就會發現我還在那裡……你豈能把我和凌湛混為一談！”
不得不說人類的劣根性，在憤怒失控的時候一模一樣。開始陷入自己世界的瘋癲，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多說無益，蘇清俞索性說渴了，趁夏月至去取水的時候，試圖用內勁衝開穴道。可是一想自己哪來的內勁，跟傻了般盯著天空傻笑。
馬蹄聲急促而至，十幾個官差騎在馬上，剛好撞見取水回來的夏月至。
“好的！找了你幾天，終於找到你這個殺人兇手了！”
“不要說廢話！殺了他給大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