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地府已滿員

風在咆哮，血在飛濺，地府不缺人，頃刻間倒下了一片。

已分不清身上是自己的血，還是他們的血，喬杜黎步履蹣跚，緩緩走向騎在馬上的達津。

達津頓時大驚，高喊手下進攻。

一劍一簇血，眨眼間所有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喬杜黎竭力上揚嘴角，忽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達津正欲騎馬逃走，見喬杜黎倒下了，心中吶喊一句，天助我也，連忙騎著馬兒過來。跳到喬杜黎身邊，搶過他手中長劍，將他踢翻過來，試探的用劍戳了下他的手臂，霎時一簇鮮血飛濺。

“龜孫子，死了沒，還裝蒜嗎！”

已經感覺不到疼，耳邊嗡嗡作響，砰……砰。心臟越來越慢，呼吸拉扯著傷口，視線越來越模糊，似乎一眨眼就會死去。恍惚間看到慕容卿的笑臉，她正像個孩子般在身邊雀躍，不禁淺淺一笑。

達津頓時納了悶了，心想這人瘋了，死到臨頭還在傻笑？

看著滿地倒在血泊中的屍體，達津愈發火大，死多少男人都沒關係，有幾個年輕貌美婢女是慕容戈送給他做暖床丫鬟的。摸都沒摸到，結果就被殺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一劍用力扎在喬杜黎肩頭。

喬杜黎疼得身子一顫，咽喉滿是血腥味，已沒了說話的力氣，只發出沉悶的痛苦聲。

達津卻聽著興奮，又用力扎了一下，邊扎還邊得意洋洋的破口大罵。

做什麼不用力氣，達津是個十足的酒囊飯袋，漸漸握不住劍，打算最後給喬杜黎一劍，送他到地府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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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長劍正要刺下，只感覺後心傳來一陣劇痛，怔怔的轉身一看，慕容卿握著一柄沾血的匕首，滿臉淚痕和驚恐。

“我……我殺了你這個賤人……”

喬杜黎趁機飛身奪過長劍，隨即抹過達津的喉嚨。

噗。

下一秒鮮血噴濺而出，達津轟然倒下，身子抽搐了幾下咽了氣。

喬杜黎虛弱勾唇笑了笑，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翻身摔在了地上。

“黎！！”

慕容卿扔下匕首飛奔而來，抱他到懷中，見他滿身是血，氣若游絲，絕望的放聲大哭。

“別……別哭……我心疼……咳咳……”

“傻瓜，你都這樣，我怎麼能不哭……”

喬杜黎試著抬手想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可實在沒有力氣，體內氣血一再翻湧，歪著腦袋不斷往外咳著鮮血。

慕容卿心頭咯噔巨響，試圖揹著他去找大夫。可她太過瘦弱嬌小，試了幾次都做不到，最後跪在地上號啕痛哭。哭了會兒後又重新振作，趕忙牽來馬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喬杜黎放上去。胡亂抹了把眼淚，拉緊韁繩往京都城中駛去。

“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死！你答應過我這輩子都不鬆開我的手，會帶著我浪跡天涯，看世間繁華，大男人一言九鼎，你給我允諾就不能食言……”

喬杜黎無力的癱在馬車裡，傷口不斷出血，連看她都有點力不從心。心疼她的眼淚，真的好想抱住她，小心擦拭，在她耳邊溫柔囈語。可是已經做不到了，好累，眼皮好重，好像聽到了孃親的聲音。

恍惚間看到孃親的臉，她還是那麼溫柔，揮著手，說孩子，你爹爹等急了，該走了……

可是他不想走……用盡所有力氣抬起手，試圖抓住慕容卿的手。顫抖了幾下，忽然像墜入湖底的石子，砰，手摔下來的瞬間，眼角還在流最後一滴淚水，卻已經聽不到看不到……

喬杜黎從不曾眷戀這個世界，他從孃親的身上看到愛情的不可信和悲劇。索性過著生死置之度外，快活一天是一天。可當他認識了慕容卿，一切都變了。一開始他煩這個纏人的小丫頭，綁架她，甚至將她賣到青樓。可當知道慕容卿就是在沐王府出手相救的那個人後，他又驚又喜。

驚是好在沒有傷害救命恩人，喜是終於有個藉口能去喜歡一個人。

所以他開始開啟心扉，靠近她，溫暖自己。

或許是冥冥中的註定，若沒有沐王府那夜的驚鴻一瞥，他還是灑脫率性的俠盜。雖一生活在不能為父報仇的負累中，但他至少能活著，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當慕容卿發現安靜的過了頭後，她停住馬車，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喬杜黎，歪著腦袋愣愣看了許久，隨即回過頭，繼續駕駛馬車回京都。

明知他已經死了，卻一再說著，他沒死，他只是安靜睡著了。

淚劃破眼眶被風帶走，她哭著又笑著，卻堅定不移，因為他永遠活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