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神仙打架
蘇清俞索性退到夏月至身邊安靜觀看，心想不愧是世間頂尖的高手，兩人的身手太快，肉眼幾乎跟不上。劍氣迸濺，激盪無數土塊。本該是觸目驚心的廝殺，卻意外覺得像一種欣賞。無論攻防，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堪稱神仙打架。
“你就不擔心洛見荀？”
“我只擔心自己今兒能不能走出這山洞，聽說煙雨樓推出新菜色了，我還打算去一飽口福呢。”
夏月至不禁無奈一笑，知道她只是逞強，她的心裡比誰都擔心洛見荀的安危。
“這藥真有效，我服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感覺好多了。對了，你的傷怎麼樣……”
她立馬緊張看來，“你沒告訴洛見荀吧？”
夏月至搖搖頭，有些吃醋她對洛見荀的在意。
“藥是端木齊研製，你傷的比我重，吃了都好那麼多，我定然沒事了。”
下意識摸著傷口，想來白渠西的匕首上擦了毒，傷口仍在劇痛，體內氣血翻湧的厲害。不過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只能裝出沒事的樣子。
“你這破爛身體想去添亂嗎，老實坐著！”
直接把夏月至按回去，憂心忡忡的看著那邊的打鬥。
洛見荀畢竟有傷在身，武功又都是洪聖傳授。而洪聖被刺激的激發了體內全部潛能，出招狠毒不留餘地，洛見荀漸漸開始處於下風。
縱身躲開殺招落在地上，見洪聖如疾風般殺來，匯聚力量於雙指夾住長劍。
洪聖早料到他會有這招，見長劍被夾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忽然奸詐一笑，豈料是子母劍，隨之拔出的短劍直刺洛見荀而去。
“小心！！”心霎時懸到了喉嚨口。
洛見荀微微側身，短劍直接刺入左肋，趁洪聖鬆懈，夾著長劍的手順勢劃過洪聖的右手，直接劃斷洪聖的手筋。
洪聖痛的忙按住手腕往後退了幾步，洛見荀趁此縱身落去點住他穴道，戰役就此結束。
拔出左肋上短劍的瞬間，鮮血一下飛濺出來，點穴止血後，表情略微吃痛的把短劍扔到地上，按住傷口走到洪聖面前。
“你不惜賣出破綻，故意吃我一劍，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你只是敗給了自己的心魔，你恨所有人，恨這個世界對你的不公。方才我感覺到你很亂，也是你說的，心有雜念，必敗無疑。”
洪聖嗤嗤苦笑，這時反而清醒了，這些年來只知道去恨去殺戮，忘了一些快樂的事情。無論對晴兒也好，還是洛見荀也好，他因愛迷失自己，最後卻用恨支撐。愛一個人好累，恨一個人更累。
“你確是讓我倍感意外，你的武功修為，早在我之上。而我已經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你不過是個小夥子。若假以時日，你的武功修為更是不可估量。你總算沒辱沒武聖傳人這四個字，倒是我，辱沒了武聖這兩個字……我敗得心服口服，你殺了我吧……”
“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的師父，我更加不會殺你。”
說著解開洪聖的穴道，背過身去示意他可以離開。
洪聖頓時怔住，攥緊拳頭緩緩抬起，卻突然放下了，釋懷的大笑，“乖徒兒，師父最後教你一條，不可腹背對敵……若我能早點清醒，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你就當洪聖早在塞外時就已死去，願在你心中，武聖洪聖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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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聖最後看了眼他，忽然抓起地上短劍刺入心臟。
“師父？！！”
洛見荀抱著洪聖悲痛欲絕，淚水不斷湧出，本想拔出短劍為他療傷，卻被他拒絕了。
“你……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希望……希望你是我和晴兒的兒子……咳咳……我……我總是不住的……去想……若是……若是當初……我勇敢一些……是否能改變……改變我和晴兒的……結局……咳咳……或許冥冥中……中早有註定……我這種人……不配擁有……愛……”
右手徑直垂在地上，隨著眼角最後一滴淚的淌落，洪聖咽了氣。他一生都陷在愛情中的痴惘中，他曾一度想放棄做一個好人，帶著晴兒私奔，離開這個是是非非的世界，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平靜且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他做不到，他放不開武聖這兩個字，更放不下對晴兒的過去。在兩者拉鋸下，他走火入魔，試圖毀滅一切。
至少最後的時候他明白了，也釋懷了。
將洪聖埋在青山綠水中，竹片做的墓碑上只有三個字‘痴情人’。
下山的山道上，洛見荀走在前頭，腳步有些快，他始終無法忘懷洪聖的死。蘇清俞擔憂的跟在後頭，並肩的夏月至拄著柺杖，餘光在二人中間來回。
受不了死一般的寂靜，夏月至忽然停下，一臉痛苦的按住傷口。
她看了一眼，知他是假裝，面無表情道，“扶你也行，清了我欠你的白花花。”
“那可是十萬兩……”一想這確實是走不動了，還能一親芳澤，立馬咧嘴笑著，“減一百兩……喂！你別走啊！一百兩不是錢啊！都夠我花好久……”
“那勞煩您多花點時間慢慢走，不過以您的速度，估計三天後能找到人煙。”
“三天後？我的屍體都要臭了！那……二百兩！三百兩！！”
聽著夏月至的鬼吼鬼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於心不忍，扭頭走回去。
“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一個傷兵……”
“要不是看在你是為了救我受的傷，我想都不想看到你！一身銅臭，有時真懷疑你和單小滿是兄妹！”
夏月至不禁打了個激靈，忙擠出一絲笑意，“單小滿的長相還不賴，我就勉強收下這個妹妹了……”
“再廢話太陽就真的要下山了，讓豺狼猛獸陪你一起做夢！”
說著拍拍後背，示意他上來。
夏月至激動的摩拳擦掌，正要撲上去時，洛見荀忽然闖進來，面無表情的一挑眉，“上來。”
“我感覺我還是能走……”
洛見荀直接背起就走，還偏偏往懸崖口走，看著掉落懸崖的土石，嚇得夏月至艱難咽了咽口水，一臉快虛脫的笑。
“悠著點，你想死也別搭上我……”
“聽說從高空掉落時，風灌進口中，能改好說廢話的習慣——”
“我不說了，勞煩七王爺！”
見兩人這樣，她不由會心淺笑。傷口忽然劇痛，偷偷一看，小腹的傷口烏黑一片，正往外滲著黑血，毒素開始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