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此次前來本是告訴她,洛見荀約她明日太湖一聚。出了段以柔這事,她什麼心情都沒了,回絕了李然,守在床邊等候段以柔醒來。

濟世坊可診斷和借宿,想著目前段以柔這樣不便回府,交代藥童看好段以柔,回府取幾件換洗衣物。

等她匆忙趕回,床鋪已空,攔住似無頭蒼蠅般的藥童一問,原是先前段以柔醒了,趁藥童去熬藥偷偷走了。

一想到段以柔可能會自尋短見,她忙沿著濟世坊附近尋找。走到河邊了,聽到撲通一聲,以為段以柔跳河了,想也不想的跳入河中。

“小俞姐,這大冷天你跳河裡幹嘛,快上來。”

“小柔?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上岸後,她激動的要抱她,想起自己一身水,又忙抓住她的手憨笑著。

看著她故作堅強的臉,眼眶一下子溼了,心中暗暗發誓,此生再也不放開她的手,會用生命去保護她!

回到濟世坊後,段以柔服了湯藥乖乖回床睡覺,她不放心,一直在床邊守著。

“小俞姐。”

“怎麼了?臉還作疼嗎?我馬上去叫大夫……”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趴在她懷裡泣不成聲。

“小俞姐,我的臉是不是毀了?以後我是不是不能見人了?我……嗚嗚……”

“乖,沒事的。大夫說了,只要你按時服藥,等傷口落疤,塗大夫祖傳的藥膏,不用多久你就能變得和以前一樣……”她哽咽的說不出話,忙扭頭擦掉淚水。“真的!我的小柔最漂亮可愛了!以後……以後會好的……”

“小俞姐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親眼看著那個惡毒女人在匕首上擦了藥,就一下,疼得我死去活來……小俞姐,我真的好恨!恨不得劃花那賤人的臉,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

“乖,不哭不哭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被他們抓住?”

段以柔抹著眼淚回憶白天的事情。

“用過午膳後,我路過後廚時看到一群婢女圍在一起,本以為有熱鬧看,就湊了瞧瞧。剛一靠近就被他們按在地上,然後……然後蘇如雲那個賤人就出現了!她不知往匕首上抹了什麼,笑著笑著……忽然在我臉上劃了一下!疼!當時真的很疼!我……我……”

“別激動,慢慢說。小俞姐在這裡,在你身邊,不要怕,沒人可以再傷害你了——”

全力抱緊情緒亢奮的段以柔,感覺她一點點安靜下來,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淚水撒滿前襟。

“然後呢?”

“然後那賤女人說,你個死丫頭,這次給你教訓,下次就沒那麼簡單了……她會殺死我,她會殺死我們,她會……”

一下亢奮,繼而又軟在了她懷裡,眼神痴呆的喃喃自語。

她擦著眼淚,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幹,索性吸了吸鼻子抬起頭。

“後來……後來我用盡全身力氣想回去……回到小俞姐身邊……我做到了……做到了……”

“小柔做的很好,小俞姐……小俞姐答應你,以後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蘇如雲加之你身上的,定要以百倍還給她!”

“小俞姐,你真好——”

“傻妹妹,是小俞姐害了你……小俞姐沒能保護好你,才讓你……不說了,小俞姐這幾天留在這裡陪你。等你傷好點,我們回去找蘇如雲算賬。你先乖乖睡覺,小俞姐出去洗把臉。”

她本想逃,向來不習慣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卻被她再次抓住。一再咬牙忍住眼淚轉頭,努力去笑。

段以柔也努力笑著,即便比哭還難看。

“小俞姐,其實剛才我在河邊坐了很久,我想要不要跳下去死了算了……”

“傻孩子!不準這麼做!想也不準想!你的臉會好……會好!我們還要找蘇如雲母女報仇,所以你絕對不能做傻事!”

“我知道,所以後來我就一直坐著。我想,就算死,也要拉她們母女墊背!”

“乖,此時什麼也不要想,乖乖閉上眼睛睡覺。一覺睡醒……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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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一切……真的都會好起來嗎?”

不忍心看她單純的眼裡出現失落,她努力上揚嘴角,給了她一個堅定的點頭。

“小俞姐你真好……真好……”

“小柔,你才是個好孩子……”

一夜未眠,試過幾乎任何可能,都沒配出能治癒傷疤的藥劑。看著黎明到來,她煩躁的一拳砸在石桌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已是身心俱疲,蜷縮身子,不斷的痴笑。

“丫頭。”

轉身看到洛見荀站在門口,淚水一下子模糊了雙眼,咬緊嘴唇,將臉埋入雙膝。

洛見荀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無助悲傷的她,心被刺痛,忙過去抱住。

“聽李然說你在這裡,是本王來遲了……小柔怎麼樣了?”

“她的臉毀了……毀了!都怪我……都怪我!怎能讓蘇如雲找到加害她的機會,怎麼能……”

“丫頭你的手在流血……別亂動!冷靜下來!”

一聲吼住她,見她臉色憔悴雙眼通紅,心疼的摟緊。

“你這樣也於事無補,你若這樣了,還有誰能安慰小柔?乖,我先幫你包紮傷口。”

淚眼中他是那麼溫柔,恍惚間想著,他本是溫柔的人。不!他的溫柔是因為蘇二小姐是未來七王妃,而不是她,這個蘇清俞!

“洛見荀,聽好我接下來說的話。”

她狠狠抹掉臉上淚水,目光堅毅,“我不是蘇二小姐。”

他抬頭,一臉錯愕。

“我……不是蘇大將軍府的蘇二小姐,其實你那天說的是對的,真正的蘇清俞早在雪山那次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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