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見，蕭暖錦

烈日下一路快馬加鞭趕到永巷掖廷，守門的女吏一看又是她，立馬嚴陣以待。

來不及擦去臉上汗水，下馬亮出太子手令，女吏全部下跪，她直奔後院而去。

老遠看到蕭暖錦安靜的吊在大樹下，樹蔭斑駁了她的臉，顯得從所未有的安靜。霎時時間似乎暫停了，耳邊再聽不到聲音，唯有不斷加速再加速。

“暖兒？”

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放在她鼻下，斷氣了……不相信這是事實，激動的抓住她的肩頭不斷吶喊。

恍惚間覺得這個場景好眼熟，當時的小荷……

突然間好像整個世界都靜止了，看著蕭暖錦蒼白如紙的臉，鼻下嘴邊全是已經乾涸的血漬，身上的鞭痕已經結疤，呈現無法直視的黑紅……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瘋了般撐開她的眼睛，幻想她突然調皮一笑，說著‘公子暖兒是嚇你的’。

可是……

無論怎樣撐開，只要一鬆手，她的眼睛又再次閉上。

無論怎樣推搡哭喊，她都動也不動，因為已經聽不到了……

不會再擦著她的淚水，安慰著‘公子別哭’。

以後她再也不會端來精心所制的糕點，粲然笑著‘公子吃東西’。

也再也不會在遇到歹人和麻煩的時候，明明害怕的要命卻勇敢擋在面前，說著‘公子別怕’……

蕭暖錦……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腦子一瞬間炸了，耳邊不住的嗡嗡作響，不斷傳來蕭暖錦說過的話‘公子……公子……公子’，大叫一聲跪在地上，抱著腦袋歇斯底里的低吼。指甲嵌入頭皮，滲出絲絲鮮血，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滿腦子想著都是和蕭暖錦相處的畫面，以及那晚在河邊她說的話……

想起在萬春樓和蕭暖錦的初遇……

想起蕭暖錦風雨不棄的守在身邊……

想起蕭暖錦挽著手一聲又一聲甜到骨子裡的‘公子’……

若當時把賣身契還給她，強硬送她離開，她也不會無辜慘死……

心亂如麻，似在滲血，不由的仰天嘶吼，“暖兒！！”

“呵呵，這裡又沒人，何必虛情假意裝模作樣，我可不相信你對那個青樓女子有那麼好的感情——”

轉身瞪著還在說風涼話的殷霏，這個女人醜陋的嘴臉，深深刺痛雙眼。忽然嘴裡發出野獸般嘶嘶的吼聲，猛地起身衝了過去。

她瘋狂的來，嚇壞了隨行而來的女官，殷霏卻故作鎮定，還是被嚇得後退一步。

“那女犯是自己死掉的，不管本官的事……”

她雙眼佈滿血絲，聽不到人語，只聽得滿心的風聲，呼呼，呼呼，恍惚間又像是蕭暖錦一口一個甜甜喊著‘公子’，對著殷霏怒不可遏的抬手，第一次出自內心的想殺人，那邊遵從內心的聲音，殺了這個惡毒的女子！

忽然一雙大手抓住她揮下的拳頭，憤怒的轉身低吼，卻看到是洛見荀。他皺著眉頭，安靜的一幅畫，此時被蕭暖錦的死封魔了心，絲毫看不見他眼底的傷痛。卻因為他的阻止變得愈發歇斯底里，一拳打在他臉上。

他卻一言不發，仍舊一臉傷痛的看著她。心裡不斷的想，丫頭，我還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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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霏見此忙直接昏在他身上，故作委屈的淚雨梨花，“荀，王妃不知何故要毆打於我，還好你來了……你的臉沒事吧？”

“你的腰沒事吧。”

洛見荀說著直接放開，殷霏故作委屈的嚎了幾聲，各種嬌柔做作假裝可憐。

他卻安靜看著被悲傷包圍的她，心頭說不出的酸楚。

她有些累了，來到蕭暖錦面前安靜看著她的臉，知道她愛乾淨，用衣袖小心擦拭她臉上的血漬。忽然附身閉眼深情的親吻住她的唇，許久許久，聽得身後驚天動地，卻已無暇顧及，睜眼時已是熱淚不住。

“暖兒，公子來帶你走了……公子帶你去一個只有陽光和花海的地方……”解開蕭暖錦手上的繩子，吃力將她背起，碰觸到身體的鞭痕，痛得眼角抽搐，卻一再咬牙淺笑。“暖兒，我們走了——”

風聲好大，足以掩蓋洛見荀的聲音。已無力再承受，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七王妃莫非有特殊癖好，怎會親一個已死的女犯……”

“而且據說那個女犯曾是青樓女子，為了掩蓋自己不堪的過去，殺人縱火，十惡不赦罪無可恕……”

“莫非王妃早知道此事，卻一直縱容……”

洛見荀忽然轉身盯著議論紛紛的女吏們，鷹眸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殷霏身上，忽然咧嘴一笑，“本王此次真要感謝郡主。”

“感謝？荀說這話是何故……”

“感謝郡主讓本王意識到放棄你是此生最正確的決定！”

說罷洛見荀大笑著拂袖離開。

女吏們又議論紛紛，“原來大人是被七王爺拋棄的……”

“怪不得她那麼憎恨七王妃，原來是妒忌在作怪……”

“你們統統閉嘴！閉嘴！！”

殷霏怒不可遏的低吼，看著洛見荀絕情而去的身影，只落得內心咯噔無端苦笑，洛見荀，縱使天下人皆負我，唯有你不能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