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醋罈子
公寓。
備用輪椅是以前蘇清俞想讓柯以泉搬來買的，後來他沒來，一直擱在雜物間裡。有些積灰，比不上柯以泉的全能電動輪椅，至少能讓他代步。
柯以泉衣服有點髒，本想拿洛見荀給他換上，可洛見荀擋在衣櫃前死活不給，十足幼稚鬼。無奈，只能拿夏月至的給柯以泉換上。
夜幕降臨，韓斌不在，夏月至自告奮勇，進廚房準備晚餐。洛見荀不想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有說有笑，生著悶氣，在房間裡陪囡囡。
大廳的沙發上，蘇清俞幫柯以泉簡單處理包紮了下傷口，收好醫藥箱起身。
“那個男人，那個自稱本王的男人，他是誰？”
“他是我最愛的人，他叫洛見荀，是我女兒的爸爸。”
柯以泉一愣，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和他女兒都有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很久了，我和他女兒叫囡囡，長得比較像他。”
蘇清俞放好醫藥箱走到柯以泉身邊坐下，他雙手攥緊輪椅，泛著青筋，扭頭不看，眼中有淚，看來還是沒有放下。
“泉，師父已經盯上你，鐵皮房子已經暴露，這裡暫時還沒暴露，還算安全，留下別走了。”
柯以泉抬頭看著她，情緒激動的大吼，“你都有老公孩子，讓我留下看你們一家恩愛嗎！”
說著搖著輪椅往門口去。
“你真的那麼想死嗎？或者是因為我？”
柯以泉停下，低垂著腦袋嗤笑著，“因為你，我才選擇活著。即便我厭惡透了我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廢物，一個笑話。”
“你不該是為任何人活著，而是為自己。這世界上比你慘，比你不幸的人還有很多，他們還是很開心的活著。因為他們相信，黎明不僅僅是因為天亮，而是新的一天的開始。他們努力去創造屬於他們的世界，笑著面的這世界帶給他們的不幸。你雙腿廢了又如何，難道你就不是過去的柯以泉了嗎！”
“不……不！過去的柯以泉已經死了！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個什麼也做不了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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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以泉仍忘不了那天掀開被子，發現雙腿沒了時的天崩地裂，他的下半生竟然要在輪椅上度過，成了一個上樓都要人背的廢人。他意志消沉，自暴自棄，索性成了徹徹底底的廢人。
“你永遠不會懂失去雙腿的感覺，那不僅僅是雙腿，而是我的自尊！”
“我怎麼會不懂。以前我們三個人總是一起行動，百丈高樓，百米深海，你都不在話下。你昏迷的時候，我一直很擔心你醒過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甚至當時我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是那又怎樣，至少你還活著啊。相比那些死在師父手上的人，你還能看到這個世界，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它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絕望……”
“可我活著比死還難受！”
柯以泉忽然搖著輪椅，快速撞向柱子。
她飛過去架空輪椅，拖著往沙發走去。
“你放開我，你讓我死！我已經是個不能走的廢物，我活著還有什麼用，你讓我死了算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誰要死？”
夏月至系著圍裙從廚房裡跑出來。
“沒你事，進去繼續炒菜。對了，我不吃辣。”
夏月至訥訥應了聲，鑽回廚房。
用鋼絲卡死輪椅，以防柯以泉再亂來。坐到沙發上，看著仍激動的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我不要！”
杯子落地摔了個粉碎，水濺了一地。
她不氣不惱，拿過紙巾擦乾淨，扔到垃圾桶，蹲在柯以泉面前。抬手想撩開他擋住眼睛的劉海，卻被他蠻橫推到地上。
他也沒料到會推倒她，心頭一疼，咬緊嘴唇不語。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繼續蹲在他面前。
“你的頭髮很長了，很容易感染眼睛……”
“瞎了更好！看不見別人歧視嘲笑的臉，也再不用看到你同情的眼神！”
“我從來沒有同情你，因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始終記得小時候師父要懲罰我，你和韓斌拼命擋在我面前的樣子。即便你被師父打得皮開肉綻，反而安慰我，說你一點也不疼。我看著都疼，你怎麼會不疼。”
柯以泉心頭猛地一怔，痴痴看著她，“原來你還記得。”
“關於過去的一切，我都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不會忘記你每次的挺身而出，也不會忘記你說起未來時的那種憧憬。你渴望脫離師父，渴望有自己的生活。你設想了很多未來，我知道其中包括了我。可是抱歉，我承受不起你的期待。”
看著她傷心內疚的臉，柯以泉心痛如絞。嘲笑過去自作多情之餘，漸漸開始面對事實。
“他對你好嗎？比我對你好嗎？”
“好，從他沒事愛吃飛醋就可看出，他真的對我很好。”
“你失蹤的這四年去了哪裡？就是和他在一起？你說過你不會愛任何人，你只愛你自己，你為什麼會愛他？就因為他對你好？”
“因為他是他，他就是我愛的那個人。可是愛上便愛上了，即便當我意識到我曾經的信誓旦旦，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而變得有些可笑時，我害怕我惶恐，我想逃避，因為我以為一個人能活得很好，很灑脫很自在。可是我也發現，離開他只會心痛，痛得快死去的那種。所以我認命，我熱烈歡迎他的出現，願意大方承認我愛上他了。”
柯以泉徹底懂了，她眼底的溫柔，是以前從不曾看到過的。他敗了，心痛之餘，卻感到一絲絲釋懷。只要她開心快樂，他變得怎樣又何妨。
“你哭了？”
“是開心。”
她笑了笑，抬手撩開他的劉海，他的眼睛在流淚，卻滿是笑意。
“留下吧。”
“好。”
這次他沒有拒絕，與其做個離群索居的瘋子，不如做個能看著她幸福的傻子。
“咳咳。”
某人在不爽。
“你什麼時候來的？囡囡呢？”
她起身對著二樓的洛見荀淺笑揮手。
洛見荀冷著臉，他剛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竟然抓著別的男人的手！不可饒恕！
“小俞，他好像又吃醋了。”
“他一天不吃醋就渾身不舒服，別理他。”
柯以泉淺笑著，眨眼的功夫洛見荀已經站在面前，嚇了他一跳。
“你……”
“本王叫洛見荀，是丫頭的相公。聽說你要留下，特意來跟你打個招呼。”
說著伸出手。
“你說話好奇怪，不過我能聽懂就行了。說句老實話，我很討厭你，是非常討厭！不過看在小俞的面子上，我也勉強給你點面子。”
握手的瞬間，柯以泉只感覺右手快被捏斷了。
“洛見荀，快放開！你幹什麼呢！這是握手，不是打架，你把他捏斷了怎麼辦！”
蘇清俞急忙分開兩人的手，見柯以泉手掌都紫青了，頓時惱怒瞪著洛見荀。
這時夏月至屁顛屁顛跑出來，“大家準備一下，吃飯咯。今晚是我獨家手藝，一定吃得你們食指大動~”
“不吃！”
“誒洛見荀，難得我第一次下廚，你好歹給點面子！算了，你從來不給人面子。可是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吃？”
“本王氣飽了，沒胃口吃！”
“蘇清俞，你又給他氣受了？”
她聳聳肩頭淺淺一笑，踮起腳尖附到他耳邊，“傻瓜，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你光為了說這個？本王一點都不可愛！而且此時很生氣！是很生氣！”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還生氣嗎？”
洛見荀一愣，快速親吻了下她的唇，笑不自知，“夏月至，本王餓了，吃飯。”
“神經病，你吃什麼飯，吃屎吧！”
“你在嘟囔什麼？”
“沒什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