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回去的路 上

醒來時躺在一葉小舟上，湖面平靜，船家安靜搖櫓，不知去向何方。

猶記得四野客棧大戰的昏天暗地，如今風和日麗，遠處青山猶如潑墨，岸上紅花綠柳。明明已是深秋，絲毫沒有蕭條凋亡，反而是帶著春的生機。

她扶著發痛的後頸，漸漸想起來，“不夜尊？！不夜尊你在哪裡？你出來見我！”

可是這遼闊的湖面就一葉小舟，小舟上就她和一個頭戴斗笠的船家，再無他人。

她很肯定來的是不夜尊，難以理解她不是已經死在不夜宮，為何會活著？不對！當時根本沒找到她的屍體，想來她是詐死。

一想通這點，她竟有些開心，忙跑到船頭檢視。

煙波翠柳，渺無人煙。

“不夜尊，我知道是你，你給我出來！”

聲音迴盪一圈，又原原本本回到耳中。

倒是身邊這船家，一點反應都沒有，有些反常。

她不動聲色掄拳，被船家輕鬆擋住。

“我還以為你做了幾年蘇二小姐，改了這動手動腳的毛病，結果還是二話不說就出手。”

“韓斌？”

“是我。”韓斌拿下斗笠，牽起她的手淺淺一吻，“多希望我下一步是為你戴上戒指，而不是放開你的手。”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死不正經。對了，不夜尊呢？”

“什麼不夜尊？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韓斌丟出一句，坐下欣賞風景。

她不相信的坐下，焦急追問，“我感覺到了，是她，絕對不會錯！而且當時根本沒找到她屍體，她絕對沒有死，她一直跟著我，她……”

“小俞，你真的錯了，不夜尊早死了，是我把你救出來。”

“是你？真的是你？”

她仍是無法相信，那種母女連心的感覺很清晰，至今還能感覺到她留在身上的氣息。

韓斌安慰的拍拍她肩頭，“傻孩子，雖說咱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但你原主身體裡流著不夜尊的血，母女天性，你定是接受不了她的死，才會產生幻覺。其實你不恨不夜尊，你不想她死，是不是？”

“你應該很清楚，我對她的感情。”

“是啊，我們都是孤兒，打小沒有爹孃。但你這是蘇二小姐的身體，不夜尊便是你孃親。即便你不認她，恨她，可是你渴望有孃親的感覺。我還記得小時候打雷暴雨的夜晚，你總是抱著我哭。你哭著睡著了，開始喊媽媽。所以我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你，即便我更想當你老公。”

話很幽默，可是她笑不出來。伸手接住湖面飄來的花瓣，白色的，中間一抹紅甚是好看，即便免不了枯萎的命運。重新放到水中，任其飄遠。

“對了，你為何要把我帶出來？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我們的世界。”

她愣了下，“回……我們的世界？”

“嗯，俗世紛紛擾擾，哪個世界還不是一樣。既然你斷了對洛見荀的慾望，那咱就回去。畢竟那個世界才是屬於我們的。”

“你走吧，我還有沒做完的事，我不想回去。”

韓斌看了她許久，“你還想著洛見荀？”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滿腦子只有洛見荀的身影，控制不住的，佔據。

“好，我也不勉強你。你暈了那麼久，渴了吧，喝點水。等船靠岸，我送你回京都。至於接下來的事，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接過韓斌遞來的水囊，“謝謝。”

可是，為何喝了之後那麼暈？

“韓斌，你在水裡下藥……”

韓斌抬手接住她，小心攬到懷中。

“小俞，為何你還是執迷不悟？你做不出選擇，那我只有幫你做選擇……”

早在一年前，韓斌就找到了回去的路。他一直在等她，終究等不到她的答案。他也想過放棄，一個人回去罷了。可是他放不下，他說她執迷不悟，其實他也不過如此。

小舟靠岸後，暗殺小隊早等待多時。交代幾句後，暗殺小隊離開，他抱著她上岸。

上山的路有些難走，自古通往大門往往泥濘難行。

他不在意，時不時看一眼懷中熟睡的她，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候她總是賴著他，每次都在他臂彎中睡著。而每次，他嘴上都說‘以後要睡到床上睡’，心裡恨不得她一直賴在他懷中。

十幾年過去，她還是那個貪睡的小孩子。

“小俞，睡吧。醒了後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不幸痛苦都會過去，我會給你最幸福的未來……”

終於到了山洞外，只要推開那道石門，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韓斌自是滿心歡喜，那個世界沒有洛見荀，只有他。他相信終有一日能走進她心裡，替代洛見荀在她心裡的位置。

可是，一切的美好幻想止於她一聲夢囈喃喃“洛見荀”。韓斌霎時愣住了，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做夢都還念著他的名，她愛的太深，已經成了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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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似乎已無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