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戰 三
望月臺，也是監天宮。地面為青石所鑄，鐫刻五行八卦之陣。
等洛見荀和韓斌飛速趕到的時候，只見南知梁拿著長劍站在正中間，明明晴空萬里，離奇一點黑暗落在身上，形成難以言喻的駭人。洛澤淵盤膝閉目坐在一邊，眉頭深鎖，面帶痛楚，臉上冒出密密麻麻冷汗，似在承受巨大痛苦。蘇清俞則動也不動坐在另一邊，低垂著腦袋，手腕處湧出的鮮血順著八卦緩緩流動。
“丫頭！”
“小俞！”
“嘖嘖，你們擔憂愛人的眼神讓人心碎，我都有些動容。不過，你們還是站住為好。”
南知梁抬眸看著他們，頭髮凌亂，臉上濺滿鮮血，雙眼空洞陰冷，嘴角噙著一絲怪異的弧度。見二人還敢上前，緩緩舉起長劍，架到蘇清俞脖子上。
“你別激動，我們不上去就是，千萬不要傷害她！”
見洛見荀臉色鐵青不肯退讓，韓斌急忙把他拉回來。
“我可不允許你拿小俞的性命開玩笑！”
“韓斌說得對，你最好不要意氣用事。免得刀劍無眼，她若死了，難道還要閻王要人不成，哈哈哈。”
洛見荀猛地握拳，冷冷盯住南知梁，“赤砂全軍覆沒，你已經走投無路，不要再多造殺戮。放了父皇跟丫頭，本王可求情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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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悍將終須陣中亡，不願白頭到人間。這是我當兵第一天，爹爹告訴我的。自古成王敗寇，死則死矣，絕不苟延殘喘！不過有皇上和蘇清俞陪我一起死，我這輩子也值了，哈哈哈。”
“南知梁，你當真要如此嗎！”
攔住惱怒要上去的洛見荀，韓斌想了想，淺笑道，“小南王對吧，你在這裡擺好陣勢等我和洛見荀過來，並不只是說遺言吧。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我會儘量和洛見荀商量，滿足你。”
南知梁懶懶掃了眼韓斌，視線忽而落在洛見荀身上，眸子睜大，血絲猙獰，“我要他跟我走！”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畢竟私奔這種事，必須要本人同意……”
見長劍又衝蘇清俞近了一分，韓斌急忙大喊，“別急別急！有的商量有的商量……”
洛見荀突然上前一步，“本王跟你走。”
“當真？”南知梁欣喜若狂，轉念一想不對，臉上的笑容迅速僵硬。“你騙過我太多次，我不相信你。”
“你要本王跟你走，本王同意了，你卻不相信，你到底要本王怎樣？”
“是啊，洛見荀都同意了，你為何不相信他？既然你不相信他，為何還要他同意？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情嗎……”
“很簡單，你自廢武功，割斷右手手筋，以表示你的誠意。”
韓斌一聽傻了眼，“萬一他廢了武功，斷了手筋，你失口怎辦？大不了我將他綁起來，給你打包送到馬車上，然後放你們二人出城……”
“我是瘋了，可是我不傻。洛見荀，如今他們的生死在你手上，你做出決定了嗎？”
“不就是要誠意嗎，本王給你便是。”
說話間奪過韓斌手上長劍，便往右手砍去，韓斌急忙抓住。
“你不要做傻事！南知梁瘋了，你也跟著一起瘋。若是你右手廢了，南知梁反口又怎麼辦！”
“如今還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嗎？為了救父皇和丫頭，本王只能如此！你放開！”
“我不放！我沒見過你那麼傻的人，人家讓你廢就廢，你平時的聰明勁都到哪裡去了！我可不想人還沒救到，你就廢了……”
“你倆不用在我面前演戲。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想藉機上來偷襲我，退後！”
“被你發現了，嘿嘿。”
韓斌搶回長劍，拉著洛見荀退後，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瞧你一點演技都沒有，都讓人瞧出來了。”
洛見荀慢條斯理整理了下衣袍，“本王沒有在演戲。”
“難道你方才真想自斷手筋？？”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我看你是智障中的傻子。”
打鬥聲越發輕微，想來赤砂真的已經全軍覆沒。一個‘貪’字害得功敗垂成，南知梁茫然的看著天空。忽然想起八年前的那天，也是晴空萬里，他和洛見荀策馬馳騁城郊樹林，狩獵嬉戲，與風追逐。
可惜，往事如風，斯人已逝。
“梁，回頭是岸。”
“我已置身茫茫苦海，所見阿鼻地獄，已回不了頭。”
已回不了頭了……心中不斷重複，愈發唏噓苦澀，忽然凝眸，目露兇光，貪嗔癲狂。
“你既做不出那個決定，那這個呢？要蘇清俞，還是要你父皇？他二人中，只能活一個！”
洛見荀心頭猛地一怔，怒上心頭，大有動手之意。
韓斌急忙丟出一句，“你還是自廢武功跟他走吧。”
洛見荀扭頭一記眼刀，“你方才也不是這麼說的！”
“因為我發現真的沒法子了。二選一這種難題，無非是老媽和媳婦掉進河裡，先救哪一個。你定然不捨得他們死，那不如犧牲你自己。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這樣小俞就屬於我了。即便將來你僥倖回來，成了廢物一個，也打不過我了。”
“在那之前，本王先殺了你！”
話音落，洛見荀迅猛出手。忽然一轉，手中石子直擲南知梁。
砰！被長劍砍了個粉碎。
南知梁咧嘴露出惡魔笑意，“這麼多年來，你的演技還是那麼糟糕。別想耍花樣，他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二人這才發現鮮血已經快流滿半個八卦槽子，而洛澤淵嘴唇開始發紫，顯然是中毒之象。
韓斌蹙眉不安，“失血過多會進入休克，然後死亡。我沒不夜尊那麼高強，即便有藥劑，也無法把一個已死的人救回來。你老爹顯然也撐不了多久，看來咱得快點做出決定了。”
洛見荀以劍架頸，韓斌大驚，“你在做什麼？！你真的瘋了嗎，快把劍放下來……”
南知梁不禁苦笑，“這就是你的決定嗎？你真的連死也不願意跟我走嗎？真的……不願意……”
這時躲在一邊草叢中的夏月至突然偷襲，南知梁不備，被打中左後肩，吃痛之下揮劍砍向洛澤淵。蘇清俞忽然發作，奮不顧身推開洛澤淵，長劍直接砍中她後背，霎時鮮血飛濺。
“丫頭！”
“小俞！”
“你這該死的賤人，原來一直醒著！你的賤命不配我同歸於盡！”
南知梁一把勒住蘇清俞脖子，拖著她往後退。
“誰也不要過來，不然我一劍殺了她！”
“你放開小俞！”
洛見荀攔住韓斌，臉色鐵青，“不要過去。本王瞭解他，逼急了真會動手。”
“洛見荀，你真瞭解我，不枉我痴念你一場。借你女人一用！”
說罷，南知梁帶著蘇清俞縱身飛出皇城。
見他還攔著，韓斌霎時暴走，怒不可遏大罵，“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帶走小俞，你是要看著小俞去死！我知道你不忍心殺南知梁，但你也不能讓小俞去死！你這個窩囊廢，不配說愛她！”
韓斌氣沖沖走了，召集小弟追趕。
這時夏月至走過來，見洛見荀呆呆站著，不禁無奈嘆了口氣，“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你不是窩囊廢，你只是害怕南知梁狗急跳牆，玉石俱焚，所以才放走他。我懂，你這麼做全是因為不想蘇清俞出事……”
“其實韓斌說對了，本王確實不忍心殺南知梁。他走火入魔，走到這步，也是因為本王，是本王負了他……你去哪裡？”
“不想跟你這窩囊廢說話！救蘇清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