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鏡子?”
薛雲望著時間尊者,楞在了原地,神色疑惑,眼底滿是不解。
他不解,倒不是因為時間尊者送了他一面普通鏡子,而是因為,時間尊者和重明一樣,都送了一面普通鏡子給他。
鏡子?是要讓我看清自我嗎?
薛雲拿著時間尊者送他的鏡子,而他的魂軀則是站在黑暗中,望著重明送他的鏡子。
薛雲輕輕點點頭,似懂非懂,將時間尊者送他的鏡子收起來。
“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都走吧!”
“我要做的,我能做的,已經都做完了,未來究竟如何,就要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時間尊者說完,擺擺手,眾人眼前的世界開始坍塌,薛雲等人被一股力量牽引,視線一瞬模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遠去。
時間尊者坐在一望無垠的草地上,數萬年如一日,枯寂而又孤獨,他臉上浮現的,是薛雲從未見過的無奈和酸澀。
無盡生命的盡頭,是無盡痛苦,說的是這個意思嗎?薛雲忽然有些明白了。
痛苦源於孤獨,三尊時代早已終結,空間尊者、因果尊者已經離開太久太久,時間尊者一人靜坐在此,承受著時間帶給他的折磨。
因為寂寞和緬懷,所以他決定接觸另外兩法,當他將另外兩法貫通後,得到的卻是更大的痛苦,越來越強大的他,深知逝去的早已一去不返。
薛雲覺得時間尊者和重明很像,他們都很強,但似乎都失去了一切,獨自在枯寂的歲月長河裡忍受時間帶給他們的煎熬。
遼闊的草原已經消失,時間尊者也消失不見,先前所見,恍然如夢,若不是有鏡子作為證物,薛雲都不願相信這一切曾經發生過。
眼前的一切個格外陌生,眾人坐在大地上,愣了許久,最後,才一個接一個地從地上緩緩站起,唯有薛雲跪在地上,朝遠處拜了拜。
九書等人已經回到薛雲的身體中,薛雲拜完後,自地上站起,君逸塵跑到薛雲身旁,一把抓住薛雲,很是欣喜。
“我師弟又回來了,真好!”
薛雲微微一笑,望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君逸塵,由衷地感到開心,君逸塵和龔羽沒事,且都得到了時間尊者的傳承,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薛雲望著龔羽,一臉高興,龔羽臉色平靜,看不出來情緒,只是望著薛雲。
“老弟!”八荒落下,望著薛雲,將手中八荒幻滅境放到薛雲面前。
“拿著,送給你!”
“送給我?”薛雲一臉懵逼:“這可是你們萬界宮的神器,送給我作甚?你瘋了?”
八荒無語:“你以為你臉大啊?這只是複製品,真的神器我會送給你?”
“雖是複製品,卻也非凡,能發揮出正品十分之一的威力,這是姐姐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薛雲打量著八荒,並未伸手接過八荒幻滅境的複製品,也搞不懂八荒究竟想幹什麼。
見薛雲無動於衷,八荒的臉沉了下來,冷冷道:“怎麼?覺得複製品配不上你的身份?”
薛雲搖搖頭:“不是,我只是······”
“不是就給我拿著!”八荒怒喝一聲,將龔羽等人嚇了一跳。
薛雲想要拒絕,但卻無法拒絕,他也不知為何,他似乎無法拒絕八荒。
薛雲接過八荒幻滅境的複製品後,八荒便皺著眉,望著君逸塵和龔羽,附耳道:“老弟,他們是誰?”
“這是我師兄······”
薛雲話還沒有說完,八荒臉色一瞬變得驚恐,慌慌忙忙地衝向遠方,沒了人影,唯有驚慌失措的聲音在薛雲耳畔迴盪。
“老弟,我有事,我有急事,以後再說,姐姐先走了!”
寒瑤上前,望著薛雲三人,緩緩道:“師尊來了,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三尊釋法今日結束,各大宗門強者皆來此接應宗門弟子,以免發生不測。
寒瑤是冰傾城的親傳弟子,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冰傾城自然親自前往。
薛雲四處張望,想要找到冰傾城的身影,可惜的是,冰傾城並未現身。
薛雲有些失落,望著寒瑤,淡淡道:“我就不用了,代我向她問好!”
寒瑤望著薛雲,輕輕搖搖頭,隨即望向龔羽二人:“你們呢?”
“我也不回去了,代我向她問好。”君逸塵搖搖頭,隨後望向薛雲。
君逸塵有些懵,若有所思地望著薛雲:不知道師弟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會讓寒瑤幫他帶話,還是向冰傾城問好,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龔羽先是看了眼薛雲,隨後望向寒瑤,微笑道:“如此,就勞煩寒瑤師姐了,幫我向谷主帶話,說我們一切安好,不用擔心!”
薛雲望著寒瑤道:“對了,師姐,千界峰蕭光是嗜血宗門徒,你告訴冰、她,讓她注意一下,我不知道宗內還有沒有嗜血宗門徒,但多注意一下總是好的!”
“千界峰蕭光?你確定嗎?”寒瑤一臉嚴肅地望著薛雲:“這種事可不能兒戲。”
薛雲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洛輕語搶先:“確定?你要怎麼確定?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這種事,還問確不確定,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
“人死了?你殺的?”
寒瑤皺著眉,要真是嗜血宗門徒,死了也就死了,萬一不是呢?
洛輕語望著寒瑤,面露微笑道:“不是他殺的,殺人者已經走遠了,但也並非無跡可尋。”
“你若是真閒得慌,可以去找她問個清楚,名字都幫你問好了,萬界宮——八荒,就是先前隨我們一起抵達三尊殿的女孩!”
寒瑤望著薛雲,面色凝重道:“這件事,我會如實報告給師尊!還有什麼事嗎?”
“倒是沒有什麼事情了!”薛雲望著寒瑤,一臉擔憂道:“但你切記,一定叫她小心些!”
寒瑤望著薛雲,皺著眉,一臉警惕道:“你是薛雲嗎?”
寒瑤也好,君逸塵也罷,任何一個瞭解薛雲或是冰傾城的人,在聽到薛雲的話後,都會感到疑惑,因為之前,薛雲可不會這麼關心冰傾城。
“你是我師弟嗎?”
君逸塵也是一臉疑惑,望著薛雲,實在搞不懂薛雲為何會如此關心冰傾城。
薛雲望著兩人,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龔羽道:“他是,能有這麼大的轉變,只不過是因為對某些事有了不同的看法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君逸塵點點頭,他還以為薛雲出了什麼問題呢?
寒瑤望了薛雲一眼,淡淡道:“你的話!我自會幫你帶到!若你真的關心師傅的話,就回去看看吧!”
冰傾城一夜白頭,蒼老了許多,作為冰傾城的親傳弟子,寒瑤雖不知道冰傾城究竟在萬聖山遭遇了什麼,但卻知道一定與薛雲有關。
薛雲望著寒瑤,輕聲道:“等我踏足九州之巔,我定會回去!”
“我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來!”
時間尊者所講的故事還在寒瑤腦海裡迴盪,寒瑤相信薛雲不會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不知為何,她居然相信,相信薛雲真的有一天能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
寒瑤走了,離開了這裡,去到遠方,回到冰傾城身邊。
冰傾城站在遠方的大地上,望著薛雲等人所在的位置,淡淡一笑,她是世間最強的強者之一,幾個晚輩間的對話,自然不會逃過她的耳。
白髮如雪,藍衣似夢,一笑如梅,開在冰天雪地中,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寒瑤落下,望著一臉微笑的冰傾城,臉上也掛著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冰傾城開心,她就開心,她正想說些什麼,冰傾城率先開
口。
“走吧,我都知道了!”
······
“少主!閣主讓老朽接你回家!”
一老者落下,一股腐朽的氣勢便四散而開,四野枯寂,生命流逝,老者身形佝僂,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洛輕語伸手,將一塊令牌拋給薛雲:“今後有事,持令來找我!”
老人的目光隨令牌而動,緩緩移向薛雲,正要做些什麼,卻被洛輕語抓住手臂。
“天枯爺爺!我們走吧!”
天枯老人望了望洛輕語,搖搖頭,神色漠然,帶著洛輕語一遁千里,消失無蹤。
龔羽走到薛雲面前,將薛雲手裡的令牌奪了過來。
“誒!”
令牌被搶,薛雲一時間有些茫然,想說些什麼,話都到了喉嚨裡,但望著把玩著令牌、一臉陰沉的龔羽,只好將想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龔羽望著薛雲,挑著眉,冷冷道:“可以啊!才認識多久?人家怎麼對你這麼好?”
君逸塵鄙視道:“就是,才認識多久?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說了不來,卻跟著她來了,師妹為你擔心了那麼久,你·······”
君逸塵話未說完,不是他不想說,望著龔羽冰冷的眼神,任誰都不敢再說下去。
龔羽將令牌收了起來,隨後望著薛雲道:“這東西我先收著,等我什麼時候琢磨透了,就還給你!”
薛雲微笑道:“你開心就好,你要是喜歡,一直收著都沒問題,送給你了,送給你了!”
薛雲望著二人道:“對了!你們是走散了嗎?我怎麼感覺你們不是一起去的呢?”
按常理來說,兩人關係這麼好,進去後,應該坐在一起,但兩人卻隔得很遠。
君逸塵望著薛雲,淡淡道:“對啊,各自有各自的機緣嘛!進來後我們便分開了,尋找各自的機緣!”
君逸塵望著兩人,輕聲道:“我走的是時間之道,你們呢?”
“我們是空間之道!”薛雲道。
“我走的是因果!”龔羽道。
君逸塵有些遺憾:“只是可惜,三尊秘法是靈脩傳承,要是築界師也能修煉三尊秘法就好了!師弟這次就不用白來了!”
“不是白來,我沒有想到這次來到這裡能有如此大的收穫!”
薛雲微微一笑,聽到他的故事,是對薛雲最好的獎勵,比得到什麼三尊秘法還要讓薛雲高興。
君逸塵點點頭,感慨道:“薛爺爺是世間頂尖強者,可卻無人知道他強大的緣由,如今看來,薛爺爺的成功絕非偶然!”
龔羽道:“萬般天定,事事人為!”
薛雲望著二人道:“對了,你們在途中有沒有遇見嗜血宗的人?”
“嗜血宗?”君逸塵搖搖頭:“不知道?也沒人注意這點,每個人都人心惶惶,誰又會去注意嗜血宗的人呢?”
“人心惶惶?是出了什麼事嗎?”
君逸塵所說的小島,應該是另一座燕雀山,而在那座燕雀山上,應該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君逸塵道:“我所在燕雀山上,人很多,但最後卻十不存一,若不是有寒瑤師姐保護我,我絕對活不下來。”
薛雲心裡一驚,好在有寒瑤,要不然君逸塵絕對難逃厄運。
“最後活下來的人,你還記得他們什麼樣子嗎?”
君逸塵沉眉:“應該都還記得,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換過臉,要是換過臉的話,僅憑氣息,我絕對認不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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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所在的燕雀山,也發生了這樣的事嗎?”薛雲望向龔羽,眉頭緊蹙,心裡難免有些擔憂:嗜血宗的年輕天才,多得有些過分了。
龔羽搖搖頭:“我所在的燕雀山倒是相安無事,大家來此,皆是因為因果,相見是緣,大家相處得很好,有什麼危險,都是一起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