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葉一整夜輾轉反側,直到凌晨五六點才勉強入睡。

剛進入淺層睡眠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輕聲走進她房間的動靜,以及鼻尖嗅到了似有若無的龍涎香氣。

之後,就陷入了沉睡。

鬧鐘是七點響的,她從床上坐起來,呆滯了一會兒,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摸到一瓶墨綠色的磨砂罐。

拿在手中仔細瞧了瞧,瓶身上用英文表明了功效,用於化瘀消腫。

這是……誰送來的?

趙叔嗎?不對,趙叔不可能會在她睡著的時候隨便進入,頂多會放在門口。

那麼,只有是靳丞了。

回想起清晨將夢的時候,那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以及淡淡的龍涎香,原來,真的是他進來過。

可是,粗暴對她的人是他,偷偷給她送膏藥的人又是他?

她是越來越不懂靳丞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或許,是他後知後覺下手太重了,心裡愧疚?

這個可能性是有的,因為靳丞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對她,經常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的,就是不肯低頭,傲嬌到了骨子裡。

想到這裡,她被自己大概的猜測給說服了。

雖然已經接受了他不愛她的事實,但她絕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只不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罷了,她會以靳少夫人的身份,理所當然地去接受他的“恩賜”,因為,這也是契約的一部分。

這罐藥膏她會用的。

開啟蓋子,濃郁的藥香竄入鼻尖,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甚至以前都沒有見過這種藥膏。

她走到化妝鏡前,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

膝蓋上有一些淤青,再然後就是脖子,昨天被他掐過的地方留下了幾處指印,經過一夜的恢復,消減了不少,隱隱泛著烏青。

他昨天並沒有使多大勁,更多的是以洩憤的方式去恐嚇她,讓她屈服。

所以,她現在都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用手指沾了些許藥膏,抹在淤傷處,接觸到肌膚的那一刻冰冰涼涼的,效果顯著。

……

抹完藥後,她才開門去二樓的洗手間洗漱。

下意識看了眼隔壁房間,門是開著的,靳丞已經不在了,趙叔在裡頭幫他打掃衛生。

“趙叔,早啊。”她打了聲招呼。

趙叔直起腰來,看向門口,“少夫人早,您的早餐已經備好了,就在樓下。”

“好,我等會兒下去吃。”

她收回了目光,然後一臉平靜地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趙叔打掃完後也出了房間,隔著洗手間的門,他在外頭問道,“少夫人的衣服都還在主臥吧?您待會兒直接進去換就行了。”

蘇輕葉把嘴裡的泡沫吐乾淨,狐疑地問了句,“他沒讓您把我東西收拾出來嗎?”

按照靳丞的性格,他應該連她的東西都不想再看一眼吧。

趙叔卻搖頭,“沒有,不過,少爺倒是吩咐過不許您把東西搬走。”

“……”

這個結果,和蘇輕葉猜測的截然相反啊。

靳丞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猜透的,不過,她也沒有置氣到跟小學生玩絕交一樣,劃清界限。

沒必要,也做不到。

如果不是昨晚上靳丞摔門聲太響,她甚至可能厚著臉皮去睡主臥。

“我知道了。”她應了一聲,繼續洗漱去了。

————

蘇輕葉吃完早餐就開車出門了。

南橋是有名的富人區,路上經過的車子也基本上都是百萬起步,然而,蘇輕葉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從後視鏡裡看到,有輛五菱棕色麵包車一直跟在她的後面,和周圍的豪車格格不入。

她擰了擰眉,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然後在路口前打了個左轉向燈。

果不其然,麵包車也跟著打了個左轉向燈。

蘇輕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在即將進入實線區的時候,她飛快地打了右轉,進入了旁邊的直行車道。

而後面的麵包車很顯然措手不及,緊急關了轉向燈,但無可奈何已經進入了左轉車道。

紅燈亮起。

蘇輕葉的紅色卡宴和那輛五菱麵包車並排等候在剎車線上。

她拉下車窗,朝對面看過去。

麵包車上坐著個黑衣男人,正好也朝她這邊看過來,目光相撞出火花,場面一度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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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輕葉和他面面相覷,忽而,嗤的一笑,“跟車技術不錯啊,就是隨機應變的能力差了點。”

話音落下,路燈亮起,她踩了腳剎車,離弦而去。

而那輛五菱麵包車錯過了一場綠燈,只能在原地焦灼等待。

完了,不僅被發現,還跟丟了。

甩掉跟屁蟲後,蘇輕葉的神色並沒有得到舒緩,反而更加嚴肅了幾分。

不用猜也知道,那個跟蹤她的人是誰派來的。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

響了半分多鍾才接通。

“有事?”靳丞冷漠而沉鬱的聲音從車載上傳來,沒有絲毫的溫度。

蘇輕葉略有點無奈,清了清嗓子才說,“靳先生,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再派人跟蹤我了嗎?”

“你是說了,但我有答應你麼?”他反問。

蘇輕葉的心微微一滯,想起昨天他憤然離開的時候,好像是沒有答應過不再跟蹤她。

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我以為經過了一晚上的冷靜,你會改變主意,至少……”

她想到出現在床頭櫃上的那罐藥膏,不由聲音放軟,像是在懇求的語氣,“至少應該尊重一下我的人權才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就當蘇輕葉以為他會鬆口的時候,他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蘇輕葉打方向盤的手一頓,差點轉錯了車道。

她沒覺得他是在開玩笑,甚至,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她都聽得格外真實。

只是,她以為他會留點顏面給彼此,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太僵總是不好的。

甚至於今早上那罐藥膏,不就是他“示好”的證據嗎?

“可我床頭的藥膏是你放的吧?如果你沒有改變主意,為什麼要關心我身上的傷?”

她是真的不解。

“給你藥膏是因為不能讓你帶著傷出門,丟人。”他的話,再一次把蘇輕葉的心給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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