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譽的眼神一黯，又是一聲苦笑。
他定定站在她的面前，腦海裡全是她哭泣崩潰的模樣，在聽見她說已經愛上別人的時候，心裡真的很痛。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今晚和她跳舞的人，是他，曾經出現過在她生命裡的人，是他，謝懷時，是他。
微風拂過，把沈譽身上的那縷陰鬱之氣給吹得更甚，他不止一次想要說出真相，可是，看到蘇輕葉那麼愛著靳丞的模樣，他就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說出口，就會面臨另一個慘痛的現狀。
她的天平很顯然已經傾向了靳丞，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而他，曾經的謝懷時，如今的沈譽，都不過是她人生中的過客而已，連記憶都不配擁有。
“今晚和你跳舞的人，是我。”
沈譽溫柔的眉眼在此刻多了幾分下定決心之後的硬氣，他突然有種衝動，不想再繼續等她自己慢慢想起來了，他想直接告訴她真相。
小葉子，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今晚和她跳舞的人是他？所以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故意的嗎？還假裝不認識她？
蘇輕葉的心中更是一頭霧水，咬著下唇說，“你真的太奇怪了，不要告訴我你今天的出現又是偶然。”
“不是偶然，我是為了你而來。”
“為我而來？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參加校慶？”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沈譽心虛的點，他閉著嘴，沒有說話。
蘇輕葉抹了把眼淚，聲音因為哭過而變得有些乾澀，“你一直在調查我的動向是不是？”
沈譽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這說明被蘇輕葉說中了。
蘇輕葉的語氣又添了幾分冷硬，“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這麼盯著我不放？你不是只是謝懷時的摯友嗎，這麼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沈譽深吸一口氣，說，“因為……”因為我就是謝懷時啊。
然而，這句話才剛開了一個頭，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蘇輕葉掏出手機，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靳丞。
她微微一愣，轉瞬間臉上的冷意褪去，多了幾分柔軟，嘴角緊繃的弧度也平和了許多，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靳丞兩個字，她就莫名覺得心安。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語氣變得綿軟至極，“靳先生。”
那頭傳來靳丞清冷的聲音，“在哪裡。”
“我現在在C大。”
“我知道，我問具體位置。”
嗯？他知道？
好吧，為什麼大家總喜歡打探她的行蹤呢？
雖然心下腹誹了一句，嘴上還是很快做出了答覆，把活動中心的位置報給了靳丞。
“嗯，在那等著，五分鐘後到。”
“五分鐘？靳先生您來C大了了麼？您不是和……和餘蔓參加晚宴去了？”
提起餘蔓這個名字的時候，蘇輕葉的聲音稍稍有些澀然，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兒。
她今天能這麼失態，也是因為之前太焦心了，心裡頭鬱結太深，所以情緒很容易在崩潰邊緣試探。
“結束了，見面再說。”靳丞的聲音很是疲憊，靠在車座上，微微闔著眼眸，拇指和食指指腹捏著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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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蘇輕葉的語氣裡透露出了難掩的期待。
靳丞居然來接她了，而且這個點，晚宴應該才剛開始不久才對，他是不是為了自己提前結束了所有活動？
想到這裡，蘇輕葉不禁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
和靳丞打了個電話之後，她的情緒平復了很多，再看向沈譽的時候，從他的眼裡捕捉到了一抹閃瞬即逝的複雜。
蘇輕葉剛才的笑容晃住了他的眼睛，剛想要脫口而出的真相又失去了勇氣，像是臨門一腳把他打回了起跑線。
“你這麼喜歡靳丞嗎？”他問。
蘇輕葉想了一下，便立刻做出了回答，“嗯，喜歡。”
不管謝懷時怎麼干擾她的內心，她能夠確認的答案就只有這一個，她喜歡靳丞是真的，沒有人能夠改變。
蘇輕葉的時間不多，她得快點回到活動中心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心裡那個猜測很荒唐，所以，她暫時又不想追究了，於是對他開了口。
“靳先生過來接我了，我得走了。沈先生，下次您不要再這樣緊盯著我不放了，毫無目的地打擾，其實就是一種騷擾，希望您能理解。”
他並不是毫無目的的打擾啊，可惜，現在說什麼都不合時宜了，蘇輕葉似乎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奔到靳丞的面前。
他很是無奈，緩緩應下，“好。”
————
蘇輕葉小跑回活動中心的門口，在冷風中站著，雙手環抱在胸前，使勁搓了搓。
禮服雖然是長袖的設計，但秋季晚上的風太冷了，她還是免不了受凍。
正好這個時候，靳丞的車到了，黑色賓利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陸森下車來，給蘇輕葉開了後車座的車門，“少夫人，請上車。”
蘇輕葉走近車門邊，還沒上車就聞見了濃郁厚重的酒味，微微蹙了下眉頭。
上車之後，側頭打量了一眼靳丞，發現他面色浮著明顯的紅暈，今晚應該是喝了很多酒？
“靳先生，您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靳丞不答，目光死死盯著後視鏡裡的一抹身影，夜色幕布之下，沈譽就站在他車子後方不遠處。
靳丞的眉頭皺了一下，他記得之前蘇輕葉答應過他不再見沈譽了，所以今天又揹著他偷摸見了一面？
她是不是知道沈譽的真實身份了？靳丞沒有問出來，更確切的來說，是他在迴避這個問題。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沈譽是謝懷時了，從第一次看到那組照片的時候就知道了。
但是，他曾經認識謝懷時，是因為另一層隱秘的糾葛，與蘇輕葉沒有任何關係。
此前，甚至是不知道蘇輕葉的存在，如果不是後來的聯姻，他恐怕一輩子都遇不到蘇輕葉。
這麼想來，似乎是他晚出現了一步。
靳丞和沈譽兩個人透過鏡面對視了一眼。
沈譽的面色沉鬱，看著就很失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