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身後,傳來一道虛弱蒼鬱的聲音。
蘇輕葉一回頭,就看見靳言扶著欄杆,從三樓慢慢挪下來,他臉色蒼白,看著怏怏無力的樣子,但嘴角很努力地揚起一道笑容。
“大哥,早啊。”蘇輕葉彎唇,也和他打了個招呼。
靳言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格外艱難,但蘇輕葉沒有伸手去扶,只是靜靜地在原地等,等到他走到身邊,才陪他一起下樓。
聽靳丞說,他的骨頭天生脆弱,各項元素的資料都要比正常人低好幾個度,並且老化非常嚴重。
直觀點來講,靳言今年二十九歲,但骨齡已經達到六七十歲。
這種罕見的症狀折磨了靳言二十九年,都沒辦法得到改善,只能利用藥物延緩骨質衰老,但因為長期的激素調節,他的五臟六腑都承受不住壓力,漸漸地出現了很多併發症。
說起來,他的這一生也很讓人唏噓。
明明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太子爺,卻落得一身病症,始終無法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蘇輕葉不禁想,如果他身體健康,應該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才吧,會不會和靳丞成為競爭對手,上演兄弟二人爭奪繼承權的戲碼?
也許真的會是那樣。
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如今靳氏集團對外宣稱的繼承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靳丞。
終於抵達了一樓,靳言伏在欄杆上喘著粗氣,才運動了這麼一會兒,額頭上就生出了些細密的汗珠,不過,臉上稍稍紅潤了一些。
蘇輕葉給他遞上一張手帕,“擦擦汗。”
“謝謝。”靳言接過手帕。
蘇輕葉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問,“還行嗎?需不需要幫你把輪椅推出來?”
自從上回鬧了一場小誤會後,靳言就很少坐輪椅了,興許是因為她的緣故。
靳言搖搖頭,“沒事,醫生也說過要多活動,不然機能退化的更快。”
蘇輕葉看他休息了片刻之後呼吸稍微均勻了一些,就放下心來。
靳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提氣問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嗯……要的,但是晚點再去。”
這時,趙叔朝她走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飯盒,“少夫人,這是您要求準備的早餐。”
蘇輕葉拎過飯盒,“謝謝趙叔。”
然後,她轉身對靳言說,“你今天得辛苦一下在路上吃早餐了。”
“我的早餐?”靳言一臉茫然,指了指飯盒。
蘇輕葉點頭,神秘地笑了笑,“我準備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能出去嗎?”靳言下意識的反應是遲疑。
“嗯,不過得偷偷溜出去,走後門,不能被那些盯梢的人發現了。”蘇輕葉湊近了一些,輕聲道。
“去哪兒?”
“不告訴你,先保密。”蘇輕葉難得露出俏皮的神色,眨巴眨巴眼。
靳言的雙眸裡流光溢彩,忽然被點亮了,他終於能去外面的世界了嗎?很期待。
——
C市的教堂位於城南。
蘇輕葉開車載著靳言,抵達附近的停車場,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下車。
一座雙塔哥特式建築就矗立在眼前,氣勢宏偉,威嚴高聳,蔚為壯觀,蘇輕葉瞬間就被這樣的建築美學給吸引住了。
“以前只有開車經過的時候才會順便看一眼,現在站在它腳下,才發覺還挺震撼的。”
“原來你帶我來的地方是教堂。”靳言的語氣微微上揚,顯然是很喜歡這裡。
蘇輕葉點頭,“今天有唱詩班。”
她想,靳言一定會很喜歡這裡,因為可以洗滌心靈,找到內心的寧靜。
“謝謝你。”靳言的眼神裡充滿了感激。
“不用謝我,我公司還有事情,必須要回去上班。”蘇輕葉笑了笑,忽然朝一個方向遙遙招手,“不過我找了一個人來陪你,你要謝就謝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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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愣怔了一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看見孟子渝歡快地朝這邊跑了過來。
原來是找了孟子渝來陪他啊,他還以為……
靳言微微愣怔了一下,但轉瞬又露出大哥哥般的笑容,“是阿渝來陪我麼?也挺好。”
蘇輕葉笑著,就知道他和孟子渝相處的很開心,“子渝今天正好沒什麼事情,這個任務就叫給她了。”
說這話,孟子渝就跑到了跟前,用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髮絲,看了眼靳言,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喚了一聲,“靳大哥。”
“今天還要麻煩你了。”靳言笑著頷首。
“不麻煩不麻煩,和你一起出來還挺開心的。”
孟子渝的眼裡閃爍著星光,其實她喜歡一個人的表現非常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不知道靳言的態度是怎麼樣。
但蘇輕葉管不了這個,她頂多給兩人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其餘的,得看他們自己。
“那你們玩吧,我先回公司了,晚點來接你們。”
“好。”孟子渝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蘇輕葉:加油姐妹。
孟子渝:謝謝姐妹!
之後,蘇輕葉就開車離開了。
……
靳言盯著那道紅色的車影微微有些出神,孟子渝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靳大哥,我們進去嗎?”
靳言收回目光,點點頭,“好。”
“我,我可以扶你嗎?怕你摔著。”孟子渝試探性地詢問。
“好。”靳言的唇角始終保持著一個弧度,說話語氣也是虛弱中帶著幾分溫柔,但是,眼底閃瞬即逝的一絲落寞,卻沒人看見。
其實,他更希望今天陪著他的人是蘇輕葉。
“靳大哥,聽說你週日就要回老宅了?”
孟子渝的問題從靳言的左耳朵竄入,又一字不落地從右耳朵飛了出去,他突然提了一個不相干問題,“你和蘇輕葉關係很好麼。”
孟子渝的心思很單純,一聽到靳言說話,思緒就情不自禁地跟著他跑了,瞬間把自己剛才問的問題拋之腦後。
“很好呀,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啊。”靳言若有所思。
“當然,”說到這裡,孟子渝仰起了驕傲的頭顱,“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她這輩子最要好的人就是我了,連靳丞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