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金父用完早餐,準備帶著二女兒一同去公司上班。

在金父出門之前, 金似玉如往常一樣, 從鞋櫃裡找出皮鞋,擦拭一番, 半跪著遞到金父的腳邊, 俯首彎腰的姿態十分優雅。

琳琅心裡嘖了一聲, 可惜她欣賞不來如此美感。

於是金二小姐斜斜倚著牆, 百無聊賴玩著一圈的車鑰匙, 她前天染了指甲, 薄塗一層淺淡的豆綠色, 復古冷淡的氣質透出一絲性感。她想到劇情裡的男主對女主的態度, 眉眼泛起些許玩味。

男女主在一起之後,陳願立馬命令金似玉去把頭髮拉直染黑,不許塗指甲, 不許化妝, 不許戴誇張的首飾。

一樁樁的安排細緻到令人髮指。

他喪心病狂擺弄聽話的女主,一步步打造成自己的夢中情人模樣,黑長直, 純素顏, 出淤泥而不染,像個沒有靈魂的精緻洋娃娃。

琳琅當然知道,如果她按照男主的想法捯飭自己,好感度絕對漲上一波。

但這樣就沒意思了。

琳琅撫唇一笑, 她會是男主心目中婊氣沖天卻獨一無二的小妖精,而不是第二個聽話溫順而可有可無的洋娃娃。

等金父穿完鞋,父女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琳琅搖曳生姿的身影刺激到了金大小姐。

“爸——”

金似玉猶豫著叫住了人。

金父回頭。

“我能不能,跟二妹妹一樣,去公司上班?”金大小姐不好意思低下頭,“我總是待在家裡,悶得極了,想去外面看看走走。”

金父絲毫不給情面,“你?上班?你會做什麼?給我的員工端茶倒水擦手穿鞋,滿足他們奴役老闆女兒的虛榮心嗎?”

金似玉試圖辯解。

“不是的,我做這一切,是因為我尊敬父親——”

金父眯眼,“金似玉,你聽好了,做我金家的人,吃我金家的飯,就給老子放規矩點。老子現在願意養著你,你就安安分分在宅裡待著,等結婚了,嫁去裴家,你愛怎麼伺候你婆婆,舔你丈夫的臭腳都隨便。但在節骨眼上,你還敢作出么蛾子,別怪老子不講情面。”

汽車駛出金宅。

金似玉緊緊掰著門框,指尖攥得發白。

她想不明白,她處處伺候金父,維護他的權威,怎麼金父愈發寵愛二妹妹而不是她?

難道這個朝代的男人更喜歡放蕩一點的女子?

“你姐最近腦子有點問題,你離她遠點,別學她。”

金父坐在副駕駛座上,神色略有一絲嫌惡。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專心開車心無旁騖的模樣。金老闆最近對大小姐特別的不滿意,十句中必有一句諷刺大小姐,生怕二小姐跟著學壞,染上了什麼不可挽救的病毒。司機想了想大小姐的樣子,覺得她也就比普通女孩子要嬌弱點,沒什麼大毛病吧?

不過,雖然二小姐是次女,但頗得金老闆倚重,年紀輕輕破格空降金氏翡翠,金老闆會緊張二小姐也是情有可原。

司機心裡有數,大小姐是好看名貴的花瓶,只有聯姻方能淋漓盡致體現她的價值,反觀二小姐,她逐步上手金氏翡翠的設計部門,精明能幹,穩坐二把手的位子,姐妹倆的際遇不可同日而語。

紅綠燈前,琳琅條理清晰轉述某個王八羔子的賭石要求。

饒是沉穩淡定的金父也不由得罵了一句。

“草他個龜孫子的,得了一點氣運,小王八能耐得翻天了!”

商人重利,金父淡薄血緣親情,把兩個女兒視為事業的跳板,為金氏翡翠爭取強援,日後好更上一層樓。然而女兒畢竟是他辛辛苦苦帶大的,對方把琳琅當成賭石的籌碼,豈不是不把他女兒當人看?這打得老子的臉啪啪地響,實在是不能忍!

琳琅很貼心送上了小王八的手機號碼。

雙標的金父立馬回撥過去。

“金老闆,昨晚的條件你考慮怎樣?”

正經冷淡的男聲,公事公辦的態度,完全沒有在琳琅面前騷成老司機的色氣。

琳琅單手支著腮,裝,老孃看你能裝正經裝到什麼時候。

“陳賢侄,你的胃口未免太大。”

金父摩挲著玉扳指,“消化不良,容易噎死,伯父勸你再好好想想。”

“小子心裡有數,不勞金伯父費心。”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打著啞謎,司機聽得雲裡霧裡,而二小姐放鬆坐在後座上,指尖頗有閒情敲了一下茶色玻璃窗。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沒得談了。”隨著談話深入,金父神色愈發冷峻。

“倒也未必。”

咖啡廳裡的陳願抿了口杯咖啡,煉乳的滋味在舌尖化開,他略微嫌膩,推開了杯子。

“追加百分之二十五。”

金氏翡翠百分之五十五股份,是第一董事長的頂級待遇。成年之後,金父各給大女兒與二女兒分了百分之三,後來又給琳琅追了百分之三。也就是說,假如陳願拿到股份,金父得立馬下臺,即使贏得了所有的股東的支援,他依然不可能越過陳願去。

金父臉色凝重。

他原先想隨便打發人的,結果現在賭局的重要性遠遠大於他估計的代價。

琳琅心道,她以為男主稍微從良了,原來大招在這等著呢。

表面上獅子大開口,想獨吞金氏股份跟金氏小姐,實際上卻是為了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鋪墊。

人類屬於敏感又複雜的生靈,為了各自的體面,他們不太願意連續拒絕同一個人,當你拒絕第一回,你難免產生愧疚感。於是,當對方提出第二個相對簡單的要求,出於補償或其他心理,你會儘量滿足他的無禮。

果然,金父稍微考慮了下,沒有太多猶豫,一錘定音,“既然這樣,你的條件也必須追加,如果你輸了,除了永遠退出玉石行業,不得搗亂,你手下的四家股份,每家需要分我百分之十。”

“可以。”

簡潔凌厲的許可,通話由此結束通話。

轉眼到了七月十五。

——珠寶大亨金老闆對陣賭石新秀!

京城的玉石圈子掀起狂瀾,本就一票難求的拍賣會入場券再度炒出了天價。

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中,金父僅帶了他信得過的副手跟琳琅,至於金大小姐,金父認為,花瓶應該好好裝飾家裡,關鍵時候指望不上,別幫倒忙就很不錯了。

原石拍賣會共有三個流程,先是拍賣者集體進入原石室,於指定的時間內任意觀察所有的毛料,記下等會競拍的賭石號碼。再來輪到正經的原石拍賣,價高者得。

最後一項是拍賣會的重頭戲,有意願的拍賣者可以當場解石,轉手他人。

原石室在下午兩點開放,金父出示邀請函,被侍者畢恭畢敬領到寬敞的會場。

與外頭的敞亮不同,會場的天窗被猩紅窗簾遮得嚴實,高臺上嵌著大屏幕,腳下鋪著紅地毯,座椅疏密有致,木桌上糕點紅酒一應俱全。

像金父這樣直接帶女兒來的很少,不過在場的女性基本是年輕窈窕的女郎,為僱主扮演著交際花的角色,例如陳願身邊的女伴。

琳琅看著忍不住想笑。

這位交際花顯然對她英俊多金的僱主中意到不行,並沒有將心思放在跟人交談上,而是一個勁兒往陳願的身上貼。男僱主平淡的表情打擊到了交際花的自尊心,她試圖說一些讓他感興趣的話題,“喏,原來金小姐早就到了,她身材真好,露背裙什麼的隨便穿,都不怕走光。”

穿著露背紅裙的正主聽得一清二楚。

嘖,這話婊的。

表面上羨慕她的身材,實際上暗示男人自己清純好不做作,良家婦女得很,絕不會亂搞。

可男主不見得喜歡良家婦女呀。

交際花說完,便見金二小姐踩著三寸銀色高跟鞋,扭著小腰,騷氣全開,一點都不清純地走來。

“陳少爺今日真是俊得迷死人了。”琳琅手指點在他的下巴,“瞧這下巴抬起的弧度,高傲又冷酷的貓主子標配,一看就不好伺候。怎麼,陳少爺這麼有自信,覺得吃定金家了?”

“金家我不敢說。”細金絲眼鏡略微下滑,年輕男人的眼睛銳利無比,“如果金女士再隨便摸男人的喉結,吃條不安分的小魚,陳某如今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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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噗嗤一笑,指尖落到他頸上,摸起了他敞開的兩枚紐扣。

“幹什麼?”

“只要哥哥長得帥,魚塘呀妹妹自己跳。”琳琅意味深長,“只怕哥哥的魚塘太小,容不下我這條興風作浪的小妖魚。”

陳願完全忘記他的胳膊圈著一位豔光四射的交際花,低下頭去看琳琅蝴蝶似的靈活手指。

他記得她指甲養得極好,粉嫩的雲團裡窩著淺淺的月牙,讓人看著就想啃一口。而現在塗了一層豆綠,妖妖嬈嬈的,非常造作,他想把魚塘放一邊,眉心折起,“你又染指甲了?”

一個“又”字代表了男主不太平的心境。

琳琅唔了一聲,“不止呢,為了見你,我特意做了三個小時的造型,從頭到腳捯飭了幾遍,陳少爺感不感動嗎?”

視線從她的濃豔紅唇掠過,陳願眼梢微動,“怕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全國的男同胞吧。”

“冤家,你知道就好了,幹嘛說出來,我金家二小姐,不要面子的嘛。”琳琅嘴上說得羞澀,動作可一點都不小女生。

她輕車熟路系他的釦子,男人頸骨鋒利如刃,偏偏肌膚白皙平滑,精緻得宛如不容褻瀆的藝術品。當他領子敞開,鎖骨露出,藝術品走下神壇,沾染了紅塵的俗氣,誘得人血脈僨張,暈頭轉向。

她連繫兩粒紐扣,陳願頸間不經意的慾望層層消退。

“沒有金二小姐的允許,釦子不許放下來。”她尾指又撓了一下貓主子的下頜。

男人被當成貓擼了一把,沒有絲毫生氣,他低頭望了望她——誰讓金二小姐身高一米七,他一米九只能“紆尊降貴”。

前男友拿捏著斯文敗類的劇本,往上梳得齊整的碎發落下幾縷,搭在鏡框,“你說不放就不放,你是前女友還是班主任?”

“陳少爺生氣啦?”小妖精眉眼彎彎,繼續逗他,“好啦,改天我買貓薄荷,讓你康康。”

“不必了,我修仙,沒有癮。”

他另一只手從西裝褲抽出,掛了一串看起來就很吊的澄亮鑰匙。

有意思的是,全是新的。

交際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陳少爺略微傾身,越過琳琅的肩與耳環,將這串很吊的鑰匙掛到了琳琅露背裙的流蘇繩子上。

“拿好,哥哥房子車子還有保險箱的鑰匙。”他的氣息微涼,拂過琳琅頸側的絨毛,似魔鬼低語,“等金家倒了,求一求哥哥,情哥哥可以考慮勉為其難收留你。”

她好像聽到了混入其中的“情哥哥”?

琳琅眨了眨濃密的眼睫毛,顯露一絲無辜與天真。

復仇異能男主的強制愛終於要對她這個小可愛下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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